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伀!”李绮罗一把夺过这张清单, 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哆嗦了:“你....你给我说清楚, 这些是什么东西!”
秦伀:“.....我就想提前准备一下。”
李绮罗额头青筋直跳, “你整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她又看了一眼清单, 红烛喜帕这些就算了, 为什么还有...还有大红肚兜?而且这个迷情香和春散又是干什么的?
她将清单重新拍到桌子上, 指着春散说道:“说说吧, 这是什么?”
秦伀缩了缩身子,看了一眼清单,蚊子似的小声道:“我....怕到时候时间....短了, 你不满意。”说完了还将头埋了下去。
“你说什么!”李绮罗不敢置信。
秦伀抬头飞快看了李绮罗一眼,不敢再开口了。
李绮罗又气又想笑,她很想说不用春散, 秦伀的时间也够久, 但这样的话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这小流氓不要脸, 她还要脸呢!咳了一声:“别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好好准备考试, 如果再被我抓到, 我就真的生气了。”
秦伀没想到这么容易过关, 大大松了一口气:“娘子,我听你的。”
“嗯。”李绮罗点了点头, 将那张清单拿起来,又看了一遍, 辣眼睛!然后直接撕了:“看书吧。”
她撕的时候, 秦伀眼里闪过可惜,但随后又想到就算不记下来,他也可以直接在脑子里计划....
因为这事儿,一连好几天,秦伀都不敢再做什么,按着李绮罗的话乖乖看书。
那位大石姑娘不敢再到李绮罗跟前来了,每次李绮罗出去的时候她就远远看着,想打招呼又怕再被丢下水。
船在水上行了十几天,在六月二十五的这天终于靠了两江省省城的码头。
这么多天,除了刚上船那天见王博君和秦伀谈了话后,他和李月娥好像就再没出过房间,每次从他们的房间经过,便可以隐约听见王博君念书的声音。
今天房门一打开,只见王博君满脸疲惫,双眼无神,哪里还有之前的风流公子一点儿精气神。
李月娥被丫鬟和婆子搀着走在他身后,李绮罗和秦伀对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对王博君的担忧。
这孩子怕不是要被逼疯。
“阿达!”,就在李绮罗走下船的时候,一声阿达从船上传来。
“你要下船了?”那位大石姑娘焦急的跑到她面前。
虽然这姑娘野蛮的有些不可理喻,但也是因为他们大石的习俗,她身上没有被规矩束缚,保留着本性的率真。又将她丢下水这么多次,李绮罗便难得的对她笑了笑:“不错,我相公要在省城考试,祝你一路顺风。”
大石姑娘满脸失望:“你是第一个打败我的女人,我很崇拜你,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看缘分吧。”看得出来,这姑娘当真有很重的英雄情结,说叫她阿达,其实也不过是崇拜她罢了。李绮罗随口答道,但心里却没觉得两人还有见面的机会。
大石姑娘啊一声:“怕是没机会再见了,我叫穆尔沁,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名字啊。”
秦伀从穆尔沁出现后就皱起了眉,但想到马上就要分开,以后再也不用见面,便站在李绮罗身后没动。
“穆尔沁,挺好听的名字,再见。”李绮罗微微一下,对穆尔沁点了点,转身和秦伀携手离开。
“我的名字挺好听?”穆尔沁听了李绮罗的夸奖,眼睛一亮,但看着李绮罗离去的背影,又重重的叹了生气。
“小姐,我们回船上去吧。”科尔察不知何时站到了穆尔沁身后。
“科尔察,我真的会被献给大越的皇上吗?”穆尔沁甩了甩鞭子,怏怏不乐。
“小姐,小声些,您的叔父现在势大,狼子野心,如果想要得到大越的帮助,联姻是最好的办法,这次我们带着您与大部队分开,绕远路走南边的水路,就是为了防止您叔父路上截杀。”科尔察带着穆尔沁回了房间,差遣另外两人去门边守着,又仔细看了看房间里没有藏任何人后,这才小声说道。
“我知道,这些走之前父汗都对我说了。”穆尔沁坐到桌边,”可是,我听说大越的皇帝比我父汗还要老,我嫁过去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要守寡了,而且大越的后妃在皇帝死后还不能再找别的男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小姐,无论是大越的皇帝还是王公贵族,都是人中龙凤,嫁到大越,锦衣玉食,大王虽然想稳固王位,但也是为您着想。大越国力昌盛,兵锋所指,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抗衡,就算皇帝没了,您是后妃,一样地位尊崇,能不能改嫁也没什么。这是他们大越的规矩。”科尔察虽然学习了大越很多礼仪知识,但身为大石人,谈起皇帝的生死同样没有多少避讳。
“什么狗屁规矩,大越的女人真可怜!”穆尔沁想了想,“不对,阿达肯定不可怜,她这么厉害,那个小男人肯定不敢欺负她。”
“小姐,你真喜欢上那个女人了?”科尔察小心的问。
穆尔沁理所当然的嗯一声,点点头:“她那么厉害,我为什么不喜欢她?”
