那钱六还真觉得是自己的魅力吸引到了苏棠,喜不自禁地同两个小弟炫耀:“瞧见了吗。你大哥想要女人,还用得着你们那些手段,三两句话就乖乖送上门了。”
其中一个小声嘟囔:“不是你说的要给那小婆娘一点颜色瞧瞧,怎么又赖上我们了。再说了,大哥,我总觉得平白无故地约你去河边,有点不对劲啊。”
另一个是惯会拍马屁的,将他挤到旁边,满脸堆笑地奉承道:“大哥这样英明神武,就是那打马游街的状元郎都没您好看,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哪有什么不对劲,肯定是被拜倒在大哥的俊朗之下。”
饶是钱六本人也觉得他吹得有些过了,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就算他爹来了,咱们三个人还怕他一个?今晚我先去,等到我把她哄骗到手,再把她带回家里,你们就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两人虽然心有不甘,但是碍于钱六的淫威,只能喏喏应下。
那钱六抓耳挠腮了几个时辰,终于等到夜深人静时,提着一坛酒匆匆忙地赶到河边等着。
说是赏月,不过是个噱头,今日乌云盖月,只能影绰绰地看到半轮弯月。河边黑魆魆地,又种有柳树,正是抽枝发条的季节,晚风一吹,树影婆娑,倒还有些渗人。
“这小娘子,胆子还不小,这鬼地方白天觉不着,晚上怎么还有点唬人。”钱六嘟嘟囔囔地抱怨,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龌龊事,脸上露出色眯眯的笑,“够味儿,老子就喜欢刺激。”
钱六正在脑中想入非非时,看到一个人影袅娜走来,猜想正是苏棠,赶忙迎了上去,却看到她带着面纱。
“娘子怎么这幅打扮?”
这个不要脸竟然已经叫上了娘子。
只听“苏棠”细声细气地回答:“我一个未婚女子,如果让人看到了,还要不要活了?”
钱六赶忙称是,又疑惑道:“娘子的声音怎么听着比白天粗了些,还长高了些?”
“苏棠”拿着手帕轻推他:“都说了不能让人认出来,自然是做了些打扮,难不成你以为是我爹替我来的?”
“娘子说笑了,岳父大人的身形,就是对半分了,也比娘子壮硕许多。不说了不说了,来喝酒赏月。”
“苏棠”却借口河边有脏泥,会污了她的绣鞋,执意要到树下去。
那钱六自然是顺从,只不过到了树下,本就不多的耐心彻底耗尽,抓住“苏棠”就要行不轨之事。
“苏棠”忽然推开他,钱六正疑惑她怎么力气这么大,就听到面前的小娘子用男人的声音朝树上喊了一句:“得手了。”
还未反应过来,钱六就凭空而起,被倒吊在树上,头朝下嚷嚷起来:“你个该杀的小贱人,竟敢算计我,我本来还想让你过几天好日子,你等着,等我下来,先剥了你的衣裳,再把你卖到窑子里。!”
树上跳下一个人,上来先左右开弓给了他两嘴巴,打的钱六眼冒金星,牙都掉了两颗,险些咽到肚子里。
“混账东西,你有种再说一遍?”那人影正是苏屠户。在树上蹲了许久,本就被蚊子咬出了一肚子火气,现在听到钱六这样满嘴腌臜话,更是急火攻心,想要立马将他打死。
这边“苏棠”也摘下面纱,正是一直收缩身形、捏着嗓子的沈逸。
他拦住苏屠户,笑道:“姐夫何必为这种东西脏了手,他一条命不值钱,为他落入大牢太过不值。我原先读过一些杂书,那上面说了些刑罚,皆是让人受罪又看不出来的,据说是过去锦衣卫常用的手段。”
“用‘贴加官’就甚好,薄纸覆面,用水沾湿,第二张、第三张直至犯人窒息而死,这样的手法,尸体表面毫无伤痕,即便是有经验的仵作也查不出来,更何况镇上只有个眼花耳聋的老仵作,一辈子也没验过几具尸。”
钱六看他摘了面纱,还想再骂,还没张嘴就听到这样一番话,霎时觉得这人脸上的笑好似阎王索命,却又不得不硬撑着回他:“我还有两个兄弟,你把我害死,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沈逸也不看他,把玩着腰间苏棠的荷包,漫不经心地说:“是吗,左右你兄弟都不会放过我,那还是先解决你好了。”
说完,从袖口拿出一叠纸张,示意苏屠户将钱六带来的酒坛子拿过来:“一张纸、一杯酒,就这么叠下去,任谁闻到你身上的酒气,都只会认为是你自己饮酒过多死亡,谁又会在意你的一条命呢,我看就连你爹娘都巴不得你这种败坏家风的败类早早死了,还落个清净。”
钱六没想到自己带来,想要灌醉苏棠的酒成了自己的催命符,后悔和恐惧交杂在一起,本就不灵光的大脑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觉得觉得脸上覆盖的湿纸越来越多,竟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