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年她应该是死了的,丢的应该是做鬼的前五年记忆, 怎么可能与程妤有什么关联?
前世,她根本就不可能认识她呀!
但眼下, 事情却是明摆着的, 凶手便是证明。
前世推她坠崖的始作俑者就是程妤。
那今生, 此时她又把那杀手叫来作甚?
簌簌背脊一层冷汗。
她回了房中, 半晌小心脏都未平息,总觉得自己正在死亡的边缘上。
但她, 岂能再被她杀一次?
簌簌许久方才缓了过来。
而后,她叫来了她的护卫。
“你去盯着进了长乐居的那个男子,切记要小心谨慎, 他应该是个高手。”
女护卫领命去了。
簌簌本前日动摇过留下,此时留下的心荡然无存。
之前, 她只是根据前世看到过的和今生那程妤对她做过的推断, 也是一种是极其强烈的直觉, 加之她不想往后余生都活在忐忑与勾心斗角之中, 只想简单自由地活着, 所以, 她要离开。
但此时, 推断与直觉变成铁证了!
接着一下午,簌簌什么都没做下去,直到黄昏, 那女护卫回来了。
簌簌让巧云关好了门,冬儿出去守着。她将女护卫直接拉到了东暖阁,开口问着。
“怎样?”
岂料那女护卫接连两句话,口出惊人,直接把簌簌惊的哑口无言。
其第一句话是,“那杀手要杀的人是喜娘。”
第二句话是,“那杀手杀人前被杀了。”
簌簌睁圆美目,心口狂跳,不论是第一句还是第二句都足矣震撼她的小心灵。
她一整天都缩在屋中未敢出去,怕的就是人要杀她,岂料不是她,是她娘!
簌簌自打重生,便和柔娘半分感情都无了,说是早就不在意她的死活了也未尝不可,但她不懂。
柔娘就更和太子妃程妤八竿子都打不着,程妤竟然要杀她娘?
为什么?
还有那第二个消息,杀手杀人未遂,反而被杀了?
是谁?又是谁杀了他?
谁保护了柔娘?为什么保护柔娘?
簌簌脑中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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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居中,程妤脸色煞白,霍然站起。
屋中只有来回禀的太监长德、姜嬷嬷以及侍女幺儿加之程妤四人。
那长德低头抬眼,说话声音极轻,极其谨慎小心,生怕被第五个人听见。
他话一结,屋中四人包括太子妃皆是脸色煞白。
程妤狠狠地攥起了手,声音都颤了。
“是谁?会是太子么?”
长德摇头,声音还是极低极低的。
“奴才不清楚,那飞鹰的住处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只有打斗过的痕迹,对方是个高手,似乎是一刀毙命。”
程妤猩红了眼睛,急道:“玉呢!那玉呢!玉呢玉呢玉呢!!”
长德摇头,“飞鹰没拿到,奴才猜还在那妇人手中。”
“可是你说那婆子现在被人护住了!”
长德小心地抬眸,脸色也很苍白,“奴才觉得是。”
“到底是谁护住了她?会不会是太子?”
程妤自言自语,眼神飘忽不定,神色极为慌张,而后勒令!
“立刻给本宫再派人前去把那个信口开河,一派胡言的婆子给本宫杀了,杀了!”
“太子妃!”
程妤情绪极为激动,姜嬷嬷与幺儿相继过来,扶住了人。
姜嬷嬷道:“太子妃稍安,那婆子不像是能雇得起这般高手的人,眼下多半是有第三人参与,且不知那人是谁,知道多少,又是什么目的,太子妃务必稍安勿躁,一切应从长计议。”
“知道又如何,知道又如何!那刁妇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拿着一块破玉,说出本宫是雷雨天出生的,就胆敢说本宫是她.......她,本宫要杀了她!!!”
“太子妃!”
人是姜嬷嬷陪着太子妃去见的。
那妇人送信到太子府数次,以白玉为诱饵,终是见到了她们。
她说她叫喜娘,是太子妃的亲生母亲,说当年太子妃出生三天时,她恰逢遇上程家夫人生产,也诞下一名女婴。夜里雷雨大作,她给程家人的水里放了点蒙汗药,趁人熟睡,亲手换了太子妃与程家的真千金,为的是让她的孩子去京城的大户人家享福。
而后她何止是拿出了那块和程家大小姐身上的那块质地一模一样的白玉,说出了雷雨天,她还说出了程夫人当年诞下女儿的地点、具体时辰、眉间朱砂,以及最最关键的是她还准确地说出了太子妃背脊上的一块胎记。
如此私密之事,除了伺候过太子妃的近身侍女,她人断不该知道。
如此种种铁一般的证据,加之往昔程夫人所言,结合一起,实则姜嬷嬷已一清二楚,那喜娘所言怕是为真!
但太子妃如何能接受,她根本便没等那妇人说完便已暴怒!
此事便就发生在昨日,回到太子府,太子妃便雇了杀手杀人。
原本不管那妇人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人死了,玉拿到手,也便一了百了,岂料今日.........!
