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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汐楠莞尔一笑,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掏出帕子,替她把鼻尖上沾到的卤汁擦干净,然后接过碗,又去给她盛了一碗打卤面。
同时,心里也隐隐愧疚,瞧把孩子都饿成什么样子了。
翌日早朝,自南宫博钧受伤以来,这是他上的第一个早朝。
朝堂上讨论的是昨日蒋临海被袭之事,皇帝下令七宿司定要严查,找出凶手严惩不贷。
临退朝之前,南宫博钧当着众大臣的面,请皇帝下旨赐婚南宫景恒与李汐楠。
听他此言,感到惊讶的不止李墨一人。
还有站在皇帝下方的七宿司首领。
整个大殿之上,只有皇帝一人知晓七宿司首领的真实身份,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
瞧见他眼里的拒绝,心下了然。
可尚未待他说话呢。
南宫博钧又开口了:“陛下,老臣膝下只有一儿,如今老臣年迈,说不得哪一日就突然驾鹤归西了,老臣不想死了都瞧不见孙子一眼,请陛下成全老臣的这一点私心。”
皇帝也觉得正是如此,南宫景恒如今已二十有一,换做是旁人,兴许都当了好几个孩子的爹了。
总不能任由他一直都不成亲,断了南宫王府的香火吧。
可皇帝也不着急的答应,毕竟成亲是双方的事,总得问过人家女方的父亲答不答应才成:“墨王,你怎么看?”
李墨想得却是李汐楠嫁到南宫王府,定会拉近两家的关系,到时,南宫博钧支持他的机会也就多一些。
他盼都盼不到,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呢,当即就拱手道:“全凭陛下做主。”
若皇帝知道他的心思,定会跟他说一句:你想多了。
南宫博钧之所以能成为异姓王,就是因为他的忠君,以朝廷大局为重。
他绝不会以权谋私!
于是,皇帝当看不到南宫景恒的眼神,当即就下了旨意。
退朝之后,南宫博钧拿着圣旨乐滋滋地回去了。
御书房里。
只有皇帝与南宫景恒两人。
南宫景恒脱下了面具,看着皇帝:“陛下,请收回成命,臣真的不想成亲。”
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奏折:“你看不上墨王府的嫡郡主?”
“不是。”
“你想让你父王临死都看不到你成亲?”
“父王身体康泰,臣想晚几年,也是可以的。”
“其实,朕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人的一生有很多可能,你为何不去尝试一下,就放弃了呢?你父王与你母妃只是意外,十几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南宫景恒哑然。
皇帝放下奏折看着他:“你该有你自己的人生,好了,退下吧。”
南宫景恒回到南宫王府,收到消息的陈祺与穆雨都出声恭喜。
陈祺道:“其实主子也是该对郡主负责的。”
南宫景恒抬头看他:“此言何意?”
陈祺把在武陵山,山洞里的事说了出来。
最后他瞥了自家主子越来越暗沉的脸,讪讪道:“那晚主子半点都不老实,就算烧得脑子糊涂了,也还惦记着郡主。”
他指了指自己嘴:“您亲了郡主的。”
他亲了李汐楠?
南宫景恒摸了一下自己的唇,挑起眉眼去看陈祺:“那过后,你为何不禀报于我?”
瞧见主子的眼神,知道主子生气了,陈祺跪了下来:“郡主请求属下不要说出去,郡主说,主子只是烧昏了头的无意识之举,第二日醒来知晓了定会后悔,一定是要违心去对郡主负责的。”
他也不想主子后悔,不想主子做违心的事!
想起那日醒来,自己还说了李汐楠不矜持不自重,此时想起来,竟莫名觉得有些烧脸。
圣旨下到墨王府的时候,李汐楠与萍萍在楠院的小厨房里,她在教萍萍做菜。
听到羽儿过来禀报说是有宫中的人过来宣旨,她还疑惑了一下。
让铃儿陪着萍萍留在小厨房里,她净了手,去了王府大厅接旨。
墨王府其他人都跪在了那儿,就等着她一人。
她跪下了才发现,来的竟是皇帝身旁的大总管,赵高。
赵高的声音不似一般太监那般又尖又细:“兹闻墨王嫡女汐楠,恪恭久效于闺闱,秉性温淑,有徽柔之质,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朕躬闻之甚悦,兹特以指婚南宫王世子南宫湛,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李汐楠愣在了原地,皇伯伯把她指婚给了南宫景恒?!
怎么如此突然,之前竟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指婚是皇伯伯的意思,还是南宫景恒自己去要求的?
“汐儿,赶紧接旨啊。”
一旁的蒋芸柔瞧见她不动,赶紧推了推她。
李汐楠醒神,叩了下去:“汐楠接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高把圣旨双手递到李汐楠手里,脸上有笑:“恭喜郡主。”
“多谢总管。”李汐楠福了福身。
蒋芸柔从张嬷嬷手里接过一个荷包,递到赵高手里:“辛苦总管跑一趟了。”
蒋芸柔给银子给得特别开心,她心心念念的事,成了!
虽然觉得汐儿与南宫世子是极为相配的一对,可她经过自己未婚先孕被人指点的事,前车为鉴,不敢如何表现,生怕旁人说汐儿不矜持,不自爱,上赶子去讨嫁。
如今看来,汐儿与南宫世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连皇帝都看出来了,这才下了圣旨赐婚。
虽然不必,可她还是欢欢喜喜地亲自把赵高送出了门口。
李汐楠拿着圣旨回到楠院,呆坐了许久。
难道重活一世,还是避不开吗?
想起前生南宫景恒的下场,她闭了闭眼,拳头紧握。
可如今圣旨已下,想要悔婚,一时半刻也做不到了。
这道赐婚圣旨下来,砸得李汐楠措手不及,却砸得李筱卿痛彻心扉。
消息传到浣衣司的时候,李筱卿正在洗衣裳。
她的一双手长满了冻疮,又痛又痒,做得慢了,就要挨胖女人的鞭子抽,浑身上下哪哪而痛。
虽然来了有些日子了,也学会了抢饭,可终究抢不过人家,几乎日日都吃不饱。
身体上的痛苦,心理上的委屈,在她听到赐婚的消息之后,全部都涌上了她的心头,痛得她双目通红,当即就爆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