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从军营回来的姬无天已经知道了褚恒夫妻上门的消息,更知道他们来的原因,晚上吃饭的时候目光总是似有若无地往戚素素的肚子上瞥。
将姬无天刚刚给剥的大虾吃进肚里,戚素素无语道:“别看了,你再看,有好消息的也是表情,不是我。”
姬无天叹道:“是我不够努力吗,怎么一直就没怀上呢。”
戚素素差点把手边的汤直接泼他脸上。
不够努力?还想怎么努力?把她这块地直接耕坏了算了。
“你确定没有?不是说医者不自医吗,不如我们从外面请一个大夫过来帮你号个脉?”姬无天异想天开道。
戚素素第一次发现,姬无天犯起蠢来竟然如此不可理喻。
“医者不自医只是说,就算是医生,面对无药可治,病入膏肓的疾病也不可能力王狂澜,起死回生,另外给关系亲近的诊断时容易受感情影响,判断失误,不是说连号个脉都号不出。”又不是到了自己头上就忽然变成了智障。
“这样啊。”姬无天明显很遗憾。
戚素素:“……”真的喷你一脸汤啊!
旁边兀自巴拉饭的姬小羊这时也憋不住吭哧吭哧笑了起来,嘲笑自己父王这么急着让母妃生宝宝,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吗,想要再生一个像他这么可爱又聪明的宝宝哪儿那么容易。
姬小羊一边笑一边给戚素素使眼色,反正小宝宝还没有,还是别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了,说点正经的!
戚素素对他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给姬无天夹了一筷子海参,才不经意地说:“我每次给人看病都有人会随同诊金一起送来些好药,但这些药材都是陆地上的药材,海药却很少见,但实际上,不少疗效不错的方子都需要用到海药,对品质要求也不低。”
海药?
姬无天神色微顿,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姬无天道:“我让人去想办法给你收一些好的海药?或者问问谁手里有?你急着用?”
戚素素:“……”
姬小羊翻了个白眼,直接放下筷子对姬无天道:“父王!你是不是忘了,过年那会儿你说过要带我们去海宁府转转的!最好的海药肯定都在靠海的地方啊!而且,海边还能有数不尽的新鲜海鲜可以吃。”说着,姬吸溜了一下口水。
姬无天这才会意,好笑地看着戚素素状似若无其事,实则竖起耳朵的可爱模样,闷笑了两声,在她一个眼刀扫过来时又很快咳了一声,收敛了笑容,但语气里分明还含着笑意,“我的确说过,最近安阳府没什么事,天也没那么冷了,出去游玩一番正合适。”
戚素素赞同地点头,“不错,我们一家三口还不曾一起出去游玩过,这次正是个好机会。”之前去西边,路上发生太多意外,又有无名蛊的威胁悬在心头,玩也玩不好,不能算数。
被她这么一说,姬无天心里也开始期待起来。
姬小羊兴奋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姬无天道:“如果你们没什么准备的,等我稍微安排一下安阳府的事务,后天就可以走。”
姬小羊立刻说:“我没什么好准备的,你们帮我和书院的先生请个假就好了。”
别人家的孩子,家长们都巴不得老老实实地每天去上学,到了他们这里可好了,为了一家子一起出去玩,还要特意给姬小羊请假。
戚素素啧啧两声,一边觉得太腐败,太堕落,一边又丝毫没有要反对的意思。
反正她儿子就是个小天才,学什么都快,请几天假出去玩怎么了?姬小羊长这么大,她还没机会带着他出去来个纯玩游呢。
快乐的童年可比去上那些教导他早就掌握的知识的可能重要多了!
偶尔一次,不为过!
“哇——这就是海的味道吗?有点咸咸的。”姬小羊站在大街上,双臂展开,特别夸张地吸了一大口气,小脸上满是难以抑制地亢奋。
其他人的反应不似姬小羊这么大,但眼底里也都有着新鲜。
赶了十来天的路,他们才抵达海宁府的府城,这里和安阳府的府城一样热闹繁华,但又有很明显的区别。
街上的小摊上随处可见卖贝制的手工艺品,卖鱼虾的,卖个头不大长得也不太规则的珍珠饰品的,还有不远处酒楼里时不时飘出来的海鲜料理的鲜香味,无一不彰显着海滨城独有的特色。
因为不用瞒着出行之事,无需特意留下主持大局,总算能一起‘公费旅游’的邢峥临时充当了一下导游,给他们解释道:“海宁府的大半城镇都挨着海岸,有许多人以打渔为生,还有人专门出海和海上一些小岛上的岛民做生意,往返于海宁府各个城镇。”
“海宁府的海运非常发达,有最多的船厂,最大的码头,码头边经常会有出海打渔的大船带回来许多品质上乘的海鱼,还有海药,各个酒楼药铺或是大户人家都会专门派人去等着大船靠岸,如果我们想挑选最好的东西,也可以直接去海边看。否则,去药铺的话,很可能是他们将最好的东西收起来后剩下的二等货色。”
戚素素理所当然道:“我们要就要最好的。”
姬小羊嗯嗯点头,“我要吃最美味,最新鲜的海鲜!”
