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苒打到秦放脸上的一巴掌很用力,清脆的声响,将树梢上停歇的鸟儿都吓走了。
空气里有片刻的静凝跟死寂。
秦放冷硬帅气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指印,他不可置信的盯着打了他的女孩。
在他面前,她向来乖巧听话,他说什么,她基本都是言听计从,柔顺得不行。
他能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喜欢着他,因此在她面前,他时常有恃无恐。
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动手打了他!
秦放死死盯着乔苒,好似要将她看出两个窟窿。
乔苒今天穿着件白色长外套,黑色小脚裤,身形显得纤细娇小,齐肩短发拨到耳后,那张干净细白的小脸,没有什么血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秦放这才发现,她瘦了不少,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肉了。
原本被她打了一巴掌满腔的怒火,看到她清瘦又苍白的样子后,消散了不少,他双手扣住她削瘦的肩膀,俯首去亲她修长白净的脖颈,“好了,你别乱想,秦汐只是妹妹。”
他温润的双唇落到她肌肤上,以前她会羞涩得蘓麻,可现在她却觉得无比恶心,无比冰凉。
她闻到他身上清爽阳刚的气息,迷人的味道这会儿已经变了味。
她知道,自己和秦放,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乔苒走神的一瞬,秦放的吻,从她脖颈落到了她耳廓、唇边,用他惯常哄她的方式哄着她,“宝贝乖,我回来没及时找你,是我不对,下次保证改。”
他拉住她的手,放到被她甩了一耳光的俊脸上,“还没有谁敢这样打过我,你是第一个,这样还不能让你消气?”
乔苒抽回被了握在掌心的手,身子往后退了两步,歪着脑袋,笑容冰凉而讥讽的看着秦放,“秦汐出车祸了?”
秦放一怔,随即想到可能是老孙喝多了,将秦汐车祸的事告诉了乔苒。
秦放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乔苒又接着问了句,“死了吗?”
秦放脸上神情一僵,眸子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仿若那样恶毒的话,不像从乔苒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四周的气氛,僵硬压抑到了极点。
乔苒身子靠到公园休息的长凳上,在秦放凌厉锋冷的眼神下,苍白如纸的小脸上勾起盈然的笑,“你深更半夜跑过去,还骗我说要急着赶过去比赛,我还以为她快死了呢!”
秦放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突突直跳,“乔苒,别说这种恶毒的话,不是你的风格!”
乔苒身子紧紧靠着长凳,只有这样,她才稳住自己发颤的身子。
秦放是她喜欢了多年的男生,她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满腔的热血,最深沉的爱,全都给了他!
暗恋时心酸过,恋爱时甜蜜过,流产时痛苦过,得知自己真的只是个替身时,也崩溃过——
他说她恶毒,也许是的吧!
她不好受,为什么要让他好受呢?
乔苒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杏眸里氤氲着一层薄薄水雾,“我什么风格,你了解过吗?”
秦放来不及说什么,又听到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知道我最崇拜谁吗?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吗?知道我最近在做什么吗?”
秦放紧皱着修长的剑眉,他朝乔苒靠近,一米九几的高大身躯,伫立在她跟前挡住了大片光影,乔苒没有再后退,她仰头回视着他。
秦放,“你想当主播,喜欢吃我们学校小吃街的小吃,你最近在学校忙着主播的事。”
乔苒轻轻的呵笑一声,一滴泪水从眼角滑了出来。
“我最崇拜的是战地记者MarieColvin,她为报道而生,为田野而战,甚至在战火中得到永生。”
“我最喜欢的是自己在家里做吃食,并不喜欢小吃街的油炸食品,是你每次喜欢带我去,如果我没猜错,以前你应该经常带秦汐去吧,因为跟她有过美好的回忆,所以你才将这种美好转移到我身上。”
“我最近是在做学校主播工作,可你知道我播的是什么内容吗?采访了一些什么人吗?你通通都不知道!”
越来越激动的情绪和沉重的呼吸,出卖了乔苒此刻的心情。
跟他摊牌、决裂,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她的心,比谁都要痛!
可是,只有将腐烂的肉,狠狠地剥离,她才能得到重生!
