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想在七里村的村口竖一块碑,专门记录周银的事,不过在来前张主簿提醒了一下他,他这才想起来,太后娘娘还在呢。
虽然他们罗江县天高皇帝远,他们搞些活动京城中的大人物未必能知道,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
所以他就按捺了下来。
不过周家和杨县令关系好,还在此次平益州王反叛的事中立了大功,现在杨县令又回京城去了,将来周家说不定真的要一飞冲天了。
加上周家这几年对罗江县的财政贡献也挺大的,多方考虑之下,刘县尉就决定,碑可以暂时不立,但关系不能落下。
所以他就带着手下,拿着慰问金过来了。
对于他们的到来,老周家非常的欢迎,将他们和白老爷安排在了上座,然后就热热闹闹的开席了。
钱大舅母拉着钱氏的手在屋里说悄悄话,“好了,好了,你苦日子总算是到头了,以后也不用担惊受怕的了。”
钱氏笑着点头,“我也是这样说,这些年多亏了大哥和嫂子帮我们做遮掩了。”
不然满宝的身世可瞒不住钱家村那边的亲戚。
钱大舅母就笑道:“我们姑嫂之间还论这个吗?对了,满宝生辰快了吧,她也十三了,应该说亲了吧?”
钱氏就笑道:“是可以了,不过老六都没定亲呢,她也跟个孩子似的,我哪放心,再多放几年吧。”
“也是,”钱大舅母也跟着她发起愁来,“你家老六怎么还没说亲呀,再耽搁下去,以后要讨不着媳妇了。”
钱氏也叹气,“谁说不是呢,不过他这会儿在京城,我也说不着他。但我和他爹都商量好了,等他回来,必定得说了亲,娶了媳妇才走。”
钱大舅母就忧心起来,“大头也在京城呢,他也到岁数了啊。”
大头可是她的亲外孙,她还是很担心的。想到大头她就想到大丫,“对了,听说你要给大丫说亲了?”
“也不是别人家,”钱氏示意她往外看,“里长的大孙子,也在读书呢,已经见过了,人品相貌都好,现在就差合八字了。”
钱大舅母就眉眼舒畅开来,乐得弯了眼,笑道:“这门亲事好,这门亲事好。”
可不好吗?
里长一般都是乡里德高望重的中老年人才能担任的,若不在此列,那就是很有钱,地很多,在地方上很有权势了。
里长家在两可之间。
他当里长好多年了,现在出门都不走路了,都是靠人用牛车拉,或是用板车推,但也没人能代替了他去。
村里有什么事儿,一般是先找村长,村长解决不了的才找里长,一般除了人命大案里长做不了主,基本上所有的事里长都能做主解决。
所以里长的权利还是挺大的,这叫县官不如现管,里长刚好就是现管的那个。
往前几年,老周头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能跟里长家做亲的。
钱氏道:“他们家别的都好,就是兄弟少,里长两个儿子,孙子总共才有三个,不过都知根知底的,他家也算和睦,大丫要是说了他家,回家方便不说,我们也能看顾着些。”
钱大舅母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可惜同样适龄的二头和二丫也在京城,剩下的几个年纪还小,暂时不到说亲的年纪,于是姑嫂二人停下了话头说起了今年的收成。
而此时,京城里的白善刚从车马行里牵出一匹小马来,他听满宝的,牵着马顺着街道往回走,走了一段路便看到一条小巷子,他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街口等她。
满宝却被韩大娘子绊住了。
今天她休息,不用去济世堂,但今天她要支走大吉,于是去了二柳巷,给傅文芸把了一下脉,主要是把打听到的事儿告诉她。
然后俩人便躲在屋里说悄悄话,身体好了,傅文芸总算是发现了肚子上不好看的褶子,于是满宝就把药膏推荐给了她。
为了不让好朋友被郑大掌柜坑,她便特特和秋月走了一趟,结果才帮秋月买好了药膏,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韩大娘子堵上了。
她就是特意来找满宝的,还是为的她妹妹的事儿。
韩大娘子道:“周小姐,我五妹身孕近八个月了,不知您何时有时间给看一看?”
满宝想了想便道:“明天就可以,你让她过来吧。”
韩大娘子顿了一下问,“周小姐不能去雍州出诊吗?不是很远,一天就能来回。”
满宝虽没去过雍州,却是知道路程的,因为丁大夫就出过雍州的外诊,说是一天可以来回的,那一定是因为看病不花时间。
她道:“济世堂这边我是必要坐半天堂的,除非急诊,所以还是请韩五娘子过来吧。”
“而且,既然已经快八个月了,应该就快要生了,韩大娘子来找我不就是因为我曾经给松子巷的岳家儿媳接生过吗?”
