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惠听到这句话后身子一僵,紧接着就用眼角的余光向右后方瞄去,只见太子身着明黄色衣裳正跟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站在一起,两人应该是原本正要往她这个方向前行着,不过黑衣男子说了那句话之后太子就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出声。
澜惠紧贴着树干,身体缓缓的向背后这棵树的阴影处移动,小心的不发出任何声音,以免惊动太子和那个黑衣人,要是刚才她没听到那句话的话还好说,可是距离这么近太子肯定知道她听到黑衣男子的话了,这话被她听到了太子非灭她的口不可。
就在澜惠缓缓移动的当口,那名黑衣男子见太子久不出声于是又焦急的说道:“太子爷,您别犹豫了,奴才已经说通了这次出巡负责护卫的下五旗首领,皇上身边虽有上三旗保护着,但人手不及咱们多,此事大有胜算啊”
这时太子的声音终于传来,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底气有些不足的说道:“皇阿玛身边的护卫能力出众,即使人数少但也能阻挡一阵的。咱们能成功吗?”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几不可闻。
黑衣男子见太子在临要行事时反倒退缩了,不由跺脚说道:“一定会成功的,即使围而不歼也成,皇上只能派人到京城求兵。但奴才在九门提督待了这些年,拖上一拖还是不成问题的,您只要趁这机会快些把行宫的情况稳定,京城那边奴才就能带着耿额齐世武等人控制住局面。您已经做了三十五年的太子了,难道不想登基吗?”
澜惠在树后听到这终于知道黑衣人是谁了,竟是仍在上折子告老的托合齐,他好大的胆子,没奉召就敢来热河行宫密见太子,怪不得穿了一身黑衣呢,还跟太子寻了这么一个没人的地方密谈。
太子见托合齐说出这种话来,情绪也不由波动起来,他低头吼道:“是啊,孤这个太子也做够了,该出手拼一把了,当初叔父就叫孤拼一次,孤心软没听,结果叔父被皇阿玛直接灭杀了。如今孤不能再心软了,皇阿玛他、他已经不是当初疼爱礽的皇阿玛了。”一说到康熙太子刚开始低吼的气势又落了下来,让澜惠发囧的是她竟然从太子的语气里听出了缠绵的味道,真亏了澜惠此时还有这个心思。
托合齐却不管太子语气如何,听太子开口应下了,忙说道:“那奴才这就通知下去,太子爷在行宫内也要小心,等奴才这边信号发出,您就派身边那些武林高手先劫持皇上,您可千万别心软啊”
太子这功夫却又犹豫起来了,他见托合齐走出两步后忙在后面说道:“等等,让孤再想想。”
别说托合齐要疯了,澜惠也要疯了。澜惠在树后都要抓肝挠肺了,不住的腹诽道:‘太子爷,您就不能干脆利落些么?往常打骂大臣的魄力哪去了?要造反您就赶紧造反吧别搁着磨蹭了,您不走我咋撤啊?’
托合齐显然也被太子这话雷的不轻,他们可都安排好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是太子不出手回头回京后皇上那么精明的人早晚也得知道。太子是好了,虽是有那个造反的意思,但人家最后悬崖勒马了,顶天不做太子被皇上圈了了事。可他们这些奴才那时还能有活路吗?
偏偏托合齐还不能逼迫太子,谁叫‘捉拿’皇上的主力仍在太子身边呢那些请来的武林高手可只听太子的命令的。没有那几个功夫好的就近控制住皇上,他们就是围了行宫也没法迅速‘要’来传位的圣旨啊
托合齐深吸了两口气,仔细考虑了他们这些人擅自行动的得失,发现没太子配合这事胜算又少了两成,于是好脾气的劝道:“太子爷,奴才知道您仰慕皇上,可是如今局势对您十分不利。不说已经成了气候的那些成年皇子们,大阿哥虽被圈了,但支持大阿哥的人很多都倒向了八阿哥,八阿哥本身在百官和宗室里就有威望,如此继续下去您就是登基了,也要受他的掣肘。还有诚亲王,他在清流和汉臣中也是大大有名的,那些人可都是靠着笔杆子活的,以后万一在哪部书里说您点坏话,您以后登基了也没什么好名声不是?雍亲王虽是不结交百官和清流,但他母妃在后宫地位尊贵,弘晖阿哥更是得皇上看重,雍亲王爷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况且雍亲王福晋有福的名声在百姓中可是相传甚广,他也不是不能威胁您的存在的。”
说完这些托合齐咽了口口水,看着沉思中的太子接着劝道:“这些年长阿哥只会越来越得势,何况还有那些小阿哥呢现在十四十五十六三位阿哥就已经相继办差,光十四阿哥如今在西台大营就很受崇拜,有不少军中将领都被他陆续收服了。连大阿哥手下的一些军官都有很多投向十四阿哥的门下了。皇上春秋正盛,不知道还要做多少年皇帝,您要是真等下去的话,即使真等到登基那天,有这么多成了气候的兄弟,您那椅子坐起来也困难不是。莫不如现在动手,奴才知道您孝顺皇上,咱们可以等皇上赐下传位诏书后奉皇上为太上皇,也让劳累了一辈子的皇上能安享晚年,您说这样是否更妥当呢?”
嘴上虽是这么劝说着,托合齐心里却知道康熙不死,他们这些帮忙造反的人都没好下场,但太子对康熙的濡慕托合齐也是知晓的,这功夫不这么哄着,太子怎能心甘情愿的动手呢?
