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耶律洪基已经做出退兵,从此不再进犯大宋的承诺。
那陆言自然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西京的必要。
他离开西京返回雁门关,然后便看到雁门关的守军正在处理雁门关外的尸首,清扫战场。
而守军们看到陆言的身影,自然又免不了一阵热烈欢呼。
如今雁门关上下,皆是将陆言视作了大英雄。
认为是陆言击杀楚相玉逼退了契丹大军。
对于此,陆言倒也没有十分矫情的说什么“侥幸”之类的话。
大家愿意欢呼,那就让大家高兴一会儿好了。
实在没必要为了故作谦虚而去扫了大家的兴致。
当陆言进城的时候,另外一场战争才刚刚结束。
而这一场战争针对的目标则是楚相玉旧部。
楚相玉旧部分批次潜入雁门关,早已经将雁门关内部的情况摸透。
所以他们才能在契丹大军开始攻城之前烧掉粮仓,从而打击雁门关守军的士气和军心。
除此之外,他们更是早就在秘密谋划抢夺城门的事情。
也幸亏杨业在看到粮仓失火之后,立刻调集重兵将城门严守起来。
否则的话,当时真有可能就被这些楚相玉旧部成功夺取城门,将契丹大军放进来。
真要发生这种事情,恐怕即便陆言杀了楚相玉,也没办法逼退已经胜券在握的契丹大军了。
所以不管是杨业也好。
城中其他江湖中人也好。
都是对楚相玉旧部恨之入骨。
这些人不光是险些令雁门关失守。
更是差一点令整个江湖替他们背上黑锅,遭到世人唾弃。
简直就是大宋的败类,汉人的耻辱!
面对这些比契丹人还要更加可恶的内奸,众人的态度出奇的一致,那就是杀!
“你们这群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人渣败类,现在投降还能给你们一个痛快!”
“大宋江湖当中有你们这样的人,真是耻辱!”
“直接一把火把这里烧了,活活烧死他们!”
众人义愤填膺,大声怒吼,纷纷叫嚷着要用最为严酷的方法惩治这些恶徒!
宅子里。
楚相玉旧部听到外面的叫嚷声,每一個人脸上的神色都是极为悲愤。
人各有志。
他们从来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如果一定要说他们错了,那倒不如说他们失败了。
成王败寇。
既然败了,那说什么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诸位,王上战死,我们也已经败了,事已至此,我们与其死在外面那些人手中,倒不如自尽!”
“不错!大家一起死,去地下继续追随王上!”
“来,铁老三,你来送我一程!”
外面的江湖中人听到从宅子里传出来的声音,脸上的神色都是有些微妙。
倘若楚相玉旧部真的以自杀的方式来成全心中所谓的“忠义”,那他们倒是真的要高看这些人一眼。
纵然立场不同,也需要承认他们是一群“好”汉!
很快,宅子里便没有了动静。
众人消息提防着可能会出现的袭击,缓缓走进宅子当中。
宅子里,数十具尸体躺在一起,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极为从容。
“真的自杀了。”
“倒也算是一群爷们儿!”
“把他们跟楚相玉埋在一起,也算是成全他们了!”
众人低声议论着,很快就动起手来,将宅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
另一边,陆言进入雁门关之后不久,便见到了杨业。
此时杨业正在主持雁门关的修复工作。
虽然说契丹大军已经撤退,但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会卷土重来。
所以争取一切时间来修缮城墙,巩固城防,是杨业如今需要最优先去做的事情。
杨业看到陆言回来,立刻关心的问道:“陆先生,情况如何?”
陆言微微一笑,回答道:“辽帝耶律洪基已经做出承诺,他们会立刻退兵,并且在他有生之年绝不再进犯大宋。”
“好!真是太好了!”
杨业闻言脸上立刻露出兴奋之色。
如此一来,边关至少可以有十几年的安宁日子。
这对于生活在边关的民众而言,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陆言看到杨业如此高兴,笑着问道:“杨将军之前不是还在想着收复燕云十六州吗?”
“如今怎么听到契丹从此不再进犯的消息,表现的如此开心?”
杨业闻言脸上笑容收敛,长叹一声说道:“若是我们大宋上下一心,一致对外,收复燕云十六州便在旦夕之间。”
“可惜朝堂之上奸佞当道,只知道争权夺势。”
“雁门关即将遭受进攻的消息传出去那么久,仗也打了这么多天,可是我却连援军的影子都没看到。”
“陆先生,你说,这燕云十六州要如何收复?”
说到这里,杨业的脸上便露出一抹苦涩之意。
收复燕云十六州,这是大宋历代帝王,多少名将心中的夙愿。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事情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甚至连最基本的口号,在如今都没有几个人喊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即便勉强收复燕云十六州,早晚也会丢掉!
不是丢给契丹,便是丢给西夏,甚至是金人!
