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在圣光殿待了好些天, 一来就霸占了主卧,很是“嚣张”把男主人给赶到偏殿去睡了。
“殿下有意见?”
她伸手掠了掠耳畔垂落的发丝。
“是有意见。”路西法说。这里明明是他的领地,她一回来就要把他赶走,还能不能讲点道理?
“真有意见?”
“很有意见。”
路西法坚持属于大家长的尊严, 即便眼前的人是他的妻子。
琳琅立刻露出嫌弃的神色,“路西法,我真是看错你了,你不但打女人, 耍流氓,现在, 你还不尊重我——”
路西法:“……”
“还有意见吗?”
“……没有。”
我怕了你行不行?
驯夫初见成效, 路西法乖乖被琳琅指挥着重新铺好了床被,往室内添了不少精巧亮眼的玩意儿,硬生生把庄严大气的风格变成了华丽精致。
每天清晨, 青年早起去伊甸园摘取新鲜盛开的花,漂漂亮亮摆放在她所能看到的地方, 竭尽所能想要展示作为丈夫的细心温柔一面。
路西法发现了琳琅严重挑食的毛病, 为此特地做了一本“妻子专属日记”,把琳琅的喜好严密而有逻辑记录下来, 满满厚厚的一叠, 宝贝一样珍藏。
他本以为,他做了这么多, 琳琅兴许会对他另眼相看, 可是她还是选择了跟神一起下界。
琳琅虽说深受神的宠爱, 但是她从无实权,没有战争经验,更别说离开天国了。不管怎么说,她是一个十分柔弱的女神。
光明神居然愿意把累赘一样的她带在身边,这意味着什么?
路西法不愿深想。
“天国神灵众多,你为什么非要下去冒险?”
他努力想要挽回她。
琳琅没有说话。
神在召唤她。
眼看着人毫不留情转身离开,路西法立即握住了她的肩膀,往后一扯。霎时,她整个身体跌入他炽热的胸怀中,被凶狠禁锢着。
动弹不得。
有一种杀气肆虐开来。
路西法有着“光辉晨星”的头衔,当之无愧的最强炽天使,只有他能够有资格位于神的右席。这位天国副君一直都是以英俊的青年形象示人,待人谦逊,进退得体,是众多女性天使的梦中情人。
人们似乎忽略了,路西法辗转于数十场恢弘大战,以无尽鲜血,成就赫赫威名,叫敌人闻风丧胆。尊贵的血液里,除了天使应有的善良与仁慈之外,还充斥着对战争的狂热,对武力的推崇。
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他给了她太多的例外,可是她却从不领情。
琳琅的头顶响起这位天国副君冰冷的质问。
“伊丽莎白,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丈夫?”
青年食指与中指合拢,捏住了妻子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目光凌厉而迫人。
“路西法,你想做什么?”
琳琅皱着眉,还未说完,一股压迫的气息逼来,被押着狠狠强吻。一如天边燃烧的火焰,一发不可收拾。
“路西法,你疯了!”
“你、你放开我!”
一开始,她还能推搡几下,奈何对方来势汹汹,干脆利落将琳琅的手缚到她的背后,又以他本身大天使长的等阶压制了她的能力。
笼中之鸟,插翅难飞,只能由着他发号施令。
当利刃长驱直入,血腥味肆意弥漫在嘴里。她渐渐没有了挣扎,柔弱而无助依靠在侵略者的胸膛上。
对路西法而言,他征服的是一座王国,骄傲在里面巡视着。至于这顶月桂王冠别人愿意给的,还是自己抢来的,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还在他领地温顺待着。
好像还吓坏了。
真惊喜,她是第一个见着他这个样子的天使呢。
毕竟有时候,神灵也会厌倦善良的角色。
他略微弯下腰身,低下头,用手指将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擦拭干净。
“伊丽莎白,从现在起,我希望你好好牢记,我路西菲尔才是你唯一的丈夫,任何不该有的念头,若是被我察觉了,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你……你这跟恶魔有什么分别?”
琳琅瞪着他,娇艳的唇瓣被金色血珠浸染,像是吟唱贪婪的原罪。
路西法眼神一暗。
“恶魔?”
他缓缓挑动眉梢,似乎觉得这个词语很有意思,泛着耀眼金光的瞳孔里是捉弄的神色,“我路西法若是恶魔,你以为我会这样轻轻放过你?”
