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来的警察认识李璟,原因无他,李璟彪悍的作风在广厦警务系统太有名了,换句话说,李璟惹的麻烦太多了。
这两个警察没料到的是,李璟这一次把麻烦惹到自己头上,要是普通人抢夺警察枪械毫无疑问是犯罪,但警察抢警察这事儿好像没什么说法。
“都别过来!”铁柱挟持着陈欣怡往后退了两步:“恁们谁敢过来,俺就攮死她!”
李璟拿着枪往前走了一步,因为担心激怒铁柱,所以没敢太靠近:“你不是说她是你的未婚妻吗,难道你要杀害自己的未婚妻?”
“既然是俺未婚妻,俺想咋样就咋样……”铁柱说着,抓紧了陈欣怡:“俺跟未婚妻的事情恁们谁都别管!”
李璟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是警察就不能不管,不管是你未婚妻还是其他人什么人,杀人毕竟是犯法的!”
“俺要是杀人也是被恁们逼的!”铁柱高声嚷道:“滚!都给俺滚一边去!”
“我再说一次——马上放开人质!”李璟对眼前这个铁柱越来越恼火:“你现在已经触犯法律,如果发展下去就会构成严重犯罪,到时等到你的是法律的严惩!”
铁柱理直气壮:“俺跟自己未婚妻的事,哪家法律管得着?”
面对这种挟持人质局面,警察通常做的都是尽量进行谈判,让犯罪嫌疑人中止犯罪行为。
然而这两句话说下来,李璟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沟通,这个铁柱的思维方式跟正常人不在一个频道。
很显然的是,铁柱来自一个贫困落后的地方,当地风俗就是把女人看做自己的私有财产,在他的价值观里既然陈欣怡是他的未婚妻,那么他对陈欣怡是打是杀都是自己的权利。
李璟越来越恼火,很想一枪打死铁柱,这是她所见过的最可恨的犯罪嫌疑人。毕竟她自己同样身为女性,对这种漠视和践踏女性尊严的事情,本能的就非常反感。
不过,李璟虽然平常对待各种犯罪嫌疑人没少动用暴力,要说开枪击毙这可是一件大事,李璟的性格再怎么容易冲动,也不能在这样的大事上犯糊涂。
于是李璟瞥了一眼旁边一个警察,这个警察立即会意走到一边,用对讲机跟上级联络。
片刻之后,这个警察转回身来,附在李璟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上级说如果威胁到人质,可以开枪击毙,但必须保证人质的安全。”
“明白了。”李璟点点头:“还有其他的吗?”
“增援就在路上。”这个警察说话的声音始终非常低沉:“有狙击手,还有谈判专家。”
“狙击手?”李璟微微一怔,表情略有点失望。
对付这种犯罪嫌疑人,狙击手当然是必须出场的,可李璟非常想要亲手击毙铁柱。
这个人实在太可恶了,李璟平常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强|奸犯,另一种就是这种不尊重女性的主儿。
铁柱没听到李璟和警察的对话,不过也猜到了是商量怎么对付自己,立即嚷了一句:“俺告诉恁们哈,俺跟自己媳妇儿的事儿,谁都别管,要不俺可要发火了!”
“你尽管发火好了!”李璟冷笑一声:“如果你今天在这里做出任何触犯法律的事情,后半生就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了!”
“俺不跟恁说话!”铁柱不耐烦的挥舞了一下刀子:“恁赶紧回家做饭生孩子去,让恁家男人来跟俺说话!”
“你说什么?”李璟登时更怒,拿着枪的手在微微发抖,正是被铁柱给气的。
“俺不跟女人说话!”铁柱满面不屑:“有没有男人了,俺要跟男人说话……”
“你敢看不起女人?”李璟端着枪又往前走了一步:“你要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
铁柱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终于有点怯了:“告诉恁,别过来哈,要不后果很严重……”
陈欣怡眼看着事情闹得越来越不可收拾,感到一阵阵的绝望,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了出来,随后凄然一笑:“铁柱,咱们两个之间是不可能的,如果你一定要勉强的,那就杀了我吧!”
铁柱爆喝一声:“恁真的想死?”
