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惊讶道:“跑了?”
伟哥:“妈的!”
伟哥说完掀起衣摆,直接把上衣脱了,露出他结实的胸肌和健美的身形,眼神无比坚毅,仿佛有团火在眼底熊熊燃烧:“这片地儿老子熟得闭着眼睛他妈的都能走, 我看你能逃到哪儿去,63分队,我们上!”
“翻?”肖珩看着那堵墙问。
为了防贼,那户人家砌墙的时候往墙上插满了玻璃片,犬牙交错,薄薄地一片,尖地像一片针。这些乡村老建筑经常这么干。
“……”陆延跑出一身汗,叹口气说,“翻吧。”
肖珩三两下直接翻过去。
他个子高,那堵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往下跳时衣摆被风掀起。陆延看着肖珩翻墙的背影,心想这人翻个墙这么那么装逼。
是在翻墙还是在耍帅呢。
等会儿,帅?
他在想什么。
陆延一只脚踩着菜缸,手边就是那片尖锐的玻璃片。
……
五秒钟过去。
十秒钟过去了。
陆延还蹲在那堵墙上。
肖珩看着他说:“你腿不是挺长吗。”
“不敢跳?”
但其实肖珩看着陆延的表情,感觉他应该不是不敢跳,更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一时间僵在那里。
陆延缩了缩手,他实际上并没有碰到那片碎玻璃,王某和伟哥往下跳的时候用他们钢铁般的身躯已经干掉一波,而且他整只手都藏在袖子里,衣袖包着掌心。
陆延回神,正想说:你他妈才不敢!
然而肖珩又低笑一声,跟平时那种嗤笑不同,没有轻视也没带嘲讽,他说:“跳吧,没事,这墙不高。”
陆延深吸一口气,从墙上一跃而下。
十秒钟对亡命之徒来说足够他跑出去几十米再拐个弯,等陆延从那堵墙上跳下来,伟哥和王某连影子都没了。
就在这时候,陆延手机震动两下。
“伟哥?”
伟哥说话时带着风声,他边跑边打的电话:“你俩别跟了!现在赶紧往七区跑!咱小区边上那个死胡同你知道吧,去那儿蹲着,我和小辉正把人往死胡同赶……咱里应外合,走一套埋伏战术,把逃犯一举拿下!”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陆延蹲在死胡同里的大垃圾桶盖子上,面前就是七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们那栋破楼,石砖墙壁绕在他身侧,大少爷站在垃圾桶边上。
场面很神奇。
不光是陆延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大晚上不睡觉跑到这鬼地方搞埋伏,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更是颠覆了肖珩的认知。
“你们,”肖珩说,“你们经常这样?”
陆延:“也没有,平时最多去参加参加什么大胃王比赛,免费吃到饱的那种,两年一届,今年还没开,你要是感兴趣——”
肖珩:“我不感兴趣。”
陆延观察完周围环境,又说:“我们这样埋伏行吗。”
“行,”肖珩很冷静,“你等会儿别跑就行。”
“操。”
陆延说:“这事过不去了是不是。”
肖珩:“要过去怕是有点难,你那天跑的——”
聊这事简直是自讨没趣,陆延及时打住话题:“行了,闭嘴。”
“谁跑谁是狗。”
“这回肯定打得过!”
“我要是跑,我跪下来叫你爹。”
陆延对着月色发了几句毒誓,最后总结道:“等会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此时距离逃犯王某被五十多人围追堵截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
他甩开大部分人,屁股后面却有两个怎么也甩不掉的尾巴。
伟哥紧咬不放:“放弃抵抗吧,邪不压正,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
张小辉能跟着伟哥一起撑到现在简直是奇迹,他嗓子都在冒烟,冒着冒着冒出一句台词来:“以前是你没得选,现在你可以选择做个好人!”
逃犯:“……”
说话声传进死胡同里。
陆延和肖珩对视两眼,再度从彼此眼睛里看到某种讯息:“我数三声。”
“三。”
“二。”
“一!”
陆延这次说到做到,在逃犯被伟哥往死胡同赶的瞬间,陆延从垃圾桶盖上跳往下跳——他这个位置正好卡在逃犯的视线死角上,借着边上凸出去的那块墙隐匿在这片漆黑的胡同里。
他往下跳的时机抓得相当精准,直接扑在逃犯身上,手勾在逃犯脖间,那是一招干脆利落的锁喉!
快!狠!准!
直切要害。
一套操作下来把边上的肖珩看愣了。
说上还真上。
跟在逃犯身后的伟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喊:“延弟牛逼!”
陆延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肃杀的气场。
为了当一个合格的埋伏侠,他特意把身上那件连帽衫的帽子戴起来,帽子正好遮住他半张脸,只露出几缕碎发、冷酷高挺的鼻梁和无情的薄唇。
……
凶得很。
然而不过眨眼间,形势发生逆转。
逃犯猛地发力,两人扭打一阵,不超过三个回合,下一秒——陆延飞了出去。
是真的飞了。
陆延被打飞的姿势就像从空中划过的一道流星,就像一条趋近笔直的、凌厉的抛物线。
肖珩:“……”
伟哥:“……”
张小辉:“……”
肖珩算是知道这个人打架为什么总跑。
因为他根本。
打不过。
不光他们几个人被惊得说不出话,逃犯王某本人显然也表示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到一时间忘了要跑路:“……?”
陆延最后摔在垃圾桶对面。
飞行距离大概有两米左右,所幸伤势不重,因为距离短,再加上重心找得稳,只有手撑在地上时被粗糙的青石板磨破点皮。
伟哥目瞪口呆,半天才找回说话的能力:“延弟,你这,败得也太快了吧。”
伟哥又道:“男人不能太快啊……”
张小辉余光触及到逃犯,拍拍伟哥:“哥!跑、跑了!人又跑了!”
伟哥这才反应过来,拔腿就追:“你给我站住!”
太尴尬。
尴尬且丢人。
陆延坐在地上揉手腕。
饶是他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63分队队友。
就在刚才,他还对某位大少爷夸下海口,甚至用自己的尊严发誓:
我就是狗!
我跪下来叫你爹!
……
陆延在这种尴尬的气氛里想了一堆,想到‘爹’那里的时候,听到一声:“喂。”
陆延抬眼。
发现肖珩正蹲在他面前。
肖珩半耸着眼皮,冲他伸手。
伸了会儿似乎是不耐烦了,又说:“手。”
陆延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一下:“都是意外,我本来马上就要把他打趴下了……”
陆延说没能完。
肖珩直接掐着他的手往自己这边带,低头看他掌心。
死胡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隐约从顶上倾泻而下,照在青石板地上,仿佛照出几圈斑斓的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