对于此,杨业非常无奈。
也是因此,他才会觉得,陆言能够为边关争取至少十几年的安稳,已经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真的不能再去强求更多了。
陆言伸手拍了拍杨业的肩膀,感叹一声道:“宋帝昏聩,蔡京、傅宗书又是大奸大恶之人,你们这些人的确很不容易。”
杨业苦笑。
陆言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皇帝昏聩这种话,他却是万万不能说的。
“我已经命人去代州军营运送粮草和美酒,如今他们应该也快要回来了,还请陆先生和我一起去军营,参加庆功宴。”
“陆夫人他们也都已经先过去了。”
陆言点头,说道:“好。”
等陆言和杨业来到军营的时候。
军营里已经忙碌起来,大厨们卖力的用有限的食材烹制出美味的佳肴。
守军们和江湖中人汇聚在一起,大家大声的说笑,吹嘘着自己在战场上的精彩操作。
还有一些人则是已经开始大口喝酒,虽然没有下酒肉,但是喝的也是极为痛快。
比如说追命,这个家伙明明有伤在身,却还是不忘了喝酒。
一人就占着好几坛子,谁要也不给。
杨业看着众人,大声道:“诸位,请安静,听我一言!”
随着杨业大吼出声,众人纷纷转头将目光看向杨业,以及站在杨业身边的陆言。
面对众人的目光注视,杨业大声道:“诸位兄弟,就在刚刚陆先生去了一趟西京。”
“你们没有听错,陆先生孤身去了西京,他见到了辽帝耶律洪基!”
众人听到杨业的话,脸上都是露出一抹吃惊之色。
谁也没有想到,陆言居然会孤身前往西京。
他去西京做什么了?
不约而同的,众人的心中都是浮现出相同的一个疑问。
杨业继续说道:“陆先生凭借一己之力,强行逼迫辽帝耶律洪基退兵,并且从此之后,只要耶律洪基在位一天,契丹就永远不会再进犯我们大宋!”
众人听到杨业的话,脸上都是露出惊喜之色,大声的欢呼起来。
只要耶律洪基在位,契丹就再也不会进犯大宋。
以耶律洪基的年纪来看,他至少还能再继续当十几年的皇帝。
这也就是说,大宋边关少说也有十几年的安宁!
虽然说众人都知道,协议是随时可以被撕毁的。
也知道耶律洪基也许也活不了十几年了。
但是这都并不妨碍众人在此时欢呼,在此刻为陆言喝彩!
因为此时此刻,他们是胜利者!
……
宴桌上。
陆言吃着寻常的饭菜,却觉得这滋味要比松鹤楼当中最为名贵的菜肴还更难得。
因为他在吃饭时品尝的不仅是饭菜本身的滋味,更是胜利的滋味,是雁门关上下欢乐的滋味。
谢卓颜坐在陆言的身边,看着陆言,脸上露出一抹微妙之色。
“我发现你不管走到哪里,总有一种成为焦点,成为大英雄的能力。”
当初在大明的时候。
陆言就曾经做出过许多别人做梦都不敢想的轰轰烈烈的大事。
弑新君。
战胜一位位武林高手。
和张真人一同覆灭天尊,挽救大明江山。
还有那万众瞩目,令人心潮澎湃的决战紫禁之巅!
在大宋。
杏子林,聚贤庄之事,都还不算高光。
无锡城北一战,彻底扬名天下。
紧接着便是少林寺大揭秘。
然后便是进入的雁门关保卫战。
陆言这一路走来,可以说是无时无刻不在遇到种种危机和麻烦。
却又无时无刻不在解决危机和麻烦。
有时候谢卓颜都在想,像是陆言这样的人,也许天生就该是主角。
陆言听到谢卓颜这一番话,微微一笑,说道:“我觉得我人生当中最高光时刻,是和你一同站在紫禁之巅上时候。”
“因为有你一直分享我生活,我的生活才会如此精彩。”
听到陆言这一番话,谢卓颜的脸色顿时变得绯红一片。
这绯红之中,有羞涩,更多的却还是甜蜜。
陆言很少说动人的情话,但是偶尔一次,却能够让人回味许久。
说起来,她也时常会去回忆曾经和陆言一起站在紫禁之巅上的画面。
那一刻她不仅是分享了陆言的精彩人生。
更是清楚的知道,那是陆言在向天下宣告她的身份——陆夫人。
正当谢卓颜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苏梦枕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
他对陆言举杯,说道:“陆兄,我敬你一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当时在被楚相玉冰封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是陆言却是出手挽救了他的性命。
让他成功的活了下来。
这份恩情,必须要铭记在心。
陆言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说道:“苏兄客气了,如果不是你们帮我缠住楚相玉,我也未必可以杀死楚相玉。”
“我救你们,更像是在自救,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说着陆言便一饮而尽。
苏梦枕也仰头痛饮。
红袖神尼在这时也走了过来,她以茶代酒,同样敬陆言。
不远处杨业看到这一幕,也跟着走过来,对陆言敬酒。
这一下子,全场人都跟着站起来,要跟陆言碰杯喝酒。
陆言应接不暇,却又不好意思拒绝,只能是来一个喝一杯。
好在杯子不算大,这样喝下去除了有些撑得慌,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
当初在经历过和萧峰拼酒失败的事情之后,这一两年时间里陆言一直在苦练酒量。
如今终于是算是小有所成。
不说能够喝得过萧峰和追命。
一个人喝三五坛子问题还是不大的。
“来,喝!”
