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定节假日对于医务人员和警务人员来说就是个和生活无关的名词,所以林煜被他提醒才想起来国庆节从明天就开始了。
“欸!”
“……一惊一乍的干嘛?”
“今天周五是吧?”
“嗯。”
林煜叹气道:“我妈之前不是让我试衣服,去参加亲戚的婚礼嘛。十月二号,我这正要去接触个新的案子,不知道有没有工夫呢。”
“什么新案子?”
“应该是个恐吓的案子,还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昨天都快下班了才报上来,我正要去人家留的地址看一看呢。”
“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用,看情况再说。那个……如果我后天有时间去婚礼的话,你做不做我的plusone(男伴)啊?”
邵文锡挑眉道:“看你表现,你忙吧,不让你开车分心了。”
林煜连忙补了一句说:“我时间不确定,晚上你不用等着接我啦,我什么时候下班,什么时候自己再过去吧。可能要晚一点儿呢,我还想回自己家一趟。”
“好,随你。”
两人挂了电话,林煜心情颇好。觉得没谈过恋爱的邵大教授和人交往起来实在是太甜了。又回忆起对方一本正经地解释分享欲的语气,不禁想到了读书时自己有多爱跟邵文锡分享乱七八糟的事。
明明外面在下雨,林煜却忽然觉得脸热得很了。
林煜在导航的指路下到了一个叫做墨鸵的小区,小何已经到了,他从局里过来更近一些。
两人瞧见彼此,小何挥了挥手说:“队长,歇两天的报应来啦,一上午部门里已经转交过来两个案子,还有个问下午能不能过来咨询情况的。莉姐让我跟你说一声,人手不够,她把那俩实习生都薅出去了。”
林煜心如止水地疑惑道:“……你说这些犯罪分子,他们怎么就不知道放假呢?”
两人无语地先后开车进去。这里也是独栋的别墅住宅区,但规模和设计感是不同于邵文锡那边的环境的,林煜提前给住户打了电话,确定了有人在家,一路开到了门牌号前,将车停在道边。
出门带他和小何进去的是这家请的阿姨,小何跟在他旁边小声问:“队长,当阿姨挣得是不是比咱们还多?你说他们这些有钱人请不请叔叔啊?”
林煜翻了个白眼,进门之后用下颌示意了一下说:“健身叔叔,你去当吗?”
小何连忙摇头。
稍等了两分钟,女主人便披着白色的大毛巾,穿着紧致的瑜伽服走了出来,她刚刚正在健身,这会儿头发还是汗湿的,潦草地挽在脑后,有一种凌乱的优雅感。
女人名叫牧玲,是一名造型设计师,她的丈夫叫侯宇,至于职业则让林煜意外了一下,是一名心理咨询师。
侯宇有自己的心理咨询所,这个时间并不在家,牧玲则是一个条理清晰落落大方的女强人,很快就和林煜以及小何说明了近期发生的事情。
牧玲认为,她的丈夫或者是她在不知情间惹了麻烦,有人可能会危害到他们两个的生命安全。
她的家里本来是养狗的,但林煜并没有看到她的狗。不过客厅角落确实有一个狗窝。
牧玲说自己的狗是一只小体形的雪纳瑞,也出示了关于狗的照片,但是她的狗在两周前失踪了。
宠物犬不小心跑出去找不回家,主人一定会着急遗憾,可事情不仅如此,在牧玲寻找无果暗自伤心的第三天,她收到了一个快递包裹,拆开来,里面是一团血肉模糊的毛发,上面还压着那只雪纳瑞脖子上的名牌。
牧玲尖叫呕吐,甚至还报了警,警察过来之后,带走检查了包裹,化验之后得出结论——毛发是人造毛发,血液是人工血浆,不过,吊牌确实是那只雪纳瑞的。
这场惊悚的设计,像是一个没有人能笑出声的恶作剧,包裹出现又三天之后,小雪纳瑞活蹦乱跳地跑回了家门口,但牧玲却忘不了那天血肉模糊的视觉冲击,把狗狗暂时寄养给朋友了。
这是最近的一件事,还有其他的事情,牧玲拿出了一台电脑,上面是拷贝下来的几段行车记录仪的影像。
这几段影像,路段都是一处,内容也十分类似,车子在路上平稳的行驶着,然后在十字路口的位置,无论画面中的车子是直行还是拐弯,都会有一辆或超车,或本就在前面的车子突然地降速。
这是很危险的行为,不单单是后车追尾的可能,甚至会造成连环追尾以及其他方向车辆的突然避道等恶劣后果。林煜不由皱起了眉毛。
“……这不是一部车的画面。”
“这是我和我先生各自的车,我们都经历过这种,本来我以为只有我遇到了这种马路杀手,后来和他聊天时才偶然发现他也有过同样的经历。”
“……前面的车型,三次都不一样,彼此的时间倒是相隔不久。”小何一边对比一边说,“牧女士,对方超车上前时,你完全没有看到制造危险的车辆驾驶人吧?你只是认为这些惊险可能有联系,对吗?”