“动手吧……”陈欣怡说着,抓住铁柱持刀的手腕,往自己的脖子上按了下去。
很快的,锋利的刀刃切开了一点皮肤,一抹鲜血从陈欣怡的脖颈上流淌下来,把胸前的衣服浸染成了红色。
铁柱还真不希望陈欣怡就这么死了,大概是因为家里为了这个媳妇花了不少钱,于是用力掰开陈欣怡的手腕:“恁可不能想死就死,俺家花的钱怎么办,全都打水漂了!”
在这个过程当中,曹越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沙文涛和高岩则在曹越身后。他们两个就是曹越的尾巴,曹越去哪他们就去哪,但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
陈冠稀站在教室门前,胆战心惊的看了一眼铁柱,随后冲着曹越招呼道:“你们还看什么看,赶紧出来呀!”
曹越觉得自己在这里帮不上忙,还真准备要出去了,可看到陈欣怡决绝的目光,又决定留下来。
不管怎么说,这位靓丽的女老师毕竟跟自己有一点肌肤之亲,曹越可不想看着她就这么挂掉,于是问了一句:“老师我问你一个问题……”
陈欣怡怆然一笑:“我现在不想讲课。”
“但这一节课你必须给我上。”曹越打断了陈欣怡的话,缓缓问道:“我经常有这样一个设想,你可以看做是一部小说的大纲——明末有一位赫赫有名的武将,曾经北上抵抗满洲,南下征讨苗蛮,战功赫赫。然而,此时的大明王朝已经是风雨飘摇,纵是将士力战也步能力挽狂澜。突然有一天,这位武将正在激战之时,穿越到了如今这个时代,我非常感兴趣的是,这位武将面对当下的世界会有怎样的心路历程。”
铁柱被这个问题搞蒙了:“你说啥子玩意儿呢?”
李璟则在旁边说了一句:“曹越,既然你不能帮上忙,就不要在这里添乱。”
陈欣怡看着曹越,又是怆然一笑:“我热爱课堂,真的很想给你再将一课,但很抱歉的是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
“那么我现在自己来回答这个问题,老师你看我说的对不对。”曹越意味深长的一笑:“这位武将穿越如今之后,首先会感到非常的不适应,因为这个时代跟他曾经生活过的时代完全不同。这个时代的人做事古怪、穿衣服古怪、说话方式古怪,男女关系更加古怪……接下来,他则会感到非常庆幸,甚至骄傲,知道为什么吗?”
陈欣怡傻傻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李璟和其他警察也被这个问题搞蒙了,不明白为什么曹越突然之间提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一起向曹越投去好奇的目光,等着曹越揭晓答案。
连铁柱一时间都没再说话,也没在做什么,好奇的看着曹越,尽管以他的文化水平很难理解曹越说的是什么,明朝清朝抑或其他什么朝代到底哪个在前哪个在后他都搞不清楚。
“原因很简单……”曹越见自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呵呵一笑:“因为对手全都死光了!”
陈欣怡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好像明白了……”
“大明王朝之败,既有内忧又有外患,外患是北有满洲虎视眈眈,内有是李自成的农民起义军攻城拔地。作为大明臣子,夙夜不能寐,殚精竭虑要击退这些敌人。可三百年后再看,其实一切都只是故纸堆里的一段段典故,大明王朝和大明王朝的所有敌人早已经灰飞烟灭。真正重要的是敌人全都死光了,而自己还活着……”意味深长的一笑,曹越告诉陈欣怡:“所以,当你遇到恶人的时候,千万不要绝望,更不要走上绝路。你真正需要做的是好好活下去,比那些恶人活得更久活得更好,那么你就赢了!”
听到曹越的这一番话,两个警察不由自主的赞同道:“说得好!”
就连李璟都不住的点头:“非常在理!”
陈欣怡目光迷茫的看着曹越,片刻之后展颜一笑,不再像刚才那么决绝:“谢谢你能这么说。”
在场的所有人都把曹越的这一番话当做一个故事,觉得曹越能够现场编排出这么一个故事,把决意一死的人从自尽的边缘拉了回来,还是挺有才的。
可没有一个人知道,其实这不只是一个故事,而是曹越本人真实的心路历程。
虽然曹越是崇祯的末代臣子,从军却是在万历年间,历史上有著名的万历三大征,其时大明军队北上援朝驱逐倭寇,西进宁夏平定蒙古鞑靼人哱拜之叛,南下敉平播州的苗人之乱。
曹越从军之后第一役正是播州之战,这一战赢了,其后却是萨尔浒之战。其时,明军主力与崛起的后金酣战辽东,最后以明军惨败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