戚素素摸着下巴道:“光是去码头守着多没意思,不如直接租个船,咱们自己出海,到时候是看海上的景色,还是垂钓,弄海药,都可以随心所欲。”
姬小羊激动得脸都红了,“那更好啊!租船!我们租船自己出海吧!”
姬无天摸了摸他的头,道:“既然要自己出海,与其租船,不如直接买一艘吧,等我们离开后,也可以继续让船工定期出海给我们捕捞新鲜的海物送到安阳府去。”
戚素素看了他一眼,暗探,真正财大气粗的人行事就是不一样,开口就是直接买一艘大船。
可能在姬无天心里,买一艘大船就和现代有钱人买辆车没什么区别吧?
戚素素和姬小羊都挺迫切地想赶紧出海耍上一圈,不过,在邢峥去找门路准备弄一艘船过来时,他们还得去拜访一户人家,地头蛇宁家。
宁家祖上出过好几个一二品的大员,虽然现在没有人在京城任职,但地方上却有不少子弟在知名的书院中任教,在国子监的分院内当先生,乃是海宁府数一数二的书香门第。
姬无天之所以要拜访这户人家,倒不是因为怕招惹地头蛇有麻烦,先拜‘码头’,拜码头也不可能拜到书香门第头上不是,何况他的身份只有旁人拜他的份。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个宁家,乃是已故清妃的母家,也就是三皇子姬廷礼的外家。
当初他们离京时,皇后领着三皇子找他们说话,特意说明希望他们得空的时候,替小三去看看他外家的亲人。
三皇子除非成年后开始帮皇上办差事,刚好能有机会来海宁府,否则轻易见不到外家的人,得知皇叔的封地就包括了外家所在的海宁府,难免心里惦记着,其中不泛想着让皇叔在外家遇到什么困难时,能稍微帮个忙。
三皇子只比姬小羊年长了一岁,却能考虑这么多,该说是成熟懂事,还是该说是无可奈何?
母妃亡故,外家就是三皇子唯一可以依靠的势力,自然不能断了联系,哪怕人不能来,也要尽量维系着感情。
皇后出面说,就是表明态度,让姬无天可以不必在意会不会被人编排拉拢外戚,这件事在皇上那里是过了明路的。
宁府位于府城显贵扎堆的富贵住宅区的中心地带,一行人从商业大街坐马车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抵达。
青黛出面向宁家的门房表明身份时,姬无天也趁机给戚素素介绍了一下宁家的情况。
都说道德传家,十代以上,耕读传家次之,诗书传家又次之,富贵传家,不过三代。
宁家算是很典型的道德传家,从祖上到现在已经传了七代,却丝毫不减任何衰落之向,不管是之前在朝为官,还是如今大多在书院执教,还有对自家子弟的管教,都格外重视德行,迄今为止几乎没出个任何岔子。
长辈们以身作则,持身以正,小辈们从小耳濡目染,长歪的机会自然就少了,便是家里出了个四妃,子弟们都不曾娇惯放纵,反而更加谨言慎行,如此,更让本地的百姓们发自内心地敬重。
而当初清妃之所以能被选入宫中,也是看中宁家的家教,若不是死得早,便是不死后追封,位列四妃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这一代的宁家共有两子两女,清妃排行三,上有两个兄长,下面一个妹妹,双亲俱全,再往上应该还有个老爷子健在,至于下面,有一共六个小辈,男孩四个,女孩两个,其中一男一女是妹妹所出的外孙外孙女。
子嗣不算特别多,但也绝对不算单薄,继续再传承下去完全不成问题。
姬无天刚说完,里头收到消息的宁家的主人们就迎了出来,清妃的两个兄长,嫂子,还有子女们基本一个不缺地出来了,甚至连本该出嫁的妹妹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