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禾地产杯于今日正式开赛!”
“冬日祭快棋赛已经进行到第二轮!”
“第二届牛郎杯即将揭晓,谁将摘取最强最帅棋手的桂冠!成为富婆们的最爱!”
“等等!这个牛郎杯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有人大声吐槽道。
“这......我也不知道,但是它真的就叫这个名啊,鬼知道比赛的内容,和冠军的奖励到底是什么......”
棋界相关的媒体工作室正遭受一轮又一轮的信息轰炸,电视频道的下方也不断滚动着相关的赛事信息,播报实时战况。
自十二月三日的开战日以来,整个东京就处于奥运级别的火热浪潮中,悄无声息的战火蔓延向城市的天际线,云层变成厚重的铅块,像是随时会塌陷下来。
赛场之上,无数张面容都保持着紧绷的态势,一种介乎于你死我活的气氛磐压在每一张棋盘上,对内幕尚不明了的巡场裁判们看得心惊胆战。
虽然你死我活,互相杀马是棋手们之间的常态,但眼下的敌对氛围似乎更加强烈了。
生与死一般的分界线切开了棋手们的阵营,彼此之间竖起了不死不休的战旗。
战场之上,棋子迎着劲风从高处拍击而下!在棋盘上溅开了火花!
在形而上的世界中,漆黑的烈火被抛向了天空,所有的象征灵和黑蛇都向着最高处进发,争夺那悬挂在树枝顶端的桂冠。
一个眼角的抽动,晴岛鹿飞速落子,转手按向计时钟。
这这回轮到坐在她对面的人抽眼角了,连嘴角也跟着抽个不停了起来。
坐在她对面的棋手,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按下了计时钟,表示认输。
计时钟归零的一刻,龙形的吐息冲天而降,将黑蛇吞没殆尽。
“本局比赛由晴岛鹿九段获胜,挺进下一轮比赛。”
晴岛鹿轻轻吐气,徐徐地将折扇从怀中抽出,在空中折出一道弧线,仿佛灵动的一斩。
嘛,她也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反正科执光天天这样干,照着抄就对了。
“竹刀锻八段,一百零三手,速胜户冢泰延六段!”
“玄玉智上八段,一百九十三手,中盘战胜秋山幸平,成功晋级!”
“棋院组势不可挡!”
棋院组,当然指的就是这段时间在棋院合宿的棋手们了,而另一边则叫御城棋组。
正当捷报接二连三传来之时,新的局势变动又闪袭了新闻总部。
“另、另一边,御城棋派这里的战况也不容小觑,竹泽夕夏连续好几盘都是一百二十手之内终结掉了对手,除此之外还有甲斐杜夫,片桐道博等人,在棋盘上所展示出来的杀力同样不容小觑。”
“等等!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感觉都特么一群二线棋手把,还有那个什么竹泽夕夏,不是干主播的吗?她上去都能大开杀戒?”
“这......考虑到之前有井上星彩的励志逆袭案例,我觉得眼下的情况还是多少能理解一下的......”
