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汐正娇羞着,皇帝又走了回去,然后大声说:“贵国的好意,朕心领了。”
好意心领了?
不止何云汐愣住,连何安澜都听懵了。
吴岳山不是说,寿礼不能拒收吗。
皇帝朝左前方看去,“朕的皇儿,有谁愿为国家效力,与这云汐公主和亲?”
吴岳山面不改色。
何云汐脸上却有些苍白,她年轻貌美,这狗皇帝居然敢不要她。
何安澜看对面那些成年皇子们,他们面面相觑,已有家室的还不太担心。
孤家寡人如盛嘉佑,不着痕迹地往后稍稍挪了挪位置,生怕这‘好事’落自己头上。
为国家效力这种事,让旁人争抢去。
他可还没活腻歪,敢娶个间谍回府。
盛昊泽倒是第一个起身,“儿臣身为兄长,理应给皇弟们做表率,替父皇分忧。”
“可是此番王妃有孕,儿臣若在此时纳妾,怕会影响王妃安胎……”
何安澜托腮听着,他吧啦吧啦一大堆,说来说去,就是不行,却要邀功。
皇帝笑着夸了他几句,盛昊泽便坐回去。
陆续又有几个皇子站起身,也是各种找理由推却,不是不愿意,是身不由己。
何云汐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不好看,用目光在人群里找何安澜。
轮到盛嘉佑站起身,多少有些不情不愿。
“父皇,儿臣确实尚未婚配,可已有心上人,娶不得云汐公主。”
他很想有人问自己,心上人是谁,可是皇帝不问,自然无旁人敢问。
“再者,父皇宝刀未老,谁敢与您争锋?”盛嘉佑这马屁,拍得比盛昊泽的还好。
“咱们盛世乃泱泱大国,多一个公主也不多,又不是容不下他人……”
皇帝很受用,也随口夸了他几句。
这问了一轮,竟没王爷愿意娶何云汐,她已经在心里咒骂何安澜,说话不算话。
皇帝突然又笑了起来。
“既然无人能替朕分忧,那朕便收下这份礼……来人,给云汐公主赐座……”
何安澜听懂了,皇帝就是故意让何云汐难堪,以此来挫何西朝的锐气。
这就算何云汐进了后宫,也是见不到皇帝的那种,要守着宫殿孤独终老了。
毕竟是敌国的公主,皇帝也不傻,如何能放心得下,与她同床共眠。
就好比何安澜跟盛晏青初相识,他也一直怀疑,她是跑到敌营来偷机密的。
何云汐被安排在一个角落,毫不显眼。
吴岳山也退了下去,走之前,还故意朝何安澜使了个眼色,她看见了。
大家都以为这事告一段落,应该酒继续喝,舞继续跳,狂欢不停。
盛嘉佑准备悄悄离席,去找何安澜。
今日两人在宫里相遇,就是缘分,他要把人带走,找个地方生米煮成熟饭。
等这姑娘成了自己的人,盛嘉佑就能把她关在府里,为所欲为了。
结果他刚离了座位,盛晏青便站起身,走到大殿之上,打断了歌舞。
“今日是父皇寿辰,儿臣有一事相求。”
皇帝随口道:“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非得现在来求,真是扫兴!”
盛晏青却勾了勾唇角,“是儿臣的大事!”
“专门在今日求,既为尊重父皇,也为证明儿臣的拳拳诚意。”
这话勾起了皇帝的兴趣,也提了何安澜的心,连盛嘉佑都顿住了步伐。
皇帝不急不缓道:“五儿,除了国家大事、婚姻大事,还有什么能称之为大事?”
这一反问,连贺相国都听得愣了愣,有些不安地灌了一杯酒。
贺茹兰倒是淡定,因为她早知道,也无能为力,盛晏青做事,不是她拦得住的。
应该说,从他带了狐狸精回京,贺茹兰就隐约猜想过,会有这么一日。
所以她不甘心,她不服气,又是暗地里闹事,又是装无辜可怜,博同情。
可惜没用,盛晏青是真的铁石心肠,有更好的选择,立马就弃了正妻。
他也不想想,贺家多少是帮过他的。
贺茹兰倒了一杯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根本不去看大殿上的戏。
盛晏青自信满满,“国家是大事,婚姻是大事,那这两件事加起来呢?”
皇帝往后伸直了腰,又左右看看,虞贵妃在听,皇后也是一副好奇的模样。
“别卖关子,赶紧说正事。”皇帝说道。
盛晏青行礼,“儿臣想求娶何西朝九公主,既为国家大事,也为婚姻大事,可促进两国友好相处,还望父皇成全!”
不知道别人什么反应,在何安澜眼里,此刻只有大殿中央的盛晏青。
此前何安澜一直担心,他有所图谋,哄她骗她,真心不假,又真真假假。
可今日,虞贵妃点醒了她。
何为真,何为假,何安澜信盛晏青,他便是真,真心才能换真心。
今日盛晏青就真的没骗她。
他说要求娶何安澜,在这大殿之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真心实意。
皇帝哈哈大笑,“朕当什么事,想娶云汐公主,早说嘛,刚才是谁拦着不准……”
虽然盛晏青已有家室,但是他为国效力,为皇帝分忧,王妃亦得让位。
只不过,他若是娶了敌国的间谍,那便失去了当太子的资格。
虞贵妃小声提醒:“陛下,陛下,搞错了,晏儿想娶的是九公主!”
皇帝得笑声戛然而止,“九公主是谁?”
那刚才献舞的云汐公主,又是第几。
大殿的宾客开始交头接耳,“晏王可是有家室,怎么能娶公主……”
前排两位皇子又开始窃窃私语。
左前方那个皇子讶异,“五皇兄这是做什么,公主能屈尊给他当妾?”
右前方那个皇子压低声音,“五皇兄刚打了胜仗,说不定就是为了羞辱人家……”
打了胜仗,除了要皇位,盛晏青想要什么赏赐,都不过分。
何安澜看着盛晏青,他朝自己走过来。
他朝她伸出手,“安澜,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何安澜眼眶有些发酸。
而远处的何云汐看着,气得直发抖,她右手捏着酒杯,抖得酒都洒在了桌面上。
刚才盛晏青走出来,她还以为看到了希望,结果他想娶的另有其人。
何云汐怎能不气,她现在真成了弃子了。
明明何安澜答应得好好的,吴岳山也答应得好好的,究竟哪里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