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和安雅桐成为合法夫妻,第一时间去韩熙家显摆。
望着结婚证,苏滢道出心声:“又省一大笔,我跟韩熙出一份红包就行了。”
安雅桐皓齿如贝,笑开来,就像蔷薇生了纯白的蕊:“合着你从小到大盼着我俩好,是为了少出份子钱啊?”
苏滢抱她,眼角含光:“嫂子!虽然你脑子让小葱拌了,可我一点都不担心我大侄子的智商,因为我哥除了脑子啥都没有,你俩八百年前就该苟且在一起。”
安雅桐将刚刚公公婆婆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复述给她,苏滢拿起本子记下,艺术来源于生活啊!
今晚更文的内容有着落了。
苏默将妻子按在怀里:“我俩今儿不在这吃,着急回去,晚上我二弟还得持证上岗呢。”
“你哪来的弟……”苏滢懵然,随即狠踩哥哥一脚。
正在补眠的韩熙被驴嚎吵醒了,睡眼惺忪地从卧房出来,他舒展身体,也舒展了眉头,说道:“嫂子,一年之期已到,我将墨凛交割给你。别有负担,没了墨凛,君轶才能垮掉,再由我暗中控制的绅骑注资。”
安雅桐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被自家老板利用,而苏默优柔地让她做主,腻腻歪歪商量不出结果,抱在一起亲个没完,不知不觉亲出了门外。
不多时,门铃又响。
苏滢以为是兄嫂去而复返,韩熙却亲自去开门。
“你给的定位不准,差点儿走岔了。”来者是学辰,清秀的脸从巨大的行李箱后面延展出来。
客人不止一个。
在学辰旁边的许轻,宽松的男款白衬衣,显得面庞更加白皙雅致,暖栗色的披肩发扣成梨花,鲜明而柔和的脸型比初见多了几分妖娆明艳。
她与学辰的脸型太过相像,像是被仙人斧凿过的白玉。
许轻坐上餐桌,托腮微笑:“我爸盘下个摄影工作室交给我全权打理,前期装修和跑手续的琐碎事宜都让我做。他什么也不懂!梦想是梦想,事业是事业,两者怎么能混为一谈?所以我就离家出走了。”
学辰翻译她的话:“她只想坐江山,不想打江山,等工作室步入正轨,她就回去了。住酒店不方便,暂时打扰你们几天。”
许轻被拆穿,调转话题:“苏滢,你跪他真是为了代言?我怎么瞧着,像是你对学辰剪不断理还乱极力挽留呢?”
苏滢揽过瀑布般的长发绕在指尖,冷笑:“你若是她女友,我就回答。”
世界上总有一些人,越是在别人的主场就越嚣张,许轻无辜眨眼:“我是。”
学辰不自知地晃身,意识也倾斜,力量都聚焦在那蔟明丽之上。
“证明一下。”苏滢愕然,打心眼里不愿亲哥被此妖祸害。
许轻揉乱学辰的发帘,宠溺地,欢脱的,再指指自己头发和上衣。
二人同款发色,穿的都是铭服饰旗下子衿的主推系列,珑白。
苏滢怎甘示弱,挑目道:“那可谦跟我也都是发如墨染,指如葱白,而且都喜欢永远这词儿呢?”
无意之言,许轻炸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韩熙揽过苏滢,沉沉道:“本不知情,但观你言行,一切了然。你与容可谦交往,佯作尹学辰女友,只为欺瞒父母。”
许轻哑然,学辰埋头收拾行李。
苏滢淡哂:“客房就一间,你俩挤挤。”
“我跟他睡一起。”
“我跟他睡一起。”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互指对方,语调,音量,丝毫不差,齐整得像刚刚排练过。
苏滢从一开始就觉得讶异,学辰要来,怎不告知自己而是提前与韩熙联系,难不成情敌除了死人,还有男人?
她无力再战,娇声娇气:“颜家哥哥莫不是疯了心?既已定亲,我可容不得你这男风之好。”
“滢儿放心。”韩熙淡然而认真,“你美貌虽不及他,却独占我心。”
苏滢无奈:“那你还是宁愿睡他,不睡我?”