远离战场中心的另一侧,科执光安静地静候在屏幕前,调节着状态,时刻准备点开下一次匹配。
最近他的个人活动可谓深居简出,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攻克游戏机的匹配上,三餐靠楼下左拐便利店,偶尔右拐蛋糕店改善伙食,像是与世隔绝。
按理来说,他这么过一段时间,整个人应该会显得很颓废,然而并没有。
每当他醒来时,茶几上的垃圾零食袋都会被清空,整个客厅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阳台上永远都悬挂着洗净的床单和衣衫,仿佛有位心灵手巧的女仆长在幕后打理这一切。
顺带一提,她好像还管刮胡子一类的工作,这段时间科执光的胡渣分毫没长。
一想到每当自己睡着时,她就会拿着一把剃须刀偷偷摸摸地走过来,在自己脸上刮来刮去的画面,就觉得好猎奇。
一局匹配点下,意识断开又连接,血液沸腾又冷却,思维的跑道逐渐降速。
科执光微微睁开眼睛,像看恐怖片一样,透过指缝窥探屏幕上的结果——
(610)
又是一场胜利。
零继续轻轻鼓掌:“干得不错,又成功地向前迈进了一步,用喜闻乐见的表述语来说就是已经能看到希望的地平线了。”
“这......这个喜闻乐见指的是‘所谓的地平线就是能看见,但是永远走不到’的那个地平线吗?”科执光又精准报出了一个苏联笑话的梗。
“这就得看你是怎么认为的了咯。”
一局结束,科执光并未急于继续匹配,而是来到了阳台上稍微放松。
穿过落地窗,冷气下降了好几个温度点,东京前所未有的寒冷。
他放眼向了天空的尽头,发现一场风雪已经在远方酝酿而起了。
非常不详的预感。
“好了,休息时间结束,可以继续回来工作了哦。”
“讲道理,我才刚休息了十秒钟不到。”
“我的意思是.....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冰雪悄然逼近。
新一天的战斗继续打响,城市的天空一天比一天凝重。
裁判组的人脸色难看地巡查在赛场上,谁都发现出了些不对劲。
棋院组和御城棋组之间的对决,无论哪方胜利,令一方都会忽然低垂下头颅,肩膀耷拉而下,仿佛进入了昏迷状态,过了好一会才起身,找个无人的地方继续躺下。
更严重一点的就是直接躺进医务室里,这种情况出现一两次倒还好,像最近这样大规模出现,只能说是前所未闻了。
秀策冷静地伏身在棋盘前,感受到了些许压力。
随着时间的前移,赛程的深入,来自棋盘另一侧的压力也在不断增大,像是在海水中越沉越深,最终有资格站在深水区舞台上的只有巨鲸级的生物。
一番思考之后,一枚在他手中把玩多时的棋子翻拍而出,正中对方的命门之上。
黑蛇的双翼撑开,以切开海面的气势俯冲了下来,一击绞杀住了对手!
“本局......胜者为片桐道博,晋级下一轮。”裁判愣了愣,才认清了这个结果。
片通道博是这具身体的名字,不过这都是细节。
望着秀策离去的背影,裁判组的人陷入了片刻沉默。
“喂,你们有没有觉得,他最近的棋风,变得好复古啊。”
“是啊,尤其小尖守角的那一套老定式,简直和传说中的古棋圣,秀策一模一样。”
听着这样的吹嘘,秀策压低了下视线,露出心照不宣的“装到了”的表情。
“你这家伙就是秀策啊。”一个高傲的声音从他的正面传来,令其愣然抬头。
竹刀锻,正以桀骜不逊的气魄挡在了他的去路前。
“这是想要提前开战?”秀策也回以同样的眼色。
“不,只是来瞻仰一下古人们的风采,顺便来看一看要败在我手下的家伙是什么货色。”竹刀锻横眉打量着对方,毫不掩饰挑衅。
青筋从秀策的额间暴起,俩人之间的火花蹿向了周围,让旁人没来由地被静电了一下。
冬天到了,静电现象确实很普遍。
亲切的眼神交流之后,俩人才擦身而过,给彼此都留下了欠扁的印象。
随着赛程的进行,运势的作用也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世间的环境,许多寒季的植物一一凋零,像是被死神抽走了生命。
停电事故和交通事故频繁得在这座城市发生,但这种小痛小痒还不足以惊动这座城市的居民。
同样也是自比赛开始以来,股市就一直持续上升,人们的欲望持续增加砝码,夜晚的城市比以往更加璀璨明亮了,泡泡从金色变成了彩色。
中央区,繁华的高楼之中,夜神国京眺望着这座城市此刻的风景。
除了美好之外,他还看到了战火,由他亲手点燃并推动的战火。
管家来到他身后汇报道:“科执光那边的队伍主力成员都在顺利晋级,势头非常迅猛,我们这边的古棋圣们也差不多,预计我们将会在决赛顺利相会,但中层次的棋手是我们这边占优,如果理想的话,二十个比赛中我们可以收获十六个以上。”
见夜神国京半天没反应,管家以为对方正在出神,试探性问道:“国京先生?”
