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立夏竟敢嘲笑她,苏姝也瞪大一双眼瞪她,立夏却全然不怕,还嬉皮笑脸的冲她抱拳道,“恭喜娘娘喜提史上第一打地铺皇后。”
说完立夏紧抿唇线,却还是压不下不断上扬的嘴角,扬到一半头上一个暴栗砸下来,接着苏姝咬牙切齿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响起,“还不赶快去!”
说着,苏姝还扬起手佯装要打她,立夏忙笑着小跑开了。
地铺打好,苏姝躺上去,在上边儿滚了一圈感觉跟躺床上也没多大区别,她本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也没再多抱怨,闭眼睡了。
听着她匀称轻缓的呼吸声,大约一炷香时间,床上的男人翻了一个身,躺下多时本该早已熟睡的他,却鬼鬼祟祟的缓缓睁开了眼,目光不偏不倚落在殿中央。
该死!赵泓在心底骂了一声,这个女人竟然背对着他睡!
他很愤怒,十分愤怒,心底怒火一阵阵往上冒还没法发作,恼得他直想打人,却又无人可打,真的是快把他给气炸了,最后只得暴躁的蹬了蹬被子,又将身子背过了去。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时间,二次背过身去的赵泓,又转了过来,眉头皱着,眼神恨恨地瞪着苏姝的背影,像是想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也不知他心底在想什么,好半晌后他突然将被子一把掀开,火气极大,却是猛掀轻放,似乎怕吵醒了殿中央睡得正香的那个人。
他坐在床沿上岿然不动的看着苏姝的背影,在做了很久的内心斗争后,他投降似的闭了闭眼,站起身来,缓缓向前走去。
他光着脚,脚掌落在地面没有一点声音,他就这样缓缓一步一步走到殿中央,在苏姝面前停下,目光所及是她如月光般姣好的睡颜。
他缓缓蹲下身来,微微偏头看着她,白日来的时候,她虽然穿的朴素,但许是因为上午见过众嫔妃,所以上了妆面,此时的她卸了胭脂黛眉,却依旧美得叫人惊心。
她半边脸陷进了枕里,露出的另外半张如凝脂白玉般莹润白皙,光是看着便觉得柔软娇嫩至极,让人直想伸手轻捏抚摸,叫他忽的便想起今日苏姝跌入他怀里的触感,又软又轻,似猫一般柔软轻盈,如果可以,他是不想放开的。
不对!他才没有!
这个想法令他大为不耻,他忙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抛出脑外,继续看着她,从她卷翘细长的眼睫,到小巧微挺的鼻梁,再到嫣红的唇,她如海藻般漆黑的长发散落在身后,却有几丝儿却沾在了她唇上,他望着她菱唇上的那几缕发丝,不禁觉得喉头有些发干。
他忙忙移开视线,也匆匆转移思绪,上一次这样看她已经是好多好多年前了,那时她还是小小的一只糯米团子……
正思及于此,跟前的人动了动身子发出了些许动静,惊得赵泓猛然回神,一个飞奔便翻上了床,还翻了翻身子,假装只是翻了一个身。
这一连串下来,动静不小,苏姝被他吵醒,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他的面容,不由得微微一怔。
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不然也不会转到她这边来,如是想着,苏姝便毫无顾忌的看起他来,从前每每看他都是匆匆望一眼便得低下头去,像这般直直的看他,怕只在十二年前才有了,那时候她才四岁,听奶妈说,她两岁的时候皇上还抱过她,但她不记得了,只知道四岁那年是她懂事以来第一次见他。
她记性极好,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的模样,十一二岁的少年,生得极为好看,她从没见过这般好看的哥哥,便伸出手去要他抱。
少年微微一怔,却还是弯腰将她抱进了怀里,动作颇为生疏,应是从未抱过小孩的,但却将他抱得十分稳当。
那一次,她做了件很是大胆的事——她亲了他一口。
犹记得当时他俊脸涨得通红,杵在原地愣了好半晌,就在她嘴巴又要凑过去的时候他才猛然回神,忙忙将她递给了奶娘。
当时是年少不知事,但作为春宫图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本的苏姝,如今想起来,她是一点儿也没有害臊,甚至还觉得该多亲几口,趁着年纪小多揩揩油,往后十几年可都连碰都没法碰一下了,顶多远远望几眼。
而且自从那次她亲了他后,她四五岁时再见他,他都与他隔了老远的距离,仿佛是怕她再扑上去亲他一口。
她就有些搞不懂了,结合后来种种迹象来看他是喜欢她的,那怎么还不趁她小时候多亲一亲抱一抱,或者他是见她长大了,生得出挑漂亮了才喜欢她的?
