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大军输光家产的时候,村里的高利贷已经小有规模,有一些不爱赌的人,则在带头的那个人的带领下开始对其他人放高利货。
有些人借了钱运气好,没几天赢了钱便还上了。
也正因为如此,习大军也开始走上了借高利货的路。
但他人衰,人家借了钱转身赢得盆钵满盈,他借了钱却是霉运连连,很快便输到姥姥家了。
如此几次,眼看自己借的钱利滚利的越滚越大,自己根本不可能再还上,催债的人成天跟索命似地盯着他。
放高利贷的人本来就有几个是外面来的人,自然没有什么情份可讲,再说放高利货的又有谁会讲什么情份的?
于是在三番五次地受到惊吓,以及生命受及安全的时候,习大军终于找了机会连夜带着素琴从村里逃了出来,连家里的房子也顾不上了。
那房子要说起来倒也还值钱点,可是那地方,谁会买?就算抵给高利贷,那也是完全充抵不上自己欠下的那笔钱的,到头来小命还是不保,所以逃才是最佳之策。
习大军自己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和平年代自己居然还会上演背井离乡的戏码的,而离开村子后,他甚至不敢在桐北县城逗留,又一路来了Y市。
说起来会到Y市,他还是无意中想到了自己哥哥习大秦,这才过来的。
想到习大秦的时候,他又想到习大秦和邵敏当年留下的女儿,于是这才有了后来找兰姨认路兮琳的事儿。
而找到兰姨并且认了路兮琳,还发现路兮琳嫁了个有钱人这件事,大概是他逢赌必输以后走的最好也是唯一的一次好运了。
所以他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手呢?
习大军一路欢天喜地地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素琴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大军,你回来啦!”见到他,素琴连忙从沙发上站起身一边招呼他一边迎身上前。
习大军本来愉悦的心情在看到素琴的时候,不由脸色一沉,“嗯”了一声。
“大军……我……”
素琴有些迟疑的再开口,习大军本来就烦她,看她连说话都畏畏缩缩不利索的样子,更加心烦。
脑子里面忽然蹦出赌场里妖妖的身影,素琴的形象在他眼里顿时更加龌龊难看。
“我我我,我什么?瞧你那土鳖样儿,白瞎了琳琳花在你身上的钱。一身名牌,还不如给你围两块抹布得了,真是活瞎了眼了我,你说我当初就咋看上了你的?!”
这男要浑起来,真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素琴本来就是个老实女人,加上被他打骂,在他面前的表现自然是心有惧意,可也不至于一句话不对就这么骂她吧?素琴心里别提多委屈了。
可是委屈又能怎样,她还不是只能忍气吞声,像以前一样。
被习大军这么一吼,素琴连看也不敢看他了,也不敢说话。习大军瞥了她一眼,对自己的妻子真是横看竖看都不顺眼,于是一转身干脆倒到床上。
出去转了大半天,或者说是赌了大半天,他还真的有些乏累了。
就在这时候,素琴的肚子忽然尴尬地“咕咕”叫了两声,原本已经默了声的她这次终于又忍不住了。
“大、大军,我、我还没吃午饭,能不能给、给我点钱……”
一句话断断续续地出口,却还没说得完整,习大军忽地坐床上坐起来不耐烦地看了看她,骂道:“你这熊婆娘!”
不过骂归骂,他总算还没到毫无良心的地步,于是从口袋里抽了一百块给素琴。
“拿去,自个儿吃去,吃完就赶紧回来,丢了我可不会管你!”