“我在听。”夜神国京说,“我只是在想,这可真是个美丽的时代,棋手们之间能跨越时代交锋,无穷无尽的财富,玄奥的运势效果,如果这个世界有造物主的话,它一定是以围棋为中心进行创世的。”
他又说:“不过......这终究只是个乌托邦,注定破灭的乌托邦,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既是最后的狂欢,也是最后的抵抗。”
管家下意识接话道:“只有一个人,能永远地活在这个乌托邦之中。”
“是的,只有一个人。”夜神国京坚定地点下头颅,随即悍然转身,“向媒体发出御城棋战的最后信息吧,将火焰推向最高处。”
“明白。”
新宿区的一座酒店中,第二届女子杯已经进行到靠后的轮次了。
在棉被的加护下,晴岛鹿的状态正处于极为高昂的状态,上半身无意识地摆动,瞳孔一阵接一阵收束。
她这局的对手是渊上静流。
毕竟是正经的比赛,不可能每一轮都会对上古人组,偶尔也要打打内战。
不得不说,有时候内战打起来更有动力,也更带劲,也不怪有的队伍天生就是内战王。
棋盘上的时间缓缓流逝,晴岛鹿正要落子时——渊上静流却率先摁钟认负了。
“算了,是我输了,又被小公主你做掉了一次。”渊上静流打着哈欠回答,对刚才的认负毫无心理负担。
“不是,你这棋明显还能下吧,不至于这么快投吧,而且我还没下呢。”晴岛鹿有些不解。
通常情况下,就算选择认负,也是要等对方的棋子落下之后才认负,而刚才晴岛鹿还没下出来呢。
“主要是考虑到我和你的实力差距,觉得就算再抵抗下去,也还是输,而且会输得很难看那种,索性就直接先投了。”
晴岛鹿叹了叹气:“你啊,我之前就有这种感觉了,总觉得你是不是太容易就放弃了,不仅是在围棋上,而且在其它方面也是一样。”
渊上静流一愣:“有吗?”
“虽然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有。”晴岛鹿摆出说教的态度看着对方。
渊上静流的目光在窗外的风景徘徊了很久才收回:“那就麻烦小公主你为我做出一个永不言弃的榜样了咯。”
“喂!怎么这么球又踢给我了啊!我可是在认真地指出你的问题所在啊!”
“总之,接下来的比赛就请多多保重了,我们都看着你的背影。”渊上静流真挚地看着晴岛鹿。
看着背影,一个相当有感觉的描述。
终于有那么一天,也到了她向别人展示背影的时刻了。
不过顺带一提,如果科执光在场的话,听到背影这个词,多半会吐一句晴岛静流这个名号坐实了的槽......
走出赛场,远处的电子屏上正好播放着御城棋的相关信息披露。
说起来,这可真是个任性的比赛,不仅指名单挑一对一,离开赛都十天不到了,还连地点都没公布。
“东京铁塔,这就是本次御城棋战将要举行的地点,整个东京,乃至整个日本的最高点,希望能配得上这次伟大的对局。”
消息公布的一刻,又是一记强力的亢奋因子推入了公众心中,刺激起了新一轮话题热度。
有史以来,棋战的比赛第一次要放在这个日本之巅来对决,如果非要在象征意义和实际高度上压过东京铁塔,怕不是得在富士山旁搭建对战房。
科执光也按时收到了这个消息,消息公布的前一刻,心理暗示就告诉他打开电视。
“东京铁塔啊......”
“很不错的地方吧?给人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也只有这样的高处,才能配得上总决战这个字眼了吧。”零说。
科执光吱了吱嘴唇。
依稀记得前不久还跟一群同事扯淡吹逼,说龙座战过了海战隐,御城棋战的话可能就是空战了。
东京铁塔,从各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空战。
“继续,单排。”科执光收住了蠢蠢欲动的心思,沉下心来,继续握稳手柄。
出现在他屏幕前的数据是......(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