牧玲深吸口气道:“我也怀疑过,是不是我想的太多了,但是每一次的感觉都很……很相似,而且在我仔细看的时候……”
“……这是什么?”
林煜轻声问道。
画面中有两次是白天,一次是晚上,晚上的那次,由于车灯的缘故,林煜看到了前车后座窗户上的一个蛇头图形的轮廓。
而白天的方向和反光,让这个图形很难捕捉到,但拐角时可以看出,另一辆汽车里似乎也有。
“是的,就是这个。”
牧玲给予了肯定,又苍白着脸补充道,“我之所以觉得这个有问题,还因为一件事。差不多有两个多月了,我家贝贝,就是我的狗,有一天它在我丈夫开车到家之后,对着他的汽车狂吠不止,它平时虽然有一点儿凶,但从不会做这种事。我丈夫很不解,他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车子,然后在打开后备箱时看到了一条蛇!”
小何不太能受得了这个,搓了搓手问:“不是有行车记录吗?蛇怎么放进去的没有记录下来。”
“他的车是单向镜头,布置者应该是从后面放进车里的。后备箱不是单独空间,我真不敢想象,如果他是在驾驶过程中发现脚下有一条蛇会发生什么事。”
即便是经验老道的司机,恐怕也很可能在慌乱中发生交通事故。
林煜迟疑着问:“牧女士,你说你不确定这些恐吓是冲谁而来,我知道咨询师接触有心理问题的客户时,是有义务让精神障碍者去看医生的。他会接触到一些奇葩的人并不稀奇。不过,你的生活和工作,会接触到什么麻烦人物吗?你认为可能会对你心存怨恨产生报复的这种。”
林煜问这个的时候,是真的想象不出造型设计师能有什么麻烦,结果——是他天真了。
牧玲在业内很有名气和风格,不少明星出席活动都可能找她搭配造型,一般这种大型活动场所,要的就是艳压群芳或独树一帜,最起码不能拉胯,但千人千面,造型总有翻车的可能。牧玲有一回气不过,内涵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加上强大的互联网和粉丝战斗力,于是……林煜和小何就看着面前两大箱子的威胁信,沉默了。
但这还不止,审美这玩意儿一碰撞,人就容易变得犀利。所以互相鄙视的同行也是有的,而且牧玲形容的可能是嫌疑人的疯癫状态莫名和这些威胁恐吓的手段很契合。所以,一时确实是无法确定威胁的来源是哪一方。
小何在抱着威胁信箱出门放在车上后,忍不住拍了拍他家队长的肩膀问:“林队,找援助吧,没有邵顾问,这些得看到啥时候啊!”
林煜苦笑道:“他今天没空,下午上完课还要去看医生呢。走吧,再去问问她丈夫那边,两边各自怀疑的威胁来源,先都汇总了再排查。”
又道:“对了,让老赵把挡车的几个车牌号找一找,什么人会拥有那么多便宜的车呢?”
两人于是又过去了侯宇的办公室,对方正好接待完一个客户。趁着下一位到来之前和两人交谈了一阵。受限于保密协议,侯宇这边说话就不像他的妻子那么直白了。但咨询师毕竟不是医生,接触到的其实也就是情绪有些问题不能自我调节好的普通人,所以他这边反而没给出几个怀疑的人选,只在规则之外,徘徊地提到了一个转去医院看病的男孩子,认为那个男生有窥探他的私人生活的痕迹,又提到了一个他有所怀疑,但他妻子没有说到的牧玲身边的一位助理。
简而言之——好一出大戏。
林煜在外面转悠忙活,期间也收到了两条邵文锡的短信,一条是“到了”,另一条是“结束了”。前后也就隔了半小时。
林煜坐电梯上去had的七楼,出来时忍不住发信息问:这么快吗?感觉如何?
他发了出去,邵文锡回复的挺快,但林煜却没有再拿出手机了。
因为他走进部门,听到赵宽叫他队长,而赵宽前面还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男人跟着声音转回头来,穿着一身修身又休闲的黑色衣裤,小臂上搭着一件浅驼色的风衣。林煜并没有见过他真人,却对他的脸记忆深刻。
赵宽说:“队长,回来的正好,这位先前打电话,说过来咨询骚扰案件的梁先生也正好到。”
男人看向林煜,伸出干净的右手优雅地说道:“林队长你好,我叫梁森,我是来这里,寻求帮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