他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下巴,再转移到脖颈的鲜花项链。
一只雪白纤细的手止住了这种行为。
那双如星光一样熠熠生辉的眼眸正哀求他。
路西法动作一顿。
他很清楚妻子的美丽,这一点,从天国里多不胜数的追随者就可以看出来。这黑发黑眸,原本是魔鬼的标志,却被她演绎出另一种妖异神秘的风情。
难怪神也对她眷宠三分。
他抿了抿薄唇,在对方害怕的表情之下放弃了原先打算,并且细心系好了琳琅颈前微微散乱的白色襟带。
到底还是心软了。
不过青年很狡猾留了一手。
他没有治愈琳琅嘴唇上的伤痕。
高位者天使所造成的伤害无法在一时半会中复原,还会烙下鲜明浓烈的个人气息。
“神。”琳琅走到神的身边,很配合将自己遭到的“暴行”在不经意间展露出来。
“你受伤了?”
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了琳琅的下巴。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碰到而已。”她眼神游离着。
神静默不语。
下一刻,琳琅只觉得双唇之间沁入清凉的气息,伤口渐渐消失了。
“神……”
“走吧。”
神转身步入云海。
琳琅从那朦胧的光影中,察觉出一丝过分冷漠的气息。
她微微勾了勾唇。
他们到达的地方是一个叫做“兰卡斯”的小镇,这里没有留下妖兽肆虐的痕迹,可是悲伤的气息却那么浓郁。
代表着死亡的白幡在风中飘摇,老人们紧紧搂着小孩子,空洞的双眼流露出悲哀与仓惶的神色。
这座小镇仿佛一只脚踏进了地狱。
对于两个突然闯入的外来者,镇上年纪大的长辈们劝他们赶紧离开,不要白白葬送了年轻性命。
“老人家,别担心,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身材颀长的年轻人温和拍了拍老人的手。
他的脸上戴着一个绘有狰狞兽头的黑色铜面具,严严实实遮住了面孔,连眼睛也覆盖上了,看不到真实的面目。然而,这并不妨碍老人们对他的天生好感,忍不住就想要亲近他。
原本是想要守口如瓶的民众们围在神的身边,一股脑儿将所有的秘密说了出来。
每到夜晚,这个小镇就会陷入一种十分古怪的寂静之中,等到第二天拂晓,大部分人醒过来以后,还有一些永远的陷入沉睡,连呼吸也停止了。
害怕的人们试图逃离这座诡异的小镇,但是走到村口后,一阵恍惚,睁眼一看,还是在自家的门槛上坐着。
他们只能麻木等死。
“这似乎是不眠兽的恶行。”琳琅猜测道。
不眠兽是一种十分棘手的妖兽,它永生不眠,却喜欢在睡梦之中杀死别人,靠吸食他人的元神精气壮大己身。
“神,你说呢?”
她站着抬头,而对方早已慵懒躺着,银色的长发随意披散,氤氲着清冷的月华。
神,你这准备入睡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点……
她好歹也是一个女性天使,怎么着也得矜持点,先解释一番,征求同意后,然后再合衣而睡吧?还是说,这位天国之主,只把她当成自家孩儿一般,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神说,顺便还翻了个身,将面具正好对着琳琅这边。
为了避免意外的情况发生,当镇上的居民为两人准备房间时,神只要了一间,琳琅就睡在他的对面,两人隔着的只有一个桌子的距离。
琳琅见神没有说话,也躺好,用被子盖住半张脸。
到了半夜的时候,外头响起了呼啸的风声,使劲拍打着窗户,夹杂着婴儿的凄厉哭泣。
“神,你睡着了吗?”
琳琅低低地说,“神,我害怕。”
回应的是浅浅的呼吸声。
她又躺了一会儿,辗转着,轻手轻脚掀开了被子,到神的床沿蹲下,小声说,“神,我可以靠着你吗?”
他依旧没说话,黑色的面具在阴暗中显出一丝铜质光泽。
又等了片刻,见神的确已经熟睡了,琳琅就躺了上去,小心翼翼不压住对方的银发。
对于至高无上的光明神来说,这样的举动其实很逾距,相当于欺上。
因此,琳琅很有耐心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想要靠近又不敢触碰的爱慕者,以婴儿一般的睡姿,乖巧蜷缩在男人的身侧,没有碰到他半分。
入侵,就是这样一步步的攻陷。
黑暗之中,原本熟睡的人缓缓睁开眼。
黑发天使紧闭着眼,仿佛堕入了一场噩梦,银牙紧咬,唇瓣抿出一道深红痕迹。
窗外,那一轮鲜亮的圆月逐渐隐于阴翳之中,吞噬了最后一丝光明。
突然间,脖子一痛,琳琅猛然惊醒过来。
她呆呆看着笼罩在上方的黑影,黑色的铜面掀开了半面,露出男人高挺的鼻梁,以及殷红冶艳的嘴唇。
神……也会偷袭?
琳琅忽然觉得颈边凉凉的,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她脖子缠系的轻纱不见了,那是琳琅专门为了防风,特地用最美丽的云彩织成的薄纱。
此时,薄如蝉翼的纱漂浮在神的手心上。
他居高临下睨着她。
她捂着脖子,只觉寒意森然,微微不高兴,“神,你这是做什么?”
