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挺直了腰,又恢复了几分海主的霸气,道:“你便告诉那皇帝小儿,我想联手朝廷除了图大娘,不求招安,不要朝廷封赏,只求他轻飘飘一张圣旨。
“我在倭国有一块地,不过是自己抢来的,倭国既是大明藩属,就让大明皇帝降旨,命倭国封我个大名,嗯,就是将军,名正言顺把这块地划给我作封地。
“放心,我会起个倭国名字,不会让朝廷难做。”
他目光炯炯,道:“你告诉皇帝小儿,我若当了这将军,能尽量控制海上,不让倭寇滋扰大明沿海。
“朝廷要与倭国海贸交易,我也能从中出力,还可以暗地里为朝廷提供想要的粮食、倭刀乃至船只。
“而我想要的只是倭国的土地,倭国税赋,朝廷一厘银子也不用花。如何?”
这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海外殖民地。
沈瑞哑然失笑。
他想过日后大明水师强盛了,可以往东南亚去搞种植园,也不是没打过朝鲜的主意,但是确实真的没想过倭国。
“那您且先在府城住下?”沈瑞笑问道。
孟聪却摇头道:“我简单易容一下,准备去你的岛上看看,沿海走一圈。最迟一个月,我会再回府城。朝廷驿站说是八日内快马能达天下各处,想来你们消息一去一回,有一个月足够了。”
回到府中,沈瑞特特请了徐氏进了密室,才向她道出孟聪此来及昔年旧事。
听说孙太爷果是二太爷,徐氏不由的落下泪来,说起当年种种,果然对得严丝合缝,不由连连叹气,“是咱们家让你伯祖父受苦了。”
三老太太已作古,当初算计婚事的乔家也未落得好下场,沈洲起起落落,又几经丧子之痛,如今,也算不得过得多好。
往事便只能让它随风而去了。
“那孟聪说的对,这件事,你知我知,你媳妇那里先不要让她知道,她年纪小,没得担惊受怕。”徐氏叹道。
“待海上事安稳了,再缓缓说与她听,却也要她守着这秘密,便是她娘家那边也不要说。”
“母亲放心。”沈瑞点头应了,又道,“儿子准备密信禀明皇上,按照求作倭国大名来说,想来,皇上听说有海贸有粮食,又不费朝廷什么,十之八九会应。就不知内阁诸位老大人对于兵事会不会阻止了。”
徐氏沉吟片刻,道:“你待怎样出兵?”
沈瑞道:“与海寇的协议,只能皇上一人知道,否则将来若有人扣我个通匪,我也是百口莫辩。
我就想以练兵、出海剿灭小伙海匪为由出兵。等着那边将孟兆庆赶过来,就是我们海上偶遇,全歼匪盗。
而后乘胜追击,灭了图大娘。九头蛟畏惧朝廷水师,蜗居倭国。
他们不惹朝廷,朝廷也没必要兴师动众跨海去剿匪。
至于朝廷要倭国封一个名为高桥聪太郎的倭人为将军,是赏其协助管控剿灭倭寇之功,与海匪无关。”
徐氏想了想,轻叹道:“我却是不懂这些,我觉得,你当让长寿跑一趟南京,与你老师说一说。朝廷诸公看的是天下大局,你老师才是看的战局。”
沈瑞连忙应下。
母子两又谈了一番往京中王华、杨廷和等各处去信的细节。
翌日,长寿便快马一路往南京而去,张成林则带着密信走海路赴天津港再进京。
正德五年三月下旬,先是锦衣卫新上任的都指挥使石文义奏报,近来强贼屡于各地劫掠,弹劾各巡捕官、各守备指挥使不能尽职。
小皇帝大怒,其折所弹劾诸官皆降职一级,戴罪立功。
又发明旨,敕令南京水师出崇明,一路北上,清扫南直隶沿海匪寇,令山东登州诸卫所水师南下配合南京水师。
兵械司大批军械随即运往山东,另由内帑拨银十万两为水师军饷。
同时又拨银十万两于陕西以备军饷。
不知道辽东是不是见陕西、山东都有了饷银,刚刚升了辽东总兵官的韩玺也伸手向朝廷要银子。
结果却是被驳回,似乎讨银子行为得罪了小皇帝,小皇帝寻了个屯田仓粮烂的由头,将靠着韩玺爬上分守辽东参将位置的孙棠降职、夺俸半年,作为敲打。
然后,小皇帝索性将升了指挥佥事的张会派去了辽东,进一步提拔为金州卫指挥使。
虽张会升官也未免快了些,但武将的升迁,文官是不管的。
而且张会身后站着的是英国公府和武靖伯府,其人又是从小伴着皇帝长大,且本身也是有本事的这次京卫武学兵械司改良火器就得了皇帝重赏。
因此倒也没什么人说风凉话。
更多的人是认为,皇上这还是为山东开海后登辽海道的顺畅做准备。
毕竟沈瑞与张会亲近,京中无人不知。
四月初,沈瑞前世历史上的安化王造反并没有发生。
不知道是宁夏清查屯田换人的缘故朝廷从延绥调了丛兰到宁夏,取代周东清查屯田,丛兰为人刚直,暂无贪腐事发生,还是那十万两军饷安抚了边军兵士的心。
不过沈瑞已无心多加研究,因为以潘家玉、戚景通为先锋的登州水师已经出发。
之后包括赵盛、王璋、冯佑等几位表现最为积极的指挥使也将率船队出海,协助南京水师,南北合力荡平南直隶沿海匪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