素琴诺诺地接了钱便出了门。
习大军在外面大半天,他倒是玩得开心午饭也在赌场的自助餐厅解决了,可怜素琴身无分文,除了早上免费的早餐外,中午她连门儿都不敢出。
虽然酒店餐厅只要提供房卡就可以吃饭,到时候在房费上一并结帐,但她一乡下妇人,哪里知道这些。所以只好可怜巴巴地在房间里等习大军回来。
去过了一次赌场,习大军就跟找着了根据地似的,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赌场里面,有很多以前他没有见过的赌博方式,他也很快学会。
而每次去赌场,他也必然捧妖妖的场。
赌钱快乐,又有美女作陪,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一个星期下来,他几乎是赢少输多,所以赌注也下得大了,出手也阔绰了,也让他彻底地忘乎所以。
*
话说安宁被赶出贺家后,除了她自己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之外,其实还有两个人也是很惊讶也很失望的。
那就是邓琪和贺文策母子!
办公室里,邓琪坐在沙发上,一脸烦恼的模样。
贺文策倒了杯水过来递给她,问:“妈,这是怎么了?这段时间老是这么愁眉苦脸的!”
邓琪瞟了他一眼,道:“还能怎么,还不是为了你的事!”
“我?”贺文策笑了笑,又问:“我又怎么了?”
“你说呢?”邓琪反问。
“我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你这孩子!”邓琪故作责备地责了一声,却又接着解释:“这一眨眼,又快到年底了,一翻年,两年时间就马上到了。你说你到现在怎么反而倒不急了?”
其实最近她唠叨得最多的就是关于时间的事。
对邓琪来说,时间就是一切,时间就是胜利的关键。
当然,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不过贺文策听罢却只是微微一笑,说:“妈,这话从宁宁离开贺家开始到现在你都说了无数遍了!”
邓琪一听他提到宁宁,本来还没有到低谷的情绪立马陡降,同时伴着的还是淡淡的怨意。
“你还提那个女人?真是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来气!”
“行了妈,对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贺文策赶紧陪上笑脸,他可知道邓琪在说到安宁的时候是怎样一副态度。
果然,他的话刚说完,邓琪便又吧啦吧啦地说了起来。
“你说说她,好歹也是留过学的人吧,论心思论头脑,她也算得上是精明了,居然硬是把胜券在握的事情给搞砸了,你说说我怎么能不生气?要是从她下手,利用她来对付贺文渊两口子,简直轻而易举,结果呢?真是个草包!”
说到最后,邓琪还忍不住骂了安宁一句。
事实上安宁能做到的程度也就像之前那般了,她也的确很用了心,连自己被轮,怀孕这种事都能让贺文渊主动顶包,可见她真的很会抓人心思。
只可惜的是她们都太低估了贺文渊对路兮琳的感情,也低估了路兮琳对贺文渊的信任。
无论在面对什么样的误会的时候,贺文渊都总是能坚定不移地确定自己的心,而路兮琳也许会有犹豫也许会有迟疑,可是她同样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又应该怎么去做。
“妈,不管怎么说,宁宁她始终是个女人,女人做事……”
借安宁之手,原本就不是贺文策的计划,不过是自己计划之外邓琪帮衬的手段而已,所以对安宁这方面,他一直都没有特别的在意,更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故而对安宁的失败,他也一点都不意外,所以说话亦甚是不屑。
只不过他话没说完,就被邓琪扫眼一瞪,沉声道:“你说什么?女人做事怎么了?那是因为她是个草包,若是她能有我一半,这事儿早就得逞了!要不然当年我是怎么能够顺利进贺家的?”
邓琪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想过,要自己真那么有能耐,又怎么会搞不定一个假的叶芳婷和贺文渊。
“是是是,我说错了我说错了,妈最厉害了!”
贺文策赶紧连声讨好,而事实也的确像邓琪说的那样,当年能够顺利进贺家,还真是少不了她的头脑。
“我跟你说,你这辈子可千万别小看任何一个女人!安宁咱们先不说,你就说说那个假叶芳婷,她要没点儿能耐,能把文渊能迷成那样?文渊多有头脑的人,在她面前还不是服服贴贴的。她刚进贺家那会儿你不是没看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可是你再看看现在?要他们离婚,我看真是要比登天还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