陆言爽快的跟每一个人碰杯喝酒,大笑着,酣畅淋漓。
半个时辰之后。
陆言醉醺醺的,摆着手,一脸无奈的说道:“不行了,真的喝不了了,真不行了!”
说着陆言便撂下酒杯,顺势倒在了谢卓颜的怀中。
看样子,这酒量还得继续练啊!
……
夜。
陆言睡的迷迷糊糊,起身下床方便。
朦胧间,他看到谢卓颜正坐在烛火前,低头在忙碌着,似乎是在绣什么东西。
“你不睡觉,在做什么?”
陆言有些好奇地走过去。
谢卓颜听到陆言的动静,立刻有些慌乱的将手里的东XZ在身后。
但是陆言还是看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
一件火红的衣服。
又或者说,是一件嫁衣。
瞬间,陆言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的脸色不禁变得有些微妙。
“我……”
谢卓颜想要解释什么。
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陆言在谢卓颜面前蹲下,伸手握住谢卓颜的双手。
“你这是在给自己绣嫁衣?”
被陆言揭穿秘密,谢卓颜的脸色不禁微微一红,小声说道:“我们神剑山庄的女儿要嫁人,都要自己绣一件嫁衣。”
“我从小练剑习武,从来没有学过女红。”
“所以在绣的时候有些慢。”
陆言闻言摊开谢卓颜的双手。
他看着谢卓颜手指上那被针尖戳破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心疼。
说来可笑。
在过去,战斗中谢卓颜屡次受伤,有些时候甚至面临生命危险。
他也心疼,但是却没有现在这样心疼。
仔细想想,也许这个时候的谢卓颜才更像是一个动人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并肩作战伙伴。
“绣的怎么样了?”
谢卓颜闻言回答道:“还差得远呢。”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这个秘密,谢卓颜也就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大方的将嫁衣展示出来。
果然,距离完成还有一段距离。
陆言微微一笑,说道:“你慢慢来,不用急,等以后我们回到七侠镇,要常住在七侠镇的时候,我一定将你明媒正娶,给你名分。”
谢卓颜笑吟吟的点头,答应道:“莪相信你。”
“你等着。”
陆言忽然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谢卓颜好奇地问道:“你要去哪儿?”
陆言回头看了谢卓颜一眼,回答道:“铁匠铺。”
……
铁匠铺里,陆言那尚未完成的第四支精钢箭还摆在锻造台上。
他抽出绝世好剑,从这第四支精钢箭上截下一小截。
跟在后面的谢卓颜看到陆言的举动,不免有些好奇。
这是要做什么?
陆言小心翼翼的用绝世好剑的剑尖将这一小截精钢箭的内里掏空,然后开始打磨。
没过多久,他就得到了一枚精铁铸造的戒指。
陆言将指环打磨的光滑明亮,然后在上面雕刻下两个字。
言颜。
陆言转身将目光看向谢卓颜,举起手中的戒指,说道:“在我的老家,这种东西叫做戒指,你也许也听说过。”
“它象征的是坚贞不渝的爱情。”
“我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刻在上面,代表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谢卓颜看着陆言手中的戒指。
虽然这戒指只是用普通的精铁打磨而成。
但是如今在她的眼中,这却是天底下最为珍贵的宝贝。
她笑吟吟的伸出右手,说道:“帮我戴上好不好?”
陆言笑笑,说道:“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需要走一个流程。”
流程?
就在谢卓颜好奇时,陆言忽然单膝跪在地上。
他望着谢卓颜,有些激动的说道:“谢姑娘,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吗?”
面对陆言的求婚,谢卓颜内心万分惊喜。
她着实是没有想到陆言所说的流程居然就是这样奇特的求婚方式!
在过去,她从未见哪个男人如此对女人表达过爱意!
“我愿意!”
没有任何犹豫的,谢卓颜答应下来。
同时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陆言将戒指戴在谢卓颜的无名指上,说道:“我把戒指戴在你的无名指上,从此以后,它就不再无名了。”
说着陆言站起身来,弯腰将谢卓颜打横抱起。
谢卓颜还沉浸在被求婚的喜悦之中,突然被陆言抱起来,下意识的搂住了陆言的脖子。
“你这是要干嘛?”
陆言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低声道:“接下来是洞房演练时间。”
听到陆言的话,谢卓颜心领神会,搂着陆言脖子的双手不禁更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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