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见曹操与许攸交谈后良久再没言语,便开口劝谏道:“陛下,这冯宇显然没有上当。臣建议即刻收兵,分兵去救湖阳。我们要攻占宛城,本就是希望增加我们在此与梁军大军对峙的实力。但是若湖阳一失,从平氏县到此的粮道便会遭到梁军威胁,我们即使占据宛城也毫无意义了。”
实际上,曹操和许攸正是在是否分兵上犹豫不决。虽然冯宇是不可能上当了,但魏军还可以一鼓作气拿下宛城,完全消灭城中五六千人的梁军。可若是自己不去救援湖阳,真让梁军夺占了湖阳如何是好。
曹操没有立即应张的话,而是向许攸问道:“子远,汝看梁军能打下湖阳吗?”
许攸捻着自己的两撇鼠须道:“这梁军既然是前去偷袭湖阳,必然没有做好强攻湖阳的准备。攻城器具辎重肯定没有带齐备,所以他们只要一击不得手,便短时间内不大可能攻破湖阳。陛下只需调拨小股兵力前去驰援湖阳,即可保湖阳万无一失。而且如此分兵也至于影响我们攻陷宛城。”
听了许攸的话,曹操频频点头。但是他立刻发现许攸话中还有一个破绽,疑问道:“子远刚才是假设偷袭湖阳的梁军一击不得手的情况,可万一他们现在已经得手了呢。当然,这种可能性很低,毕竟他们偷袭湖阳时已被我军守兵发觉了。可要是万一呢?”
许攸没想到曹操有此一问,略微思忖下,便匆匆应道:“若真是这样,就让前去增援湖阳的我军兵士监视住湖阳。我们攻下宛城后再留下部分人马守宛城,主力调头东进,去夺回湖阳。”
曹操并不满意许攸这未加深思熟虑的回答,默然不语。张却在一旁急道:“陛下,许大夫,此策不妥啊!如此一来,我们大军东奔西走,疲于奔命,各部分散,容易被敌所乘啊!譬如,我军部分兵力在未修复宛城城防的情况下能否守住?我军主力向湖阳方向移动时会不会遭遇梁军铁骑战车的拦截偷袭?我军主力即使安全抵达湖阳,能不能攻克湖阳?还有粮草补给也只能从两百里外的方城运来。这都是问题啊!”
许攸看张驳了他的面子,满脸的不高兴,却又辩驳不了张的质问,只好皱着眉头应付道:“宛城这边,我们虽然攻下宛城无所意义,但还是可以消灭梁军的五六千人。实在不行,我们攻下宛城后,放弃此城即可。再说了,这只是圣上假定万一湖阳已被梁军占据,但这终归是个假设啊。”
张立刻反诘说:“难道我们数万大军囤积于此,就是为了消灭梁军五六千人,更何况…”
一旁的曹操见二人争论不休,其余将领也在小声嘀咕着,终于开口终止了他们的争论,说道:“好了,二位爱卿不用争了。朕意已决,派许诸领两千虎豹骑,三千战骑前去救援湖阳城。若万一湖阳城已失,便即刻归返主军。剩余所有兵马全力攻打宛城,务必一日内攻克宛城。攻克宛城后,若湖阳城未失,全军便继续以宛城为中心与梁军主力对峙,寻机决战。若湖阳城已失…”。
说到这曹操话语顿了好几秒,然后象下定决心般说道:“若湖阳城已失,便全军退回方城再做打算!”
许诸此时却大大咧咧的插话道:“陛下意思可是我老许到达湖阳后,若发现湖阳城已被梁军攻克,便将信报给圣上,然后直接退回方城?”
“不错,只要汝发现湖阳已被梁军占领,直接派令兵快马向朕报信,然后自行退回方城便是!”
“诺!”
曹操正要众将散去各自准备时,张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其实想再次劝谏曹操--先得到许诸的确切消息后再做打算。若是梁军已攻克湖阳,那宛城不打也罢,应该直接痛快的退回方城。但最终还是忍着没说出来。
……
约莫两刻钟时间,两千虎豹骑,三千战骑已集结起来,许诸带着他们从辕门而出,向东南绝尘而去。此时东方的天空已露出了鱼肚白。
魏军的骑兵不同于演了一晚上大戏的步卒,他们休息了整夜,现在已精神饱满。速度全开,不到两个时辰,便奔驰到湖阳城附近。
许诸吁的一声停下马来,手搭凉棚向湖阳城望去。却只见四门紧闭,城头一片寂静,连个兵卒的影子都没有,也没有插任何一方的旌旗,城外也见不到尸体。别说此处完全不像经过一场厮杀的样子,就是说此城本是座死城空城,许诸若不知情也会相信。
许诸吩咐几名魏军普骑的令兵前去城门前叫城,顺带打探情况。那两名令兵喊破嗓子呼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回应,许诸只好吩咐一些兵卒想办法攀爬到城头上去,打开城门。他手下的将校头目们找到一些善于攀岩爬壁的兵士,带着绳索,越过不宽的护城河后,利用凸凹不平的城墙立面向上攀爬。
许诸紧张的望着这些攀爬的兵卒,他心里已做好了这些兵士受袭的准备。果不其然,这几名兵士刚刚从城头垛口处露出头来,便有刀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他们喊都来不及喊一声,便跌落城下。
与此同时,有魏军兵士惊呼道:“梁军的升空灯升起来了!”
许诸定睛望去,果然是几个梁军的热气球飞艇已从城中冉冉升起。他一拍大腿道:“得嘞,省老子的事了,按圣上的军令,某要带你们回方城了。”说罢他便勒马转向,要向方城而去。可惜他想走,梁军却不会那么轻易放走他。
距离许诸骑队百仗外的地方,许诸隐约看到一大片人从灌木草丛中站立起来。接着数不清的箭矢向许诸骑队扑射而来。许诸起初并不在意,即使对方是长弓手,能射如此远的距离,也必是强弩之末。然而,他还是低估了长弓的威力。数以百计的重箭还是让许诸的铁骑在人喊马嘶中成片的倒了下去,即使虎豹骑身上的铁片札甲一样被这重箭所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