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垂下眼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近几年不回来也好,这些皇子们打量着皇帝年纪愈发的大了,小动作不断,就这两个月,多少官员被连累的罢官了,又有多少家族自此将一蹶不振。”
林二老爷听了也叹气,他们都是自先帝那时期熬过来的,一对比,现在的皇子们不过小打小闹罢了,先帝后期,正统嫡出的义德帝不受宠,先帝打压,众位皇子也打压,若不是先帝命没那么长,且礼亲王娶了太傅的孙女,将太傅拉到一条船上,还指不定得混乱成什么样呢。
台州。
封寒笙忙碌了数日,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一觉起来发现林诗茵就躺在他旁边,整个身子蜷缩成虾米状,眉头却紧紧的皱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他就着清晨有些暗的光影看了她一会,然后伸出食指轻轻的点在她的眉心处,将那个小鼓包一点点揉开,然后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伸手将林诗茵揽在怀里,抱着她闭目养神。
等天光大亮,封寒笙起来好衣服准备出发,林诗茵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睡眼迷蒙的看他一会,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掀开被子,直接从床上蹦跶到了地上,三两下走到衣柜前,埋头从里面翻出两双牛皮靴来。
这会封寒笙已经穿好了衣服,头发都梳好了。她将两双鞋捧到封寒笙面前,“我差点忘了这两双鞋!”
她低头瞅了瞅,拿出其中一双放到封寒笙面前,“这是用整张牛皮做的,多少有点防水的功能,我知道你还要去附近的县镇统计伤亡人员、伤亡的家畜、倒塌的房屋和受损桥梁这些数据,脚下难免会沾到水,到时候鞋子里湿漉漉的走路肯定不舒服还容易生病,你换上这双鞋再去吧。”
封寒笙看了她一眼,越过她拿起另外一双鞋,仔细打量过后,肯定道:“这双鞋是你做的。”
林诗茵听了抬眼瞪他一下,还没等她抢过来,封寒笙已经弯腰换上了,然后原地踩了踩,伸手抱过林诗茵,在她嘴唇上落下一吻,“很合脚,谢谢茵茵。”
林诗茵脸颊飞红,等封寒笙大步离开了,才拿起那双红梅赶制出来的阵脚细密的牛皮靴,“笨蛋,有做工更好的鞋不穿,偏偏挑出做工差的那双穿。”
抱怨完,她低头看了眼手上已经愈合的针眼,喃喃道:“一双鞋子肯定不够他穿的,这两日抽空得再做两双才行。”
……
又隔了一日,林诗茵手写的帖子送到了各个豪绅家中。
赵大夫人这两日忙的团团转,因为她有两个陪嫁庄子刚好在飓风中心地带,晚熟的杨梅无一例外的全部落果了,刚结果的桔子树被刮的七零八落,还有许多庄子上的下人因此伤亡,损失惨重。
好不容易忙完了抽空喝口水,看到身边的嬷嬷拿来的帖子不禁冷嗤了一声,“遇上了这样的天灾,不琢磨着自家相公会不会被降罪,反而还有精力发帖子办宴会,真不愧是官家女出身的知州夫人。”
赵雪薇坐在她旁边,边吃燕窝边附和的点点头。
不过,冷嘲热讽归冷嘲热讽,到了宴会那一天,她们还是得去的。
各家夫人早有准备,彼此通气之后,都拿了差不多额度的银票前去赴宴。
但是却没想到,林诗茵她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请众人坐下后直接道:“我和相公虽然才到台州没几个月,但是也感受到了台州百姓的淳朴和热情,此次天灾对百姓的伤害最大,我连续几日都在梦中惊醒,与相公说了之后,我们决定捐出五千两银子为百姓们重建家园。”
在座的夫人和小姐们都愣了下,却见她眼含希翼的看向众人,“你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台州人,想必对台州感情更深吧。”
这让她们怎么回答?
感情不深?那就是没心没肝、冷心冷肺。
感情深?那就是要大出血啊,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林诗茵笑了笑,语气温柔的继续道:“相公说,天灾中大家施以援手是值得赞赏的行为,回头重建房屋时会在飓风中心地带海鱼村立一个石碑,将大家的贡献都刻在上面,回头奏折上也会多提提这件事。”
会上达天听,哪怕只有一句话,能被陛下看到也是极好的。这些人精般的夫人们已经开始琢磨这笔买卖划算不划算了。
连敲带打的一番组合拳下来,最终林诗茵凑齐了十万银两的赈灾银,夫人们大多都没带够银票来,只承诺回去之后让人送来。林诗茵也不在意,为了奏折上那一句夸,各家夫人们也不敢诓骗她。
……
封寒笙又忙了些时日,林诗茵手上的针孔刚愈合就又扎出了新的针眼,次数多了,连忙的团团转的封寒笙都发现了,便是抓着林诗茵的手吻了好几下,然后心疼的帮她洗净了手抹上药膏,搂着她的腰认真的说:“以后别做这些了,我会心疼的。”
这会封寒笙和林诗茵就坐在床榻边上泡脚呢,林诗茵低头看了眼封寒笙因为长时间踩在湿漉漉的鞋子里而水肿起来的脚,心疼的眼圈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