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历场比赛没有过败绩。”
“所以,我们称他为——神之子。”
立海大众人终于被允许与幸村见面,大家蜂拥进入幸村的病房。之前昭示着危险的消毒水味现在却让奈奈子感到心安,日光都变得仁慈——正午的光线是金色的,从窗户射进房间里,勾勒出坐在床头的少年的剪影。电视里正在播放全国大赛的重播,记者口条特别顺,在用大量的排比句和夸张的形容词介绍幸村精市。
奈奈子见到幸村的第一眼,就感觉他有了一些说不出的变化。
幸村清瘦了一些,包裹在医院统一的病号服里的身体比之前单薄很多。他的瞳仁很大,往日微笑的时候,柔和俊秀的五官虽然会让人感觉温和,但眉目是闪耀的,像野心勃勃的少年将军;但此刻,他微微抬头看向他的部员时,眉眼不显锋芒,只让人感觉平和、内敛。
“你们来啦。”幸村微微笑着,面容如夏夜的皎月。
生了一场病,幸村好像脾气变好了呢。
所以在真田把照片递给幸村的时候,奈奈子没有打岔,安静如鸡地站在真田身后。
“幸村,恭喜你手术成功。”真田完全没感觉什么不对,他满怀诚意地这样说;“期待你早点归队。”
幸村低头端详照片,微笑……微笑还在吗?奈奈子从真田身后偷瞄幸村的侧脸,在沉默中鼓起勇气,说:
“很……很可爱呢。”
奈奈奈子觑着幸村精市的神色,小心地说道。
沉默。
令人心虚的沉默。
幸村倚在床上,手中拿着好几张立海大捧着奖杯的合照。当然,乍一看到合照时,最吸引人眼球的不是今年造型独特的奖杯奖牌,而是占照片比重惊人的幸村大头。
救命……她也不知道拍出来这么巨大啊。
半晌,幸村轻声说:“奈奈子拍得很可爱哦。但是摄影师好像缺少基本的构图知识呢。”
立海大众人望天的望天,抱胸的抱胸。
独立病房的电视屏幕大、音质好,正在重播全国大赛的精彩瞬间——画面定格在立海大众人捧着奖杯的一瞬。因为幸村的大头占了画面的四分之一,于是体育记者的报道重点从立海大历年的荣光转移到幸村精市身上。
一片沉默中,记者激昂的感慨有如惊雷,击打众人的耳膜:“虽然立海大三巨头未能凑齐,但少年们把对部长的牵挂融进了画卷中……让我们拉近看看,这海报居然是布质的!”
海报上幸村精市的大头占满了整个屏幕,望天的众人把脸撇到看不见电视、也看不见幸村表情的一边。
幸村捏着几张照片,声音仍然很柔和,“海报是仁王君做的吗?谢谢你,花了很多心思吧。”
“我随便准备的piyo~”
幸村抬起头,露出了温柔的微笑,“那幸子身上的魔法阵是你用心做的喽?”(注1)
仁王睁大了眼睛,看见幸村露出灿烂的笑容,并说出令人背后发紧的话:“其实我有时会梦见幸子在哭呢,说她太渴了什么的。”
仁王被真田和幸村收拾了一顿,现在看向柳生的眼神十分犀利。两人勾肩搭背地互怼了一会儿,在幸村君微笑着的“不过柳生君罕见地写了情书呢”的暴击中相顾无言,终于懂得沉默是金的道理。
小傻子切原追问“什么情书”、“给谁写了”、“我怎么没有”,被桑原揽到怀里,怜爱地摸摸毛。
丸井趁机献上自己的蛋糕。
真田不知道为什么,一大只站在闹哄哄的人群中,没有打算维持一下纪律的意思,还是奈奈子叫这群人小点声,免得打扰到其他病房的病人。
奈奈子扒开丸井和真田,自己嚣张地坐在幸村的床边。过段时间她就要进组了,现在老妈子一样跟幸村讲循序渐进复健的重要性,幸村面带微笑听她叭叭——虽然这些话他已经在奈奈子的信中看过一遍了。
“说起来,想要拜托奈奈子一件事。”幸村精市说:“最近我都没办法陪由美,她很喜欢初山蓝子,可不可以问她要一个签名?”
——初山蓝子火了。
是一个为爱发电的粉丝给她剪辑了“男生女生向前冲”的视频,视频出圈,加上她观众缘很好,近期资源也不错,接到了很舍得在宣发上砸钱的代言,现在大街小巷都是她的海报。
“没问题哦。”奈奈子满口应下。
外面本来是晴空万里,突然开始下起太阳雨,雨势不小。立海大几人吵吵闹闹地扒在窗子旁,幸村精市眉目舒展,在众人的围绕中看向沉默的真田:“最后是弦一郎拿着海报的啊。”
“……嗨。”
几张照片中,最开始奈奈子拿着海报,真田捧着奖杯,柳莲二捧着奖牌奖状;后来丸井跳起来,他勾着桑原的脖子,高高举着奖牌,柳莲二好脾气的在旁边微笑;最后,奈奈子手里的海报被真田拿了过去,真田一脸正气高举着海报,奈奈子狼狈的兜着分量不轻的奖杯。
幸村看着最后一张图片,露出了有些苦恼又无奈的笑意。
“嘛,既然弦一郎很喜欢的话,那也没办法了。”
幸村把这张合照放在手机支架上,它变成了病房里唯一的放在桌面上的照片。
真田的目光追随者幸村,看他把照片珍惜地放在床头,艰难地说:“其实,我去过神庙祈愿。”
“嗯?”幸村抬头,看真田伸过来的手掌,掌心躺着一枚御守。
“这是喜熊御守,保佑无病消灾。”
“谢谢。”幸村将御守放在手心,仔细端详。
御守主体是硬质的竹片,周围由复杂的金丝红绳作点缀,很精致,一只可爱的、毛茸茸且没有指甲的棕熊躺在竹片上,憨态可掬,十分讨喜。御守备用心保存了,下方的署名是幸村精市,时间是关东大赛之后的没几天。
“原来弦一郎给我求了御守吗?”幸村笑起来,“我都不知道,谢谢你。”
“……其实,当时想把这个给你的,但是……”真田这辈子再没有更不坦荡的时候了,他低声说:“我每天对它祈愿,就没能把它送给你。”
因为自己的软弱,没把祈愿和祝福送出去,这简直太羞耻了。到头来,感觉这个御守对自己的安抚作用更强一点。
真田弦一郎低下头,他打算过段时间去还愿,至少得让幸村和喜熊大人见一下面才行。
幸村好像从真田并不如以往的坦诚中听出了别的心声,他将御守握在手心,轻笑着:“那我就收下了哦?”
“到时候一起去还愿吧,弦一郎。”
奈奈子回到神奈川直接去了工作室,她的工作堆积了不少,得加个班才行。
突然,她听到工作室的遮雨帘和玻璃门发出被拍击的重响,她一惊,走到楼下,看到一个女生站在雨幕中,浑身湿透,趴伏在透明的玻璃门上。
奈奈子顺手拿起旁边的尖头雨伞,小心靠过去,混沌的雨夜里,她看到女生濡湿的发、仓皇的脸。
“初山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