以前她会自我安慰,秦放心里是喜欢她的,不然他不会耐着性子哄她,不会一放假就出来找她,虽然每次两人约会,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
但她还是选择相信他!
韩若若的那些话,在她心里留下了一颗炸.弹,可点燃炸.弹的,是秦放自己!
乔苒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面对乔苒一句句的质问,秦放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看到她脸上似讥似讽的冷笑,以及绝决冷淡的眼神,他身子变得僵硬,手指微微发抖,心跳速度快到让他无法呼吸。
他有些慌了。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将像以往一样将她留在身边。
他长臂一伸,用力将她抱进怀里。
低下头,用力吻住她的唇。
以前只要他吻她,她就会面红耳赤,身子发软,靠在她怀里,乖得不像话。
像是为了证明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他吻得怜惜又温柔。
但乔苒一直无动于衷,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回应。
她眸光沉静的看着他,眼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璀璨星辰,有的是无尽的嘲讽和黯淡。
秦放看到她的神情,瞳孔不自觉的缩了缩。
高大的身子,狠狠往后退了一步。
乔苒坐到长凳上,她仰头看着冷硬轮廓紧绷的秦放,心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她抬起手,飞快地抹了下眼角渗出一的滴泪水,“秦放,我不会再让自己犯贱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也许,心痛得快麻木了,说出这句话时,倒是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不用再每天患得患失了,也不用诚惶诚恐的担心他是不是真心喜欢她了!
秦放听到‘到此为止’四个字时,瞳孔一阵剧烈的收缩,他死死盯着乔苒,眼底渐渐染上了一层猩红。
“那天晚上我确实接到秦汐电话,她说她出车祸了,我还想多问两句她手机就断了线,她是我妹妹,我担心她不是很正常吗?何况我也没骗你,确实校篮球队教练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做替补,我只是提前两天过去。”
“你说我只将你当成发泄品,若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我大可以去找别的女生,何必又是你乔苒?”
“你说我不够了解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很多方面我不够细心,既然你提出来了,我以后会注意,但我真的不喜欢你三番两次提分手!”
乔苒眼神嘲讽的看着秦放,冷笑的勾唇,“你别避重就轻,我问你,是不是因为无法跟秦汐在一起,你才会找跟她同类型的女生,你为什么不回答?”
“秦放,你不是很有种吗?你欺骗别的女生,却不敢承认自己的内心,你就是个孬种!”
秦放身侧的双手用力握成了拳头,指关节骼骼作响,下颚线条紧绷到了极点,许久,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伪装的表皮被剥开后,真相,只剩下残酷与冰冷。
乔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咄咄逼人的逼他承认,明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了,可是却要让他亲口说出来。
鼻头一阵酸涩的难受,心脏像是被无数尖细锐利的针扎了进去,细密的疼痛侵袭着她所有的感官。
她疼得差点让自己窒息。
可是灵魂又仿若麻木的分成了两半,幸好她坐在长凳上,不然,她可能会狼狈不堪的跌坐在地上。
乔苒闭了闭眼,泪水无声的淌过脸颊,“原来真的是我一直在犯贱啊,秦放,你好狠啊!”
她抬起手指,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净,缓缓从长凳上站起来,“我们,恩断义绝,此生,都不要再见了!”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斜斜地洒落下来,秦放站在金灿的光影下,冷硬帅气的脸庞却如同蒙上了一层白霜。
他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脏血液和筋脉断裂的声音。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又紧,骨骼几乎都要断裂,“乔苒,我和秦汐是不可能的,现在我只将她当成妹妹,我也没有将你当成替身——”
乔苒冷冷打断他,苍白的脸上带着不可挽回的绝决,“够了,我不想再听你任何解释!没有意义了,秦放,我就当自己的青春喂了狗,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若识趣,就不要再来纠缠我!”
乔苒说完,转身就要走。
但跟他擦肩而过时,细瘦的手腕,骤然被他大掌握住。
他手上很用力,手背上青筋直突,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了一样。
乔苒没有回头,用力全身力气,抽回自己的手,绝然又冷漠的离开。
看着乔苒快速消失在眼前的背影,秦放高大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晃了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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