科尔察却松了口气,看样子小姐只是单纯崇拜那女子的武力而已。
“科尔察,你说大越的男人个个这么羸弱,为什么他们打起仗来却能老是胜利?我们大石的无论男人女人都很厉害,为什么连和大越作对的勇气都没有?”
科尔察道:“因为他们有底蕴丰厚的文化,他们打仗用的是脑子,他们能制造最先进的武器,小姐,你此次若被大越皇帝看上,如果能从大越皇帝拿到一批武器给大王,大王的危机便可迎刃而解。”
穆尔沁皱着眉点了点头。
一下船,省城雍容繁华的气氛便扑面而来。
好在有上次的经验,李绮罗他们又不差钱,没多久便找到了落脚的客栈。这次王博君他们还是和秦伀李绮罗住在了一个院子。
进了屋子,李绮罗边收拾行李边对秦伀道:“相公,歇歇吧,不着急看书,精神养足了看起书来才事半功倍。”
秦伀笑笑,点头坐到李绮罗身边,和她一起叠衣服。
“你们这里不是信奉男子汉大丈夫不做家务,你这么乖干什么?”李绮罗见他叠的还有模有样的,忍不住笑着道。
秦伀手上的动作不停:“我的娘子是特别的,我自然也要做特别的丈夫。”其实他是听了李绮罗说她之前在的世界男女平等,怕像其他男人一样万事不管的话,李绮罗会不满意。再说他也不忍李绮罗受累,和李绮罗在一起,就算做这些女子的活计,他也开心。
“哎哟,你的求生欲很强啊!”李绮罗忍不住捏了捏秦伀的小嫩脸,真是个可心的宝贝疙瘩!
虽然不知道求生欲是什么意思,但听得出来李绮罗很满意,秦伀由着李绮罗捏他的脸,还自动往前凑了凑,被捏完后,他低头勾了勾唇角,收拾衣服的动作带了几分轻快。
李绮罗看得轻笑一声,忍不住又摸了摸秦伀的头:“相公,你真好。”
秦伀抬头:“娘子你才好。”
“不,你好。”
“不,你比我好。”
好不容易争取一点儿放风时间的王博君,到了他们门前正想抬手敲门,便听见里面传来的对话,他:“.....”好笑之余又觉得有些唏嘘,他与娘子为什么就不能像这样相处?
他站了一会儿,又默默的走开了。
收拾完了行李,李绮罗便和秦伀去大厅吃饭,乡试在即,他们住的这间客栈里也和上次院试一样,大部分都是来参加考试的学子。
不同的是,这次来参加考试的全都是秀才身份,也可以说全都是精英,至少在念书一道上,每个人都有过人之处。
大堂里用饭的士子最年轻的也在二十以上,三四十的年龄很平常,五十以上虽然不多,但也不稀罕。
见秦伀今年年底才到十九,他一来用饭,许多人难免要多看一眼。
“这位小兄弟,你也是今年来应试的学子?”秦伀和李绮罗刚刚坐下,旁边就有人忍不住问了。
秦伀连忙回了一个礼,温和的笑笑:“这位兄台好,小弟初出茅庐,自然不敢和天下英才争锋,斗胆参考,不过是想积累一些考试经验罢了。”
“不错,小子年轻,但无自大之态,我辈读书人就要这样。”另一个约莫五十岁左右带着生员巾的男子摸着胡子说道。
考过了秀才,便可佩戴生员巾,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但也看自己的意愿,放眼看去,大厅里一半的人差不多都戴着这玩意儿。
这胡子男说罢一顿,继续开口:“虽然你太年轻,学识不够扎实,这科肯定不过,但年轻人有好学的心态总是好的。不过你说的积累考试经验,我却是不大赞同,这考试看的是自身学识,有再多的经验有什么用?我看你谦虚好学,奉劝你一句,别浪费时间,还是回去多念两年书,等以后再来考吧。”
秦伀微微一笑,没有反驳,只说了一句:“兄台言之有理。”便继续吃饭。
倒是李绮罗有些生气,她相公谦虚几句,这人还当真了,还没考呢,就看死了别人考不上。学子们考试前都要求一个好彩头,说些吉祥话,这人倒好,张口就是考不上,这在考前是很忌讳的事,要是换了别人,早和他吵起来了。
秦伀见李绮罗皱眉,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李绮罗一想也是,何必同一个傻逼计较。
他们不计较,但有人却听不过去,大堂里和秦伀年龄相仿的虽然极少,但也不是没有,听胡子男这么说,一个年轻的学子便哼一声:“古往今来,少年意气折桂冠,鹤发老翁空嗟叹的例子比比皆是。这位兄台有一句话我也认同,考试看的是学识,而不是年龄,你仗着自己年龄大,就看轻我们这些年轻的学子,如此目光短浅,真是可笑。”
“你!”胡子男摸胡子的动作骤然一停,指着这年轻学子道:“做学问本就应该踏踏实实,和我们比起来,你们才学几年,不思巩固扎实学问,反倒跟着凑热闹,实乃浮躁。”
李绮罗听了摇摇头,这人莫不是真的脑子不清楚,这话一出,不是直接将自己放到了年轻学子的对立面吗!
