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逸向雷霆做了个手式,雷霆收回双拳,一屁股坐倒在地,闭目不语,雷逸高声道:“洪教主,我劝你现在就走,还不至于把神龙教的基业毁在这。”洪景方冷哼一声,急速吹哨催蛇前进,雷度邪笑一声道:“教主不要后悔啊!”说完回后拍了拍舱门。
船舱之中传出一阵优美的琴声,有如小石击水,轻波摇荡,让人心中一阵舒爽,可群蛇却激怒的扭动起来,洪景方大吃一惊,停住口哨道:“舱中坐的是雷霓吗?”雷折点点头道:“正是‘号令百兽’雷霓。”
洪景方急忙回头道:“快把身上的蛇丢了!”那里来得及,群蛇突然开始反噬,拼了命的咬在原主人身上,最惨的就是朱易,他一身是蛇,除了脸上几呼没有没被咬到的地方,他摔倒在地,狂呼乱滚,双手颤抖着不住的从身上扯下来,并往嘴里大口大口的塞着各种解药。
洪景方怒极攻心险些吐血,大吼一声,蛇杖前挥,杖中两条五彩小龙射向雷逸,雷逸身后一直眯缝着双眼,不说不动的雷树闪电般向前一冲,两根手指伸了出去。五彩小龙正好咬到他的指上,雷树没怎么样,两条五彩小龙却自行张嘴,落入水中,原来雷树的指上涂了一层药泥,毒性比五彩小龙的毒牙还要历害。
努尔哈赤眼看红斑巨蛇一窝蜂的游了回去,大刀一挥道:“杀上去!”众人憋在胸中的怒火一下冲了上来,大喊着冲了过去。
雷逸、雷折、雷度、雷树、四人不等船到岸边,身形一提,纵了过来。洪景方正向努尔哈赤迎过去,雷折、雷度同时跃起各出一掌向他印去,洪景方只得回身,双掌迎上,只觉一掌冰冷一掌火热,怪吼一声,纵步而退。
努尔哈赤一步纵到,不顾沙大洪挥刀砍来,五龙刀奋力一拖把躺在地上滚个不休的朱易劈成两半,纳兰百良一剑挑开沙大洪的金刀,道:“我已领教过贵教教主的武学了,再来请教下沙副教主的刀法。”沙大洪知道和他缠上,百合之内不见高下,无心交战,闪身让开。
血刀巫天从腰间抽出一柄薄薄的血刀来向石戎头上砍去,同时大声道:“冲过去!杀他们那些受了伤的!”肖英、李雄二人各带一队人马向努尔哈赤等人身后冲了过去,雷逸站在那一语不发的看着,眼见这些人要冲过来了,他手向前伸,掌中的棋谱自行翻开。一页页的飞了出去,打在神龙教人身上,只见惨叫声里,那此神龙教徒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
洪景方大喝一声:“姓雷的我来也!”身形一纵,抢到雷逸身前就是一杖,未等雷逸出手,额勒吉、努尔哈赤二人同时冲了过来,一刀一掌分取洪景方两肋,这二人都恨透了洪景方,下手绝不容情。
石戎丢下巫天,冲入人群专找神龙教的徒众来杀,口中还不住的道:“先除羽翼,再奸首恶!”巫天恨极了他,发了疯一样在后面紧追不舍,叶克书一个箭步拦在他的面前道:“你要找人撕打,我来陪你。”巫天血刀一挥道:“滚开!”刀锋直取叶克书头顶。