啧,果然男人都是看脸——不过,谁不喜欢漂亮的东西呢,要说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怕也就是在那时候便种下了情根。
只是呀,她不想再为别人而活了,不然现在,她当是与他共枕同床,举案齐眉的。
苏姝看着赵泓棱角分明的轮廓,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叹,那时候的他长得多温润呀,谁料越长越凶越长越凶,不过虽然凶是凶了点儿,好看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的,特别是他笑的时候,仿佛还是当初那个笑意温柔的少年。
赵泓虽然闭着眼睛,但耳朵可是削尖了的,一会儿听殿里传来一声轻啧,一会儿又是叹气,一会儿还有轻笑,他真恨不得钻进这女人脑袋里去瞧瞧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还啧!还叹气!还笑!!莫不是在嫌他生的丑?
从小被人拍马屁拍到大的他,开始有些怀疑他的长相了。
于是,第二天下了朝他就捧着个镜子照,照了足足一整天,一边照还一边百思不得其解的喃喃,“不应该呀,朕若生得还丑,天下岂还有美男子?”
听得一旁高贺一个趔趄,又听他继续道,“这星眉剑目,英挺鼻梁,岂还能更完美?”
“难不成她喜欢魁梧的?”说着他就把龙袍给扒了,扯开衣襟露出上半身结实的胸膛,表情简直不能再迷醉,“这还不够大?”
最后它得出结论:是苏姝那个女人眼瞎。
如果苏姝听到他这些话定也不会有半分惊讶,毕竟她老早就听花夫人说过:天下男人都一个样——迷之自信。
在镜子面前他们是不可能觉得自己丑的,便是高贺照个镜子怕也会觉得自己一身横肉贼拉性感。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在听到苏姝匀称的呼吸声后,赵泓又将眼睛给睁开了,苏姝看他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他看苏姝却是越看越精神,身上还一阵阵发热,把被子给蹬了还热得不行,就这么一直到了后半夜,赵泓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样太没出息,堂堂一国之君竟偷看别人睡觉,还看上了头,若是传出去怕还以为他这个皇帝没见过女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赵泓越想越不行,这是堕落,堕落!
思及此,他蹭的坐起来,抱着衣服就往偏殿奔,鞋都忘了穿,仿佛这里有什么吃人的野兽。
结果躺到偏殿,他还是睡不着,睡不着就在心里大骂:这个女人着实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他气恼地翻了一个身,望着空荡荡的偏殿,他又开始埋怨:这偏殿怎么这么冷,这空气怎么浊,这布置怎么这么简陋,这熏香怎么这么难闻,这……
总之就是哪哪儿都不合他意,但其实偏殿跟寝殿温度是一样的,熏的香也是一样的,那为什么他这般嫌弃,其中缘由自是不难猜的。
在极力克制住再回去的欲望后,他又将苏姝骂了一遍,骂她装模作样惯会做戏,骂她蠢笨如猪榆木脑袋,骂她不知好歹竟为了自己快活将他气得半死,还想关起门来肆意胡为,没门儿!门儿缝都没有!