果然,他话音刚落,又有一名年轻学子嗤笑道:“所谓有志不在年高,兄台何必以年龄论英雄,到时候考场上见真章,谁是敏才,谁是蠢才,一看便知。不过兄台嘛,观你已到耳顺,却还同我等同坐同一考场,当真是年老志坚!”
“噗!”李绮罗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家伙的嘴也够损的。
“你!”那胡子男气死了,“我没到耳顺,我才刚满五十!”看样子对自己的年龄很是介意啊。
年轻学子毫无诚意的拱拱手:“抱歉,你的面相实在太具有欺骗性。”
这下大堂里顿时到处都是低笑声,也怪这胡子男的年龄在这群考生中间算老的那一拨,他自己又实在没脑子,其他几个和他同年龄的也没帮他说话。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胡子男极为生气,但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站在原地骂了几句,饭也没吃便走了。
等这胡子男走后,刚刚那位说胡子男面相太具有欺骗性的年轻考生走了过来,“这位兄台,不知你是哪里人士?”
秦伀站起来回礼:“益阳府下辖云阳县。”
年轻考生道:“哦,我正是益阳府人士,在下纪煜,不知兄台大名?”
秦伀:“在下姓秦,单名一个伀字。”
“秦伀?”纪煜皱眉,“怎么有点儿熟悉?”忽然他眼睛一亮:“你就是去年益阳府院试的案首!”
秦伀温和笑笑:“见笑了。”
纪煜有些激动:“早就听闻你的大名,院试后本想结识你一番,但找去客栈的时候,老板告知你前一日已经回乡,没想到咱们会在同一客栈,这也算是缘分。”说完他忽然一笑:“如果刚才那家伙知道你是去年的院试案首,就不会像刚才那样说大话了。”
秦伀:“纪兄慎言,他总归比我们年长,理应尊重些。”
纪煜:”那也要看他值不值得。”他挥了挥手:“算了,那等人不必放在心上,秦兄,我可以坐下吗?”
秦伀伸手:“请。”
纪煜坐下后,看向李绮罗:“这位是?”
