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帮忙,其实也就是在一旁搭把手,毕竟年纪相仿,苏棠也不好多碰男子的衣物。
苏棠没上过这里的学堂,却也是经历过高考的,知道向来读书都不是易事,怕沈逸紧张,劝慰他说:“有朱员外做老师,就算在族学里,想来那些纨绔也不敢找你麻烦,说不定还能交到知己。”
李娘子怕沈逸穿着朴素,到族学里被人看不起,便从官家赏赐里挑了匹质感上乘却又不至太过奢侈的料子,给他制了身新衣。
不同于男子常穿的藏青、靛蓝色布料,李娘子觉着天气渐热,总穿这样的颜色,看着就觉得烦闷。便做主挑了匹月白色缎料做里衣,辅以纯白色领子,整个人都显得清清爽爽,也衬的沈逸终于有了几分少年气。
苏棠原先也做过妆娘,对各个时期的汉服形制也有些了解,她也不会针线,便在一旁给李娘子出谋划策。
“阿娘,女儿觉得那些道人穿着的道袍就很是好看。左右小师叔是去读书,衣衫繁琐点也不碍事,便用道袍的样子做底衣,再绣些云纹,也好让小师叔去镇镇场面,让别人知道咱们家对读书一事是极为重视的,省得被人轻看。”
李娘子有些意外,她本以为苏棠只是对妆容感兴趣,没想到在衣饰上也颇有想法。
但李娘子迟疑了一下,说:“我说给师弟制新衣,他就不愿意,觉得还要劳累我,实在太过麻烦。这要是用了别人都没穿过的样式,他不会觉得过于招眼吧。”
苏棠向李娘子做了个鬼脸,窃笑道:“反正小师叔生的好看,就是出挑些又怎样,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儿家呢。”
李娘子看她这幅模样,伸出手指虚空点点她,说:“你个小促狭鬼。”
却也没再多说,只按照苏棠所说的形制缝制。
果然,今日沈逸穿上月白色道袍,辅以珍珠白圆领袍,颇有仙人之姿。袍上的暗金色仙鹤织纹更显出尘,平白给沈逸添了几分不可接近的冷清。
苏棠看见沈逸的头发披散,鬼使神差的说:“小师叔,我来给你束发吧。”
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呼吸一滞,给男子束发那是极亲密的行为,自己竟然就这么说出口,实在是太过莽撞。
苏棠满面赧红,刚想出声补救,就听沈逸淡声道:“还愣着干什么。”
苏棠惊诧地看着他,见他面色不变,只是坐在圆凳上,手中递过一顶玉冠。
忙不迭地接过玉冠放到桌上,苏棠走到沈逸身后,拿起木梳轻柔地替他梳发:“小师叔,你若是疼了就同我说。”
男子束发没有那么多样式,苏棠也不欲给他做那么多繁杂的编发,只简单的绾了发髻,倒有几分大道至简的意思。
苏棠拿起玉冠,微微端详了两眼,有些意外地问道:“小师叔,我瞧着这不是官家赏赐之物?”
沈逸声音不变,低声回道:“嗯,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本想等我行冠礼时再给我,不过也没有机会了,今日就带它吧。”
苏棠心中微涩,沈逸说到底也只是个少年,却已经经历了这样多的不平之事。便也不再多说,只默默地替他戴上玉冠。
还是沈迁人小鬼大,虽然已经不记得爹娘,但见两人见气氛凝滞,便扑到苏棠怀里,小脸巴巴地看着她,脆声道:“那今日就是兄长的冠礼啦,迁儿说的对吗?”
苏棠一愣,想了想笑道:“我可没那么大面子,冠礼是要长辈来加冠的,等到小师叔到了及冠之年,或是阿爹,或是朱员外,总有合适的长辈的。”
没想到沈逸摸了摸沈迁的头,抬眼看向苏棠,说:“今日风清云净,是行冠礼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