韩大娘子眉眼一跳,她还真是因为这个才找上满宝的,不然,看病的话,他们家请得起太医,稳婆也能摸胎,其实用得着满宝的并不多。
满宝道:“我是不可能离开京城一去雍州住上好几日的,所以为了后面生产方便,还是得请韩五娘子过来。”
韩大娘子迟疑了一下后便点头,“好,我今天就派人去接她,明天还请周小姐上门看诊。”
满宝表示没问题,让她明天派人来济世堂接她,“午时前后过来都可以。”
她还不知道韩大娘子住哪儿呢。
第1241章 脸红红
好容易送走韩大娘子,满宝便连忙跑出去找大吉,“我们去我五哥的饭馆吧。”
大吉不太明白上那儿去干什么,但还是赶车出了内城。
满宝跳下马车,对大吉挥手道:“大吉,你回去把白善白二他们接过来吧,我今天请他们吃饭。”
大吉:……
他掀起眼皮看了满宝一眼,好一会儿后才重新上车离开。
满宝松了一口气,将药箱放在柜台上,和周立君说了一声要逛街就甩着手跑出去了。
白善在的街口离这边不是很远,满宝很快就跑了过去,俩人接头,科科给他们查了一下,确认巷子里没人就让他们进去了。
俩人牵着一匹小马到了巷子深处,满宝问道:“这匹马多少钱呀?”
“二十九两,还剩一两。”
满宝便笑道:“一会儿正好拿来请你们吃东西。”
到了上次收录马的位置,科科确定没人能看到他们以后,就当着白善的面收录了。
小马在眼前消失,便是已经有过经验的白善也惊奇不已,然后迟疑着冲小马刚才站的地方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周叔叔”。
满宝:……
她一把拉住白善的手,直接往巷子外拉,“别行礼了,他骑马走了。”
白善:“马是拿去骑的?”
“不然呢,总不是为了拿去吃的吧?”
白善挠了挠脑袋,他也不知道拿去干什么,似乎拿去骑也不错。
俩人手牵着手出了巷子,街面上的人看见便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满宝这才觉得不对,就要松开手。
白善却一把抓住,头偏向一边,耳朵通红的指着街上的摊位问满宝,“你看,好多吃的。”
满宝脸色也微红,点头,也不再抽手。
往前走了好一段儿他们脸上和耳朵上的热度才消去点儿,总算是听到街上的各种叫卖声,“绸布,鲜艳好看的绸布啦……”
“棉布,软绵贴服的棉布啦……”
俩人偏头看去,这才发现这小半条街都是卖布料的,根本没有卖吃的。
白善就忍不住转头看向满宝,俩人对视一眼,齐齐扭开脸,脸色通红的手牵手往回走。
远远的看见老周家的饭馆,白善便有些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满宝的手,满宝红着脸把手握在身前,只盯着前面看。
俩人谁都没说话,往前走了一小会儿就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们,便一起抬头四处看去,眼睛才一瞄,就见大吉不知何时站在街口那里看着他们。
白善和满宝:……
俩人颇为心虚,脸上才褪下去的红色又有上来的趋势了。
白善轻咳一声,看了满宝一眼后先走上前去,“大吉,你怎么在这儿?”
大吉心内幽幽一叹,感叹少爷果然长大了,面上却没多少变化道:“堂少爷他们到了,我出来接一下满宝。”
大吉被支走的时候还以为是满宝要悄悄的做什么事呢,结果回到常青巷才知道少爷竟然不在家。
所以他接上白二郎和向家兄弟后就立即赶过来,生怕他们在外面遇到危险,结果这俩人避开他就是为了一起逛街?
大吉扫了一眼他们的手,侧身让到一边道:“少爷,满小姐,我们上去吧。”
俩人微红着脸点头。
白二郎他们已经在包厢里坐着了,见俩人脸色红通通的进来就扭头看了一眼窗外,问道:“今天也没太阳呀,你们怎么脸这么红?”
白善问道:“你们点菜了?”
“点什么菜呀,又不是在别的饭馆,周六哥做什么我们吃什么呗,”白二郎好养活得很,又把话题转回来,“你一大早上哪儿去了,我想让你帮我润色一下才写出来的文章都找不到,最后我让向大哥帮忙润色了。”
坐在一旁的向铭学便点了点头笑道:“文笔不及白善的好,但勉强可看,对了,不请自来,周小大夫不怪吧?”
满宝摇头,“当然不怪,本来你就该多出来走走散散心的。”
她道:“可惜太后的病一直反复,郑太医他们抽不出时间来看你,好在我们也在处理积液和养身子,不急于这一时。”
向铭学点了点头。
白二郎的注意力总算被转移开了,他扭头问向铭学,“向大哥,你腿要是好了,你去做什么?”
向铭学一怔,想了好一会儿后道:“回乡吧,祖宗宗祠也得修起来,跟着我一起报仇的那些人现在也没着落,正好我东溪庄里田地多,到时候分一些给他们,也好安居乐业。”
白二郎见这计划平平无奇,颇有些失望。
白善却问,“那你不娶妻生子吗?”
向铭学笑道:“自然是要娶妻生子的,我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去考学、考官了,所以想在庄里开个学堂,将来若能及庄先生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白善便道:“那到时候我们送你一些书。”
教书可是需要很多书的,倒不是给学生看,而是先生要看,这样才好教学生呀。
满宝则道:“我可以让我大哥他们送你一些麦种,我们村出的新麦种可好了,产量要比一般的麦子要高许多。”
向铭学笑道:“我听说过,如此就多谢你们了。”
白二郎就左右看看,问道:“那我能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