继路西法强吻之后,神好像也坏掉了呢。
琳琅内心兴奋,表面不动声色。
“做什么?”
神的嘴角微勾,意味深长地说,“你半夜不睡觉,非要凑到我身边,你说,我在做什么?”他指尖捻着轻纱的边角,清冷高贵,如同一件传世的绝美画卷。
“我、我只是害怕,所以……神便饶了伊丽莎白这一回吧。”
她支起身体,一边说着,一边想要逃离现下明显不太对劲的神。
“呼——”
神的瞳孔闪烁,往云彩薄纱吹了一口气,刹那间,云彩化水,大浪滔天,顷刻淹没了琳琅的去路。一股股银白的浪花宛如龙蛇游走,缠住琳琅的手臂,又把人给硬生生扯回到神的面前。
琳琅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腰间都淤青了,这清冷无欲的神怎么变得如此野蛮?
“想我饶了你?”他低低笑了,在夜里竟有几分惑人的阴魅。
“那也不是不可以的,除非,你哄得我高兴了,我就放过你,如何?”
“神想要我怎么做?”琳琅故意装傻,“难道平日里我对神还不够尽心尽意吗?”
“不够。”他低头,指尖拨弄出一缕水线,轻飘飘,缠住了琳琅的颈,迫使她不得不低头。“我要的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亲密,绝对臣服的亲密。”
“神,你……”
似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琳琅震惊瞪大了眼。
求救声淹没在唇齿之间。
“唰——”
一道银光掠过。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门口立了一道身影,他同样带着一个兽头的黑铜面具。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紧张她,真是稀奇呢。”
男人笑声宛若夜莺,较神的冷淡,他的音质更偏向华美迷人,足以蛊惑世人。
“黑暗神,你不该动她。”
真正的神缓步走来,他手执一条银色光鞭,如雷蛇一样在地上蜿蜒而来,透着神罚的恐怖气息。
冰冷的瞳孔中肆虐着毁灭。
四周已经卷起了霜雪。
琳琅只觉眉心落了细碎的雪屑,冰冰凉凉的。
这是琳琅跟随神万年,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动怒。
“哈哈,老朋友,别生气,我只是稍微开个玩笑嘛。”
黑暗神红唇勾勒出媚惑的弧度,“谁想到你的追随者如此倾倒众生,连神,也会忍不住犯罪呢,你说是不是啊,光明神。”他的结尾之语总有一种耐人寻味的意思。
神不欲与他多说,当场干起架来。
整个屋子都坍塌了。
神给琳琅施加了一个结界,让她在里面待着不要乱跑。
琳琅目睹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
山岳倾覆,江河枯竭。
神级之争,竟然恐怖如斯。
眼前的风雪越来越大了,整个小镇都变成了一座冰城,琳琅渐渐看不清他们的搏斗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响起,沙沙踩在雪上。
一个挺秀的身影逐渐清晰。
“神?”
她试探性叫道。
对方停下来,挥手撤掉了结界。
琳琅跑了出去,一把搂住他的腰身,“神,我很担心你。”她柔软如花瓣般娇嫩的身子轻轻依偎着他,还带着微微的颤栗,渴望着安抚。
温暖,涌上血液。
神垂下眉眼,看她乌黑的发旋儿。
他伸手想要推开她,但是手掌落到她的肩上时,犹豫了片刻,最终缓缓落到她的后背上,仿佛哄着做了噩梦的孩子,“没事,黑暗神已经负伤潜逃了,短时间内他回不来的,你不必害怕。”
神不自觉放轻了语调,别有几分温柔缠绵之意。
“嗯,我知道神最厉害的。”
她仰着脸看他,声音是满满不加掩饰的骄傲。
神不禁失笑。
狂风呼啸着,神的衣袖也被吹得掀开了。
手腕上隐约露出一个黑色团案。
琳琅还没看清,对方抖了抖袖口,重新盖了上去。
“走吧,我们该脱离幻境了。”
神冲着琳琅一笑,意外缱绻,可惜有面具的遮掩,她没看到。
少了黑暗神的降临,兰卡斯小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尽管逝者不能挽回,但新生儿一个个长得健康强壮、聪明伶俐,令久违的欢声笑语又来到了镇上。
无论是山间的果实还是溪流中的鱼,味道格外鲜美,吃了只觉得通体舒坦。更惊喜的是,那些虎视眈眈的野兽再也不敢袭击兰卡斯小镇。
这里的岁月悠长又宁静,老人们基本都无病无痛活到了两百岁。
众人一致认为是神迹降临,用心雕刻了两人的塑像,供奉在祭坛上,每日潜心祈福,愿神佑兰卡斯。
然而,回去以后,琳琅却发现神在有意躲着她。
不,不应该是躲,而是神召见她的次数在逐渐减少。
原本她能自如出入光明殿,但是这一次居然被下了禁令。
她被挡在门外。
天使们都以为伊丽莎白这一趟下界是触犯了神的底线,有些与她交好的天使纷纷劝和,让琳琅好好到神的面前认个错。
惹怒神?