太子并不是傻的,他知道托合齐这么急着催他动手是因为什么,刚才托合齐说的什么太上皇根本就是放屁,以自家皇阿玛的本事,就是当上太上皇也能想办法把他废了,如果他真的想要夺位,那皇阿玛是必不能活的。
太子之前跟这些人计划的时候就知道这些,当时事情没在眼前他也能下得了这个狠心,可是当真到了临做的当口,他又犹豫起来。太子这时脑海中不由浮现了很多和康熙在一起的画面,有小时候康熙手把手教他写字的,有康熙出巡时每到一处不忘给他快马送信的,还有一次康熙出门时派人回京讨要他的衣服睹物思人的,每当皇额娘忌日和康熙单独一起怀念皇额娘的……很多很多,康熙对太子下的功夫,投放的感情当真让太子一想起就下不了这个狠心。
可是托合齐说出的局势太子也知之甚深,他想赌,就赌自家皇阿玛对他仍是宠爱的,会在百年之后把最尊贵的皇位传给他。但他又不想做皇帝后还受兄弟们的牵制,这样的话只能尽快坐上皇位,才能尽早除掉有威胁的兄弟。
一面是父子亲情,一面是权力地位,只能说太子在这两边摇摆不定时也就注定了他悲剧的一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澜惠只知道她已经盯着眼前的灌木丛快要昏倒了,太子那边才终于开口说道:“这事算了吧”太子最后仍旧没能下定决心。澜惠心想也许历史上太子也是这样的,但最终他还是被康熙废掉了,可以说他的赌输了,结局就是以后的人生在高墙中渡过。
托合齐听了太子的话只觉眼前一黑,急得扯住太子的衣袖说道:“您不能放弃计划,皇上精明异常,以后一定会发现蛛丝马迹的,到时候奴才的性命不打紧,但皇上肯定不会放过您,您要想好啊”
太子甩开托合齐的手,也不回答他的话,只是闷头向前走去,托合齐紧紧的跟在后面,边走边急道:“皇上对您已经有了戒心了,即使您不出错都已经很难保持住太子之位,更何况如今的局势,咱们这事一出,皇上一定会废掉您的。如果争一争没准就是天下之主,您不能退缩啊”
太子说什么澜惠不管,但他前进的方向却正是澜惠这边。澜惠如今虽然藏在大树的阴影后面,但今晚月亮如此明亮,太子只要再靠近一些一定会看见她的。
澜惠这时候急得满头大汗,不信邪的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联系到空间,她有些慌张的四处巡视着,想要找到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可偏巧这附近虽有很多大树和灌木丛,但她如今身上的酸疼和麻软还没能褪掉,刚才小心的藏到阴影后都是因为本身就靠着大树罢了。
可是时间来不及了,她要是不动的话太子再走两步就能看见她了,她心跳的像鼓点一样,强迫自己用最小心快速安静的动作向另一边的大树窜去,只要躲到那棵树后,太子过来时就不会看到她了。
但想象的虽好,现实却不容乐观。这地方别说安静的要命,只能听到一些蛙虫的叫声,就是凭太子和托合齐的耳力也不会发现不了澜惠的动静的。
只见澜惠刚窜出几步,太子和托合齐的喝声就接连传来:“谁?(谁在那?)”
澜惠心里一阵绝望,刚要不管不顾的大喊来人,肩膀就被人一勾,身子不由自主的转了过去躺在了地上,嘴也被身后赶来的人瞬间捂住了。澜惠顺着捂住自己嘴的手臂向上看去,只见太子也正惊讶的瞅着她。
紧接着太子的眼神就由惊讶变为了慌张,但慌张也只是一瞬,又立刻变为了残酷。
托合齐身手比太子稍逊,晚了太子一步才来,他没见过澜惠的真面目,见到澜惠被太子捂住嘴压在地上不由紧张的问道:“太子爷,这是?”
太子冷声说道:“这是四福晋。”
托合齐惊讶道:“雍亲王福晋?”
太子点了点头。
托合齐忙又仔细打量了澜惠一番,只见澜惠穿着一身紫色的旗服,旗服上还能见到一些草屑树叶,被太子压下的身躯软软的并没有挣扎,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恐惧的神色,白嫩的肌肤在月光下透着莹润的光泽。
托合齐心里暗叹了一句“可惜如此有福之女子今日也要葬身此处了。”
果然,托合齐的想法和太子不谋而合,太子紧紧捂着澜惠的嘴,冷冷的说道:“四弟妹一定听到本太子的话了吧?你这么聪明也知道自己下场如何了?”
澜惠这时才反应过来忙使劲扭动身子,双手也抬起抓住太子硬的似铁一般的手臂。太子用腿压住澜惠乱踢的腿,另一只手捏住澜惠的脖子就使劲掐。
边掐边说道:“你说一会本太子把你掐死之后,制造个被奸污的假象如何?这地方很少有人前来,就是发现四弟妹惨死,四弟也找不到证据,大不了本太子推个人认了这罪,四弟妹死的不光彩,皇家也不会大肆宣扬的。”
澜惠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又试了几次,不仅空间联系不上,就是精神力攻击也仍旧使不出来。慢慢的一股绝望升到了她心里,她不由想到自己死后,四阿哥岂不是又要有新的美人相伴了?
想到这她心里万分的不服气,竟是恨不得把四阿哥也带到阴间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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