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又觉得,就此事的处理方式和过程,就海珠妈妈的那些言行,海珠是有必要心里发虚。折腾我倒也罢了,怎么折腾都行,我都可以忍受,但如此折腾我爸妈,这是我难以接受难以容忍的。
海珠对我的性格和脾气是了解的,她似乎知道我对此心里是很窝火的,似乎她认为这事早晚会成为我和她或者她家里人之间爆发冲突的隐患。
我和海珠碰杯,然后喝了。
然后张小天林亚茹小亲茹进来给双方老人敬酒。
然后海珠妈妈提出让我和海珠一起到其他酒桌去敬酒。
今天似乎是在办我和海珠的结婚喜宴,只是少了我们家的亲朋好友。
“怎么不提前通知下我们家呢,让我们家的亲戚也来,那样你们家岂不是更抓面子!婆家彻底踩倒了夫家,多荣光啊。”敬酒间隙,我对海珠说了一句。
海珠的眼神又是一呆,没有说话。
好不容易折腾完,我和父母带着海珠一起回到了家。
过门的媳妇总算到了婆家。
历经这么些日子,这一场婚礼风波总算有了个结果,好事多磨。
进门之后,海珠做了一个让我有些意外的举动。
海珠让我爸妈在堂屋的椅子上坐好,然后她恭恭敬敬跪下磕了三个头。
“爸——妈——儿媳不孝,没能在家过年,这三个头,一来给您二老赔不是,二来给您们拜个年。”海珠说。
爸妈大为感动,妈妈忙过来扶起海珠:“阿珠啊,好孩子,别这样说,这不能怪你,这都怪小可。你能回家来,妈心里高兴地很呢。”
妈妈说着,眼圈又红了。
海珠站起来,看看爸妈,又看看我,眼圈也红了。
我站在一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似乎海珠这样做一方面是做给我爸妈看的,出自内心弥补没在家过年的歉疚,另一方面又是做给我看的,想借此减轻我心里的牢骚和怨气。
当晚,一家人欢欢喜喜过了个元宵节。
吃饭的时候,妈妈不停地抹眼角,不知是因为高兴还是其他。
吃完饭看了会电视,爸妈都累了,休息了。
我和海珠也要休息了。
海珠先去了我的房间。
我在外面抽了一支烟,然后进了房间,海珠已经脱衣上了床,躺在被窝里,被子蒙住半张脸,只露出两只大眼睛,正一眨一眨地看着我。
看着此时的海珠,我突然心里涌起些许的陌生感。
这种感觉让我恐惧。
我慢慢脱衣,然后上床,揭开被子。
海珠的身体往里面动了动。
我进了被窝,盖上被子,然后熄了床头灯,躺下。
我的身体没有接触到海珠的身体。
我仰面躺着,海珠也是,黑暗中,我们都没有说话,我能听到海珠细微的呼吸,虽然我们躺在一个被窝里,但我们之间还是保持了很近的距离。
我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半晌,轻轻出了一口气。随即,听到海珠也轻轻出了一口气。
“你不开心。”黑暗里,传来海珠幽幽的声音。
“怎么会?你回来了,我能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呢?”我木然地说。
“你当然有理由不开心。”海珠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知道什么?”我说。
“我知道今天以及之前。我爸妈对你们一家的做法让你父母和你难堪了。特别是你父母,特别是今天。”海珠说着,叹了口气。
我没有说话,想起父母为了我遭受的难为,我的心里涌起一阵苦涩和屈辱,但我又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对海珠对海珠的父母感到不满,我只能将这一切的起因归咎于自己,我是这一切的起源。
海珠说:“我并不赞同父母的做法,可是,我……我没有办法,我无法阻止,我对此无能为力。我们之间的事情,已经不仅仅是我们的事情了……”
“我知道,这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情,这是家族的面子和荣辱的事情,事情发展到如此,已经出超出了其本身。”我打断海珠的话:“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没有对任何人表示不满,我没有资格去表示不满,我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于我自己,这都是我引起的,我是这一切的根源,我对不住所有人,我对不住所有的大家,这其中也包括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沉沉的。
海珠沉默了片刻,说:“你能这样想这样说,我感到有些欣慰和解脱,婚礼上那噩梦一般的一幕发生后,我整个人都被击垮了,我的精神几乎就要彻底崩溃了,不单我,包括我家人,也几乎都要崩溃了。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做梦也没有想到。”
“阿珠,对不起。”我愧疚地说,心里还有些发疼。
“可是,我也知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去面对,这都是无法逃避的,想逃避也逃避不了的。我只能去面对,我家人也只能去面对。”
海珠继续轻声说:“一开始,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我无法不相信这样的现实。可是,到了澳洲之后,我逐渐冷静下来,根据我对你的了解,我的确不能相信你杀了秦璐,但我对你和秦璐的绯闻,却不知该相信还是不相信。因为我知道秦璐对你是有那意思的,我不能确定你到底有没有和她有过那种关系。”
听着海珠的话,我的心继续往下沉,此时,我不想做任何辩解,我知道一切解释都是徒劳的。
海珠继续说:“可是,面对我们的现实,我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在海峰和云朵还有我爸爸的开导下,我终于决定让自己去这样想,那就是不管这事到底有没有,我必须要让自己不去相信会有,必须要这样去想去认为,我已经没有任何选择,我只能相信。
再说,秦璐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再去纠结这事,对我对你对我们大家,都没有任何好处,也不会有任何帮助。当然,我也知道,我相信你是没用的,关键还是要我家族的亲戚朋友来相信,对我父母来说,对我们家来说,这或许是最重要的,也是我父母无法释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