怎么可能呢!
两人返回天国的时候要穿越一片云海,琳琅就站在神的身后,突然有雷霆在头顶上响起,她顺势倒在神的身上。
他接住了。
也没有推开她。
从某种意义而言,神已经失去了拒绝她的能力。
谁想到形势突然逆转。
“你又要去光明殿?”
路西法皱起眉头,“神现在拒绝宣召你,你又何必自取其辱?”他伸手拦住了琳琅。
“自取其辱?”美丽的女神转过头,细长的翡翠珠子在耳际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她面无表情地说,“你也认为我是在自取其辱,给你路西法殿下丢脸吗?”
“伊丽莎白,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试图抓住她的手,但都被她狠狠摔开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甚至带着一股儿怨恨,“要不是你那一回强吻我,被神看到了,神也不会厌恶我。”
英俊的青年沉默了。
他的确有那样的意思,在她的身上打自己的烙印,无非想要警告那些对她有着非分之想的人。
便是神……也不例外。
他原本是这样想着的,可是看到她日渐苍白的脸色,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在他思考的几秒间,琳琅绕过他去了光明殿。
路西法不假思索跟了上去。
“圣子,这就是光明殿了,神在里面等着你呢。”
米迦勒舒展着长长的羽翼,红发如同岩浆一般,充满着炽热的火焰,他面部轮廓的线条精致,更偏向女性化的柔美长相,微微一笑起来,仿佛百花绽放。
旁边的人类少女似乎也被美色所惑,涨红了一张脸。
米迦勒不由得摇头失笑。
真是单纯的人类小姑娘,也许是她的一颗赤诚而不受污染侵蚀的纯净心灵,才会打动了神,封她为圣子吧。
这位仅次于路西法之下的尊贵天使长猜想着,视线一偏,落到后边赶来的人身上。
她……又来了?
伊丽莎白的美貌是闻名天国的,他偶尔也会同她在路上遇见,然后友好打声招呼。
到现在,米迦勒的房间花瓶里还插着她送一小束雏菊,洁白的,像雪一样无暇而美好。这是在很久之前,琳琅送给他的诞辰礼物。
其实从心底来讲,他并不喜欢这种娇弱细小的花,枝梗纤细,轻轻一折便失去生命,很脆弱。
但没想到,这小小的雏菊生命力竟然这般顽强,不易凋谢,米迦勒反倒习惯了入睡之时那股淡淡温和的芳香。
正如眼前这个女人,美得柔弱,却总能在悄无声息之中,占据别人心目中的最大份量。
他算是明白神为何如此眷宠一个毫无实权的炽天使。
但令米迦勒更加迷惑的是,神最近为何却一反常态,拒绝了伊丽莎白的求见,反而让他去下界寻找一个人类女孩,然后封成圣子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她的心灵纯净吗?
“米迦勒殿下。”琳琅上前,问候了一声,转头把视线投注在那个面容普通的人类少女身上,声音带着压抑的波动,“神……只让她进去?”
女主居然提前出现,这出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米迦勒点点头,也有些不忍,“伊丽莎白殿下,神暂时没有吩咐您,不如您先回去,说不定神有空了就……”
“有空?”她嘴角似乎泛起一个嘲弄的笑容,声音低不可闻,“恐怕有空了,神也不见得会想起我吧。”
米迦勒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被晾在一边的少女倒是有些尴尬,又不好插嘴,只能趁着两人沉默了,才小心翼翼道,“那个……我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进去吧。”大天使长侧开了身体,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另一个纤细的身影也越过了他的身边。
“殿下,你不能进去!”他愣了一下,急忙阻拦。
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嘭——”
一道金光闪过。
视线之中,黑发飞扬,那人被高高抛了起来,犹如纸鸢般凄美坠地。
米迦勒是离得最近的,立即接住了她。
“我没事。”
她勉强冲着他一笑,嘴角淌下金色的血,染红了洁白的衣裳。
“我来吧。”
路西法单膝跪地,从他手里抱起琳琅。
一尊了无生气的精致娃娃,抽空了血肉,只剩下美丽的皮囊。
那么轻而易举得到了她的喜欢,却又如此不屑一顾。
神,真是傲慢啊。
傲慢的……令人生厌。
路西菲尔缓缓垂下了眼,细长浓密的睫毛在脸颊打下淡淡的阴影,眸中的光逐渐被黑暗吞没了。
阴云,遮住了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