“这是我娘子。”
纪煜拱手:“原来是弟妹,秦兄,你倒是好福分,考试也有贤妻相伴。”
秦伀笑笑,了解李绮罗吃饭的时候有先喝汤的习惯,便伸手给她舀了半碗汤,“慢点儿喝,小心烫。”叮嘱完后这才转头重新与纪煜说话。
许是同来自益阳府,又或者正如纪煜自己说的那样,对高中案首的秦伀抱有几分钦慕,他与秦伀说话的时候便显得十分热情与健谈。
秦伀浅笑听着,话不多,只是偶尔说一句,却让纪煜觉得相见恨晚,一时引为知己。但他同时也注意到,秦伀在与他说话的时候,时不时会偏头看一眼他娘子,说话的间隙也不忘了给他娘子夹菜,见哪样菜他娘子爱吃,就夹得格外频繁。
而他娘子呢,就这么坦然受了,纪煜咂舌,这秦兄莫不是妻管严?同时又觉得秦伀疼爱他娘子有些太过了。
见秦伀谈话的时候也没忘了吃菜,李绮罗便不管他,自己按着习惯细嚼慢咽吃着饭,吃好后,放下碗筷擦了擦嘴。
“饱了吗?”秦伀后脑勺似乎长了眼睛,李绮罗刚一放下碗筷,他就转头问道。
“嗯。”李绮罗点点头:“相公,我先进去了,你和纪公子慢慢谈。”
秦伀一顿,“好,你先进屋,我随后就来。”
李绮罗向纪煜点点头,起身回了屋子。
等李绮罗走后,纪煜咳了咳,似乎有些为难。
秦伀道:“纪兄有话直说。”
“秦兄,我没别的意思,弟妹看起来贤惠端庄...”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停了停。
秦伀的眼里笑意便多了几分真诚,“嗯,我娘子的确很好。”
纪煜一哽,“这...我的意思是说弟妹固然很好,但作为丈夫,也不可太过放纵,不然女子都易恃宠而骄。”看看刚才,秦兄给他娘子夹菜的时候,他娘子就只知道接受,一次也没给秦兄回夹过,这女人一点儿都不知道体贴丈夫。要不是实在钦佩秦伀的才学,他也不会出此唐突之语。
“恃宠而骄?骄...”秦伀听到纪煜的话,却眼睛一亮,手指飞快的在桌上点了两下,“纪兄说的对。”
纪煜以为秦伀听进了他的话,心下满意,叫了一壶酒和秦伀浅酌了几口。但李绮罗走了,秦伀自然在大堂里坐不住,喝了几口酒后,他便找了个借口同纪煜告辞了。
“秦兄,明日再聊啊。”纪煜还在后边喊。
秦伀回身笑着点了点头。
李绮罗回了屋,觉得屋里实在太过闷热,便打开窗户拿着扇子坐到窗边,一边翻秦伀的书一边等着他回屋。
没多一会儿,门就被推开了。
“怎么这么快?”李绮罗抬头问道。
秦伀快步走到李绮罗身边坐下:“你都走了,我一个人坐在那里还有什么意思?”
“你不是刚刚结识了朋友,和他谈谈话也挺好。”
“以后有时间。”秦伀回一句,他看向李绮罗道:“绮罗,你热吧?”
李绮罗摇了摇扇子:“是啊,这里好像比咱们家要热一些,相公,你坐过来一点儿,我扇风的时候你也能凉快一些。”
秦伀巴不得,他忙把凳子挪了挪,和李绮罗紧紧贴着。
“相公!”李绮罗看他一眼:“留点缝儿吧,本就热,你还这么贴着,更热了。”
“我不。”秦伀看她一眼,拒绝道。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
“秦小伀,你是不是喝酒喝糊涂了?”李绮罗隐约闻道了秦伀身上的酒味。
秦伀摇头又点头。
李绮罗失笑:“你到底是喝醉了还是没有?”
“没醉。”
“没醉那为什么故意对着干。”李绮罗控制着力道将秦伀轻轻一推,秦伀便无力抗衡,直接向一边倒去。
“娘子...”秦伀想再挤过来,却被李绮罗伸出一个手指头轻易抵住了,他连一寸都不得近。
“就在那儿坐着,挨着实在太热了。”李绮罗又加快了扇风的频率:“这天太闷热了,应该是要下雨了。”李绮罗从窗户向天空望去,远处叠着厚厚的云层。
“娘子,要不把外衣脱了吧,脱了要凉快一些。”他们这窗户朝向一片树林,也没人来。
李绮罗一想也是,便伸手脱了外衣。
“要不还脱一层?”秦伀看一眼道。
“还脱一层?那就没有了。”那里面就只剩一个肚兜,大白天的,屋里又还有秦伀这么一个小色魔....
“脱了要凉快一些。”
李绮罗用扇子抵了抵秦伀的额头:“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过来看书吧,我就坐你边上给你扇风。”
“娘子,你就再脱一层吧~”
李绮罗一抖,“秦小伀,你到底是怎么了,肯定是又喝醉了!”上次秦伀喝醉了比这还要让人受不了。
“真醉了就去歇一歇。”李绮罗站起身来拉着秦伀去床边。
秦伀乖乖的跟着走了,到了床边的时候他还执着道:“娘子,你再脱一层。”
李绮罗嘴角抽了抽,弹了弹他的额头:“我说了不脱,你为什么要一直这样?”
秦伀顿一下:“因为我要恃宠而骄。”
“你说什么?”李绮罗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说我要恃宠而骄!”秦伀鼓起勇气:“绮罗,你这么宠我,会听我的话.....吧?”
李绮罗忍无可忍,直接将他按在了床上,“在床上呆着,我去熬醒酒汤。”这家伙肯定是又喝醉了。
待李绮罗穿上衣服出了屋子,秦伀仰倒在床上吃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