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一边拿帕子擦着脸上的汗,一边站到苏木门前,轻轻敲了敲门。但里头没有回应,像是没人,她疑惑,便更大力地又敲了几下。
过了许久,房里才传出一句迷迷糊糊的“谁?”
唐柔松口气,喊道:“是我呀二夫人。”
苏木听出了她的声音,小小嗯一声,又慢吞吞地叫她进去。
唐柔本意其实是来叫苏木去用晚膳的,自老爷出远门了之后,这小夫人算是越来越能睡。或许也只是因为无聊没事做,没人带他出去玩儿了,现在只有自己一人也不敢出门,在府上没人陪他聊天,一没事儿就可劲睡觉,睡得昏天暗地。
她一进屋就看见那床上一团隆起,苏木的两条腿似乎是嫌热,都钻出了被窝,舒服得搭在一边。眼睛还闭着,但又想努力回应来人,脑袋蹭蹭软和的被子和枕头,嘴里哼哼两声不知道在说什么。
唐柔心道,这场景若是被老爷看见,怕是又得露出那副没出息的模样——把人抱怀里亲个不停,直夸可爱。
年纪大了的男人总是这么容易受刺激……倒也不是说老爷年纪大的意思,她哪儿敢说老爷年纪大了,只是觉得没眼看。
“小夫人该醒醒啦,天都要黑了。今晚上有四喜丸子,东坡肉,厨娘还包了饺子,用野菜汁混着面粉做的……”
苏木听到菜名,蹭一下坐起来,眯着眼睛朝她伸手,“小唐……帮我拿衣服……”
他好不容易穿完衣裳,还差点忘了系带子。跟着唐柔出门,唐柔却带他往相反的方向走。
苏木觉得奇怪,等出了自己的院子,才终于忍不住问道:“膳厅不是在那边吗?”
唐柔一拍掌,叫道:“呀!瞧我这记性,一忙就给忙忘了。是夫人,夫人说老爷不在的日子,就让二夫人过去,以后大家饭就在一块儿吃。”
苏木瞪大眼,还残余的一点迷糊困意全吓没了:“一块儿吃?!”
他仍是不可置信,又补一句:“以后都一块儿?!”
唐柔见他反应那么大,小心翼翼道:“看夫人的意思,估摸着到老爷回来前,都得一块儿。二夫人不愿?不然……我去回绝了?”
“不行不行,怎么能回绝了。”苏木忙说,他现在听到夫人这两个字都心虚得紧,回绝掉,怕不是不要命了。
自他出逃被找到,带回府后,就整天提心吊胆地想着夫人那儿会不会找他麻烦。但再怎么提心吊胆,也没见人来。后来日子一长,夫人就像是忘记了他的存在,估摸着因为自己有了孩子,嫌他没作用便放弃了。
结果现在这当家的一走……叫他过去真的只是为了单纯用膳?
“去,当然去,不过可不能空手。”苏木紧张地又要往回折,唐柔连忙跟上人,和他一起回去拿点东西孝敬夫人。
苏木的东西全是朱砚生买的,一带人上街,觉得有可能需要就全给他买了。东西过于贵重,他又不敢用,眼下倒是正好派上用场。
苏木在里头挑了些最精贵的首饰,通通捎上。
一进膳厅,他就叫唐柔把那些东西献上,恭敬地给佟思善行了个礼。
佟思善笑道:“小苏还真是怪客气的,都是一家人,只是喊你吃个饭罢了,下次可不能了。”
苏木连声答应,在她身边坐下。
还没说上几句话,他的目光先不由自主下移,看到佟思善的肚子,小小的一团,衣裳再宽松些就看不出了。
“小苏的肚子比我大些。”佟思善笑着摸一摸他的肚子,苏木浑身紧绷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月份确实要比夫人大一点……”
“瞧你,你紧张什么?”佟思善把手收回去,爱抚自己隆起的腹部,“听说你早孕反应大得厉害,我还做足了准备,但后来情况还好,就这样熬过了最难的那段。”
苏木干笑:“夫人福气大。”
佟思善浅笑,和他又说了会儿别的话,就让他吃饭了。
苏木拿起筷子,偷偷瞥了两眼夫人的肚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是哪儿怪。想来大约是因为月份还小,所以和他的肚子长得不太一样,便也不再多想了。
餐桌上还真是唐柔和他说过的那些菜,虽然苏木眼下食欲被吓了大半,却也因为佳肴一口一口地吃饱了。
他吃完后想走,佟思善却又拉着他一起去院子里坐着闲聊,讲着讲着便聊起佛法,以及自己的一些见解。
夫人喜欢烧香拜佛他知道,但苏木听到后来,就有些困了,却还是大张着眼,假装认真在听。
佟思善拉着他的手:“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带你也去庙里拜拜,对孩子对你都有好处。”
苏木连连点头:“好,多谢夫人。”
他如释重负般在心里松了口气,和佟思善道别。
佟思善在后面笑着看他走,等人一出门,立刻收起笑容,唤道:“归锦。”
归锦走上前去,一个眼神就知道她要做什么,跟着夫人进了卧房,把门关实,帮她将衣带都解开,摘下那肚子上的布团,露出平坦的腹部来。
佟思善叹了口气,换了件里衣打算歇息:“真是难办。”
归锦道:“二夫人像是不知情。”
佟思善冷笑一声:“谁知道老爷怎么想的,还真是用情至深,算是栽在这小狐狸精手里了。”
“那夫人怎么向府里交代?”
“没办法了,”佟思善捏着那布团喃喃道,“或许还是需要我亲自去解决。”
苏木回到房里,唉声叹气地就倒在床上。
他心里累,更多的是不舒服,看着那佟思善的肚子就不舒服,就在心里总不自觉会想到,朱砚生对他的这副温情,之前也是属于夫人的。
或许在床上那些诱哄和荤话,也都和别人说过。
他现在像是泡进了醋坛子里,总不自主浑身散着酸味儿,却又不敢和任何人说。
夜里沐浴完,苏木笨拙地在掌心化开那香膏,一点一点抹在自己圆润的肚子上。
唉,这药怎么让他自己来抹,就这么不对味儿呢?
总感觉没有渗进那里,弄得满手满肚子都是油油的,他索性躺在床上等着晾干,两条腿随意地蹬来蹬去,抱着属于朱砚生的那个枕头,就仿佛感受到老爷也正抱着他。
于是小声嘀咕一句:“老爷,好想你啊……”
这才几天,他就有些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