叶克书的身子比巫天略矮半头,他燕挝向上,直指巫天腋下,巫天赞了声好,血刀竟向回一弯刀尖敲在叶克书的挝上,可竟然没能把挝敲开,他急闪身时,挝尖将他的衣服挑破一块,叶克书跟上一步,一掌向他面门打去,巫天一掌接住,身子竟一阵连晃,脚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十七八步,胸口一阵烦恶,他刚才被雷树的大鼓伤了内腑,一用力便显出不适来了。
巫天四下看看,见石戎领着女真武士拼了命一样的冲杀,片刻工夫神龙教众已死伤过半,加上雷折、雷度、雷树三人的帮助,神龙教白龙副使肖英、黑龙副使李雄、青龙左使马横三人都已死在额亦都、扬古利、佟养正手里,不由心下一寒,忖道:“教主糊涂,此时不走,只怕整个神龙教都完了。”他眉头一皱,招呼了他赤龙坛的游玄、何铁、何琼三人带了赤龙坛的弟子悄悄的退出战团。
赤龙坛一走,神龙教更是一片混乱,洪景方眼见胜不得努尔哈赤和额勒吉,急怒之下,口中狂吹哨子,沈水之中的两条五彩神龙猛然窜了出来,冲上河岸,这两条蛇从来只听洪景方一人的,故而雷霓琴声没能收伏他们。
两条五彩神龙一齐向努尔哈赤扑去,雷逸提起努尔哈赤身形贴地向后飞去,洪景方一回手抓住额勒吉的的双腕,左手一掌打在额勒吉的胸口,额勒吉被打得向两条五彩神龙飞了过去,这两个畜牲同时立起半个身子来争美食,反而把额勒吉撞开了。
石戎一个箭步冲到额勒吉身旁,抱起他就走,一条五彩神龙一探头把石戎撞倒在地,张口就咬,厄赫冲过来,双手执刀,拼了全力一刀劈在蛇头上。大刀立时折断,人也摔倒在地。
五彩神龙虽不是红斑巨蛇,但身子一大,鳞皮自然厚些,这一刀并没能把它的头劈开,但仍是劈出一道口子,疼得那蛇摇动头颅晃个不住。
这时第二条蛇又到了,额勒吉一甩手把石戎丢了出去,那蛇张开血盆大口向额勒吉咬去,厄赫抱住额勒吉,就地一滚,滚离蛇口,沙大洪丢下纳兰百良冲过来就是一刀,石戎身子贴着地皮窜了过来,软剑向上一举,架住大刀,沙大洪发一声喊,手上加力,刀压得剑猛然向下,离着石戎的脸仅一寸矩离。
一直焦急的看着他们动手的孟古大声道:“厄赫接着!”把手中的龙角扇甩了过去,厄赫把扇接到手中,自下而上向沙大洪的刀上一敲,沙大洪的力道全消,石戎猛一用力,把他的刀抬了起来。
佟春秀怨恨的看了一眼孟古,突然想起,佟果刚才一直由额勒吉抱着,额勒吉冲出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把佟果交给谁了,这孩子那去了,不由焦急的四下找了起来。口中不住的喊道:“果儿,果儿!”