许轻亦无奈:“你们哪朝哪代的?能说人话吗?”
未免一言不合吵成战场,苏滢退让了,双人沙发床移到画室里,给学辰住。
可韩熙还是坚持与他同睡画室。
自家男人睡别家男人,抑或自家哥哥睡颜家哥哥,苏滢无暇顾及,挑灯创作,洋洋洒洒的50万字即将终结。
她与许轻,一个苦心写小说,一个临窗练瑜伽,就像没在同一空间。
学辰洗漱之后来到画室。
韩熙换了睡衣,正在角落的阴影里,轻语:“近来,你的私服都是珑白。”
“所以子衿的销量提升不少。”
“君轶的营业额亏损已经达到实收股本的26,在这个时候,股价大跌的铭服饰势必摆脱君轶。”
“而后,绅骑与君轶合二为一,你就成了绅骑的无冕之王。”
“我还是愿做王子。”
学辰嗤笑:“王子跟公主,都喜欢睡躺椅是么?”
“怎个学得如此轻浮。”韩熙羞赧,“绅骑到手,我就改回本名,入赘苏家,从韩氏族谱消失。”
学辰踱步到窗前,高脚杯旁,是十几年前睿暄不眠不休做的首饰盒,锁扣上的塑料黑珍珠已经褪了色,他缓缓打开,照片的背景将眼底涂成白茫茫的一片雪野。
浅笑如醉的女孩便是蓝茵吗?
黑色的长卷发,纠缠时光,捆绑了一段残忍,此生不放。
学辰扣好盒子,泪光迎上窗外的星,慢慢退到心里,酿成一抹酸涩。
“颜家祖传的首饰盒,清如的头发还有我的真实身份,我都会舍弃。”韩熙垂眸,“滢儿说过她天生喜欢野种,出身再微贱,她都绝不会嫌我的。”
“君轶没了,免费代言的权力转给子衿,而后,我会成为韩静泊的救命稻草,逼他交出首饰盒。”
“你不要擅自插手,我们幼年之事决不能公开。”韩熙急道,“我爸……滢儿的父亲已经许了我们的婚事,也相信我可以帮他守住宇辉,若是我没有能力跟韩静泊清算,他会帮我的。”
“哎,有爹可真好。”
“等对了机缘,他也会认你为义子的。那样的话,你可否叫我一声哥?”
“呃……难道不是妹夫吗?”
韩熙低眉浅笑,眸光深涩,从桌案之下取出一枚戒指,沉静的粉钻,璀璨安宁。
学辰握着母亲的遗物,白首不离的刻字还是那么清晰,他的爱却连蛛丝马迹都不敢显现。
此时,在健身区域练习完毕的许轻探进身子,香汗附在润泽的肌肤之上,热气扑面而来,学辰未及闪躲,被她抢了过去,她摘了印有foever的戒指,无名指被精美绝伦的粉钻装点。
学辰轻声说:“戴着吧,戴给叔叔阿姨看,我们一直没进展,他们会怀疑的。”
许轻抚上戒指,这颗粉钻没有珠宝的贵气冷傲,她可以忽略它的价值连城,冥冥中觉得,淡紫色的光芒里有不可思议的安定,不可思议的暖。
闻到她的气息都是煎熬,对她的奢望荒诞不经,可又,压抑不住。
学辰逃了出去,伏在酒架之下的吧台,一只只壁灯如被困的星星,而灯下的他,伶仃瘦弱,桀骜隐忍。
天很晚了,夜色如墨,他大病初愈似的一扶额,给自己倒了杯龙舌兰。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蓝茵的容颜,那么美好的女孩子,那么干净的雪,随风微微偏曲的海浪般的长卷发,真真切切刻在眼睛里,燃了他双目的恨意,红了眼眶,却不想哭,更不配祭奠,他只是空洞地想,若那年,死去的人是他,该有多好,深深地被大雪覆了身躯,孑然地再无轮回,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