但骂着骂着他却突然长叹一声: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什么时候才能和她一起睡啊。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周三要上千字收益榜,所以把明天后天的都今天一起发啦,给大家解释一下千字收益榜,就是作者在开v后第四天按照每一千字平均的收益来排的榜单,这个榜单对作者来说很重要,特别是我这种扑街选手,然而很难过的是我在入v的这周榜单很不好,所以只能把明后天的发在今天,望大家谅解,莫要因为我停更两天就弃我而去呀,我灰灰灰灰灰常需要各位小天使的支持,再扑下去真的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毅力坚持下去惹,但这本应该是扑定了的,所以在此给预收新文《锦鲤小郡主》求一个收藏,希望小天使们权当是可怜我这个老扑街施舍我一下下吧
以下是《锦鲤小郡主》的文案:
“来世不做天上凤,但做秦家小九儿”
这秦九儿在北渝是个什么人物:
相国候秦老将军老来所得爱女,
生来无娘,却有十八个视她如亲闺女的姨娘,
更有相貌俊美,武艺超群的八个哥哥待她极好,
皇帝把她当公主宠,长公主将她捧在手心,
连心上人,亦是北渝最好的男儿
世人都道她是上辈子拯救了苍生才生得如此好命,却不知她如此好命,只因这前半生,便耗尽了她一生的运气。
十六岁,女子最好的年纪,上一世她却死在了这一年。
【孟昀版】
孟家有公子,举世而无双
三岁可属文,五岁能赋诗,季芈先生唯一弟子,山中习得百家书,十五便为太子师
孟家历经五朝而不倒,却也是百年才出了这么一位冠盖京华的举世佳公子
世人只知孟昀才学惊世,谦谦如玉
却不知此人温润笑意的背后,城府深沉得令人心惊
他于梦中见上一世,所以这一世,他抛弃一身淡泊,入官场,谋权利,做尽谦谦君子态,亦行遍万般狠辣事,谋略惊世,却不为江山,只为了她
他这一切的一切,是为了护住在少年时便闯入他心中那个人,并,得到她
ps:虽然黄桑这本凉定了(是数据凉了,不是文凉了哈,就是以后应该没有什么曝光的机会了),但大家放心,我绝对不会坑的,也已经存了一半的稿子,绝不会坑,自认为本文的看点都在后面,希望我笔下黄桑凉凉的爱情能感动大家,这里是一个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不写虐恋的蠢作者,但仍希望着把大家写哭,但这次不是把大家虐哭,是甜哭!希望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自我感动t^t
第23章 嘉嫔之死
苏姝醒过来的时候,赵泓早已顶着个熊猫眼上朝去了, 若非是泠月告诉她昨晚皇上去了偏殿, 苏姝还以为是他突然发善心竟然没发出什么声响将她吵醒,结果这人竟然半夜跑偏殿去了。
苏姝心中叹息一声,难道这人厌恶她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跟她同呼吸一屋子空气都不愿意?
不过既然如此干嘛还非要霸占她的床让她打地铺, 苏姝思索一阵, 又是一声短叹, 看来是真厌恶她, 存心戏弄。
唉——看来要拿下他还有些难度,得好好谋划谋划。
立夏昨夜守夜,这会儿还睡着,刘嬷嬷进来的时候是泠月侍奉在苏姝身边。
刘嬷嬷笑着走过来,“娘娘今日想梳什么头?”
“梳个惊鸿髻吧。”苏姝淡道,刘嬷嬷闻言却颇为惊讶。
惊鸿髻是她还在侯府时常梳的一种发髻,将头发皆梳至头顶,挽做惊鸿翩飞状, 不需要太多发饰点缀, 只需簪上两只步摇便能衬得人风致宛然,潋滟如仙, 而苏姝本就生得如个仙子一般,就算是披头散发也是浑身仙气,有种极致出尘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美,再梳个惊鸿髻,那简直就是仙得不能再仙了, 可从这两日苏姝的打扮来看,她该是喜欢昨日那种朝云高髻才对,那样一匣子的金簪都能插上,难道是因为今日张氏要入宫,所以才打扮得素净些?
但其实吧,苏姝也不是就喜欢金灿灿的簪子,只是不想再打扮得同从前那般素了,整天素衣浅裙着实无趣,头上戴的除了玉簪还是玉簪,弄得如今她瞧都不想瞧那些个白玉簪一眼,就算要戴玉做的头饰,那她也要戴红玉,那种红若滴血,艳如烈火,华丽至极的红玉。
昨天上午戴了一头的金子,让她倍感过瘾,但脖子也是真压得疼,而且今日是寻常女子回门的日子,她嫁入宫中自没有回门一说,但张氏那个老妖婆却会来,她当然还得照着从前那般打扮,只是如今她是皇后了,断没有打扮得太过素净的道理,还是得佩上两只凤簪的。
梳个简单的云髻刘嬷嬷还成,但惊鸿髻这种就得专门负责梳头的宫女才挽得好了,恰恰四个春里头的春枝就是因为梳得一手好头一步步被提拔成的大宫女。
春枝梳头不仅梳得好,还梳得快,三下两下一个精致繁复的惊鸿髻便挽好了,再簪上一只五凤朝阳衔珠金步摇,雍容华贵而又潋滟如仙。
望着镜中的自己,苏姝颇为满意,站起身来在立镜前走了两步,今日她着了一身绯罗蹙金广绫长尾鸾服,发间步摇衔垂而下的红珠随她步伐摇曳晃动与凤尾上薄如蝉翼的金叶轻轻触碰,发出悦耳的金鸣之声。
一切就绪,就等那个老妖婆来了。
按大晁惯例,帝后新婚,皇帝可免朝三日,待与皇后共同接见岳父岳母后便要给国丈加封国公,可赵泓既未免朝,也未让御史拟加封懿旨,实在令人琢磨不透,苏崇晟与张氏又不敢耽误进宫的时间,只得按照惯例的时辰进宫,只是一个去上朝,一个去后宫。
张氏进凤栖宫的时候神色阴沉,紧绷着一张脸,因时常发怒而显露凶相的一张脸显得愈加凶煞,活像个又老又丑的母夜叉。
知道她一来就要发怒,苏姝老早就遣退了身旁的宫女,只剩下刘嬷嬷一人,让这老妖婆尽情发挥。
“母亲。”苏姝笑脸相迎。
张氏却是应也不应一声,本按她如今的身份,该是要同苏姝行礼的,她可倒好,一进门劈头盖脸冲着苏姝便是一顿骂,“我知你是不中用的,却没想到你如此没用!现在整个金陵都在看我们宁远侯府的笑话,新婚第一夜就惹皇上厌了你,你也是真能耐!”