雷折、雷度纵到两条五彩神龙前面,各自伸手向两条蛇的七寸抓去,两条五彩神龙身子一盘,向二雷吐出一团毒气,雷折、雷度迎毒而上,全然无事,各自在怀中取出一条软藤向蛇头上一缠,两条蛇立时浑身一软,口中不住的喷着毒气,但身子却动不得了,雷度在怀中取出一支香来,迎着毒气晃了几晃,毒气立时散开,他回头向洪景方一笑道:“洪教主,我们这次来能带着你的五彩神龙回去,也算不亏了。”
洪景方看着他二人道:“你们想带走我的五彩神龙!逼人太甚!”大吼一声,向他二人冲了过去,雷逸放下努尔哈赤,身形如云,飘到洪景方身前,笑道:“洪教主,你现在还想夺回这两条蛇?太晚了,你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带人离开,保住你的神龙教了。”
洪景方怒吼一声,蛇形杖向地上一顿,道:“老夫和你们拼了!”双掌齐出向雷逸罩去,雷逸脸上浮起一阵笑意,缓缓出掌和他抵到一起。
洪景方全身内力如决堤之水一样向雷逸体内灌去,雷逸整个身子鼓涨起来。人像一个大气球一样慢慢飘离地面。
洪景方惊异的看着雷逸心道:“他怎地不受伤啊?”刚想到这就觉得自己的内力在雷逸体内像被一把剪刀剪了一样,成为一片片的碎屑,无论如何也联不起来了,他心知不好,刚想扯掌,就见雷逸二目睛光暴射,身子重又站稳,所有的气一下全到了两只手臂上,像奔马似的重又打回洪景方的体内。
洪景方放声狂叫,那些内气一片片就像薄刃一般,括开他的经脉,撕裂他的五脏,他的头发向后立起飘散开来,五官全部变形,终于雷逸松开了双手,向退了半步道:“洪教主,我将我的内力溶入你的内力之中,重新掷回,已伤了你全身的经络,你再不走只怕性命就丢在这了。”
洪景方看着他。心中不住咒骂,忖道:“我现在动也不能动一下,怎么走的了啊。”
雷折冷笑一声道:“你既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完双手拍了拍,一直坐在船头的雷霆猛的站了起来,抱起雷言甩了过来。
雷言手中的拍板一亮道:“洪教主请听!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他一边轻唱,一边敲动拍板,板子每响一声,洪景方就浑身一颤,‘远’字刚一出口,洪景方一张嘴,一大团血块喷出两丈多远,后退两步坐倒在地。
洪景方刚一坐倒,雷逸突然闷哼一声,退了几步,七窍之中溢出七股淡淡的黑血来,洪景方拍手大笑道:“哈、哈、哈……,雷逸,我的内功藏有蛇毒,你让我的内功袭入你的体内,并将你的内功溶入我的内功之中,你也就中了毒了!哈、哈、哈……。”
雷逸慢慢坐下道:“你死定了,而我却未必。”说着运起回天神功,双掌掌心溢出一层淡淡的黑水。
洪景方大声道:“不行!我死了,你也得死。”挣扎着想爬起来,努尔哈赤一个箭步纵了过来,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大声道:“你先死吧!”轮动五龙大刀没头没脑的剁了下去。一口气剁了三十几刀,把个洪景方剁得粉碎。
突然一声清响,五龙刀弹了起来,被磕出一个缺口来,努尔哈赤一伸手,在洪景方腰间一把扯出那把威镇七海来,原来五龙刀是砍在它的身上了。
努尔哈赤向洪景方的残尸狠唾一口,晃晃荡荡向他师父走去,每走两步一跤跌倒,绊在洪景方那根蛇杖上。努尔哈赤看着蛇杖眼中几呼冒火,跳起来抓过蛇杖,用威震七海砍成一段段的,远远丢开,然后几步到了佟玄的尸体前,两口刀向地上一丢,伏身跪倒,哭道:“师父!弟子无能,没能救您出去!”
孟古心头一阵酸楚,走到努尔哈赤身边道:“你不要哭了。你杀了洪景方和朱易,为你师父报了仇,你师父不会怪你了。”努尔哈赤那里听得进去,仍是大哭不止。
努尔哈赤的哭声惊动了正在四处寻找佟果的佟春秀,她猛然站住口中喃喃的道:“我的儿子没了,女儿没了,爹爹也没了,剩下的只有努尔哈赤了。”说到这像溺水之人突然抓到一棵稻草一样向努尔哈赤冲了过去,刚冲到努尔哈赤身边,一眼看见阵孟古,她浑身一震,呆呆的看着,一时间只觉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这时努尔哈赤哭得一阵干呕,口中和眼中渗出血来,孟古吓得尖叫一声,抱住努尔哈赤喊道:“努尔哈赤!你别吓我!”佟春秀气得浑身抖了起来,猛的扑了上去,一把将孟古扯开,狠狠的给了孟古一个耳光,骂道:“不要脸的贱人!”