这暗中人且不知是谁,又是什么目的?
姜嬷嬷但觉这事儿还是极为隐秘的,不应该有第三人知道。
但她心中有一个怀疑的对象,便是安良娣。
那妇人送来的信曾过过安良娣的手,虽然表面看起来并未拆封,她应该是没看过。
但如若她好奇,昨日派人跟踪了她们,今日又发现了有人要杀那妇人,以安良娣的聪慧,便会知道这其中有秘密,做出拦下之举,实属正常,毕竟一旦太子妃倒了,上位的必然是她。
姜嬷嬷自知,太子妃荣她未必荣,太子妃辱,她必辱。
真假千金已是大事,更何况这哪里只关乎程家千金的真假,太-祖皇帝指腹为婚的千金被人换了,这关系着皇家儿媳,来日母仪天下的皇后的真假!出不得半分差池!
思着,姜嬷嬷退了长德,让幺儿守在了暖阁门口,拉着太子妃进了卧房。
她声音压得极低,极低。
“太子妃息怒,此时不是任性之时,万万不可冲动,此事非同一般,一旦有闪失,便是一无所有!”
那程妤狠狠地咬着牙,红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姜嬷嬷。
姜嬷嬷声音压得更低,一字一字地劝道:“太子妃要这样想,那婆子不可能是真想揭发此事。她没有理由揭发太子妃。换句话说,此事揭发了她也完了!老爷夫人能饶了她就怪了!眼下,她怕只是走投无路,要救他那犯事儿了的儿子,没办法了方才找到了太子妃的头上。太子妃听奴一言,息事宁人,和气生财,不如太子妃便顺水推舟,帮了她,顺带着套套话,让她说出,她那女儿是谁?在哪?太子妃杀她没用,当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那真千金!只要人一死,即便事情有朝一日被揭发出来了又怎样?程家二小姐只有太子妃一人,皇家更要颜面,况且此事也不是太子妃的错,如此,终究太子妃还是太子妃,地位无人能取代,但眼下,事情如若闹大,被歹人钻了空子,不用滴血验亲,朱砂与白玉两者加到一起,夫人便是最先受不了的那个。她势必要找那婆子的女儿,如果找回来了,太子妃又将如何?太子妃是聪明人!”
程妤眼眸猩红,一直狠狠地盯着她。
姜嬷嬷已经认定了那婆子的话为真,认定了她真的是那个婆子的女儿!
程妤不信!她怎么可能是那么卑贱的人生的?
她绝对不信!
翌日,她回了程府,仿若无事一般,围着爹爹身前身后地转,为他捶背又揉肩,把爹爹哄的很开怀,最后终是亲眼看着他喝下了她下了蒙汗药的茶水。
而后,待他睡了过去,她便拿出了她事先藏在身上的绣花针以及端来了备好的水,刺破了爹爹的手指挤出了一滴血,将水碗藏在袖中带回自己的闺房,紧闭了门,一人未留后,又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同样挤出了一滴血到碗中。
程妤目光炯炯,死死地盯着那碗中的两滴血,死死地!
然她的眼睛愈发的一转不转,一转不转,心中也愈发地溢满怒火,终是狠狠地攥上了手,看着那如何都不相容的两滴血,她抄起那碗“啊”地一声,将其摔的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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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地一声碎裂声,吓的小簌簌一哆嗦。
她正聚精会神地想事情,回神儿听见了巧云训斥侍女的声音。
簌簌也没理会,眼下她哪里有心思理会花瓶打未打,满心满脑都是她的小命。
自那日看到前世推她坠崖的凶手后,簌簌便再度下定了走的决心。
她一定得走!
尤其那程妤已经动了手。
虽然簌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她为何要杀她的母亲柔娘,且她杀人未遂,惯用的杀手反而被杀,谁在这中间,这其中不知有着什么秘密,簌簌虽好奇,但眼下也不是非得知道缘由不可。
正如她好奇极了前世推她坠崖的人为什么会是程妤,但眼下当务之急,搞清楚那事也不是她心中的首要之事。
因为她觉得自己自身难保,似乎随时随地可能被人害了。
她得先保住小命才是第一要务!
其它都可放放。
眼下簌簌知道,程妤按理说会沉稳几日查清楚是谁动了她的人,而在这段时日里,她或许暂时是安全的。
簌簌想来想去,也别无他法,终还是找上了萧珏,继续和他提要求。
这日是那事之后的第二日,那男人下午恰好回了府,正在书房。
簌簌收拾了收拾,立马去了。
太监通报过后回来,很是和善,笑吟吟地请她进去。
小姑娘心中很急,跨入殿中,小心脏狂跳着,转过屏风便看到了那男人。
萧珏今日穿着一席冰蓝色绸缎。他皮肤本就白皙,如琢如磨,配上这雅致的衣服,显得人更是一尘不染,瞅着极其干净,宛若谪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