闻言,苏姝在心底冷笑一声,看来这些年她是真的太过孝顺了,张氏是吃准了她即便成了皇后也依旧不敢忤逆于她,但若不是知道了真相,她还真就是那般愚孝。
从前她事事都力求做的最好除了希望能得张氏的亲近与欢喜,其实更多的,是责任。
从懂事起她便知道自己会是未来的皇后,一国之母,整个苏家的兴衰都将担在她肩上,所以她才从无抱怨,若只是作为张氏的女儿,张氏如此对待她,她自然不会再生亲近之意,只是从前她将这一切归咎于张氏对的的期望太大。
她料到张氏此番进宫一定会火冒三丈,毕竟皇上第一天就没在她宫里歇的事儿早就传遍了整个金陵,宁远侯府作为她的娘家自然会成为全城的笑柄,但百姓嘲笑的是宁远侯府,却没什么人嘲笑她这个独守新房的皇后,甚至依旧对她的美貌深信不疑,为什么?
因为当今皇上年纪也不小了,后宫嫔妃也不少,却愣是一个子儿都没生出来,加之大晁历来皇帝都有断袖之癖,百姓早就传言说当今的皇上是个十足的断袖,现在连传闻里貌美如仙的皇后娘娘他也不屑一顾,百姓更加确信了,皇帝就是个断袖,断得不能再断得那种。
所以他们不仅没有嘲笑她,还十分同情于她,甚至不少男子在心底咒骂赵泓占着茅坑不拉屎,可惜了这一后宫的美人。
只是宁远侯府就比较惨了,新婚之夜赵泓都没在凤栖宫歇,这明显就是没把宁远侯府放在眼里,不然纵使他是个断袖,面上也得装装样子的,可人家连样子都不装了,不是明摆着打宁远侯府的脸吗,苏崇晟耳根应该还算清静,但张氏时常要与七嘴八舌的后院妇人打交道,应是遭了不少明嘲暗讽的。
苏姝心中冷笑面上却状极神伤,几欲落泪,声音沙沙的道,“是女儿无用,让母亲失望了。”
张氏圆睁着一双眼瞪着她,胸膛气得大起大伏,眼神恨不得将她给生吞了,但她心底却很矛盾,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本该十分痛快,可如若她不得宠,那她的儿子的仕途自然不能一帆风顺,在外也难免受人轻视,宁远侯府本就不被朝廷之人所待见,好不容易熬到苏姝这个冒牌货进宫,盼着皇上能被她这张狐狸精般的脸迷住而厚待宁远侯府,顺便提拔提拔她的穆儿,谁知她如此不中用,进宫第一日便被皇上厌弃,她真的是极力才能忍住不骂她“贱人”“烂货”“下贱骨头”这些个往日里常在背后形容她的腌臜秽语。
她看苏姝生厌,苏姝更是不愿多看她一眼,正欲将她丢给刘嬷嬷应付,刚起身没多久的立夏却匆匆从外跑进来,“娘娘,大事不好了!”
苏姝还以为她是救自己出火海的,却听她道,“嘉嫔吞金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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