努尔哈赤一头向下倒去,孟古心急如火,甩开佟春秀重又抱住努尔哈赤,佟春秀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她看着孟古,眼中发出凶狠的光芒来,慢慢的从怀里摸出一支小麂皮套来,在套中取出一只墨笔芒来,猛得跳了起来,大喝一声,一把将墨笔芒刺在孟古的肩上。
孟古大叫一声,回手一推佟春秀,墨笔芒刺入不深一划而出,正好划在佟春秀的左肩上,佟春秀放声狂笑道:“哈、哈、哈……,你中了我的毒芒,你死定了,你个小贱人!”
努尔哈赤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孟古,一把抓住佟春秀斥道:“你干什么!”话音未落,就见佟春秀的臂上也是一片漆黑。不由大惊道:“你也中毒了?”
佟春秀这才发现自己也中毒了,她吓得尖叫一声,丢了墨笔芒,抓住努尔哈赤道:“金哥,你快救我,救我啊!”
努尔哈赤扯了她们两个跑到雷折身边道:“快拿墨笔芒的解药来!”雷折看了他们一眼,一皱眉在怀里掏出一粒药道:“大贝勒,这墨笔芒没有解药,这是一颗‘万灵解毒丹’能解得墨笔芒的毒,但只有一颗。”
努尔哈赤当时傻住了,雷折自然不肯管他们这种事,把药塞到努尔哈赤的手里,道:“她二人只伤表皮,还有得救,再过半个时辰,毒气渗入体内,就没得救了,你自己决则吧。”
佟春秀听了心急的道:“金哥,把药给我!”努尔哈赤木然的看住她,孟古心头一阵急颤。甩开努尔哈赤的手道:“你救她好了!”
努尔哈赤看着孟古,慢慢的把药送到佟春秀的嘴里,佟春秀胜利的看着孟古,孟古伤心欲绝,转身就走,努尔哈赤一把扯住孟古,走过去拾起墨笔芒道:“我这条命是佟家给的,现在我还了他们家一条,不欠他们什么了。”说完墨笔芒在指上一挑。
孟古大惊失色,一把将那墨笔芒夺过来,远远丢开,斥道:“你做什么?”努尔哈赤笑道:“不做什么,我只是觉得很累,想和你一起歇一歇。”孟古浑身一软,倒在努尔哈赤的怀里,道:“好,你我生不能一起,就死在一处罢。”
努尔哈赤把孟古抱了起来,道:“我们走,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去睡上一觉!永远也不起来了!”孟古深情的道:“好,我们永远也不起来了。”努尔哈赤抱着孟古,晃悠悠的向沈水中走去。
洪景方一死神龙教众人立如鸟兽群散,扬古利他们拼死了冲杀,最后只有沙大洪、晏子龙两个逃了,他们这边也是人人带伤,女真武士也全都没了,他们兴奋的转了回来,一眼看见努尔哈赤抱着孟古向河水中走去,扈尔汉大惊道:“他们干什么?”
多罗甘珠哭着把刚才的事说了,众人都恨恨的看着佟春秀,额亦都大步跑过去拉住努尔哈赤道:“你干什么!你忘了你还有血海深仇了吗?”
努尔哈赤甩开他仍住前走,此时药性发作,孟古已是半昏迷了,口中喃喃的只道要去一个清静的地方。
佟春秀呆呆看着努尔哈赤他们,猛的大哭一声道:“你想和那个小妖精一起死!把我丢下吗?那做不到!”说完抓起孟古丢了的墨笔芒狠狠的刺入自己的喉中。
佟养正窜了过去,抱住佟春秀道:“小妹!”但墨笔本身就是巨毒之物,破皮尚可杀人,何况刺入喉中。
努尔哈赤身子晃了两晃,坐倒在地,石戎跑了过来,一把抱起他道:“拖了孟古过来!”额亦都依言跟上。
石戎跑到雷逸身边道:“大哥!你救救他们吧!大不了我不姓雷了,我给你雷门做一辈子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