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童熙随意的抬了下眼。
一道欣长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口,走廊上水晶灯耀眼澄澈的光线,打在他一身革履的西装上,黑色袖口反射的光弧闪逝在童熙徒然吃惊的脸上。
她慌了一下,视线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徘徊半响,攸然往后退开一步,扬手就要关门。
裴堇年脸色不是很好,冷厉的眉眼浓郁了些,在童熙即将关门的前一秒,精准的伸出脚卡在门框上,手一推,轻松的卸掉了她的气力,轻而易举的走进去。
关门的清脆响声落进童熙耳里,她禁不住浑身一个激灵,顾不得拿眼睛剜这位不速之客,快速的返回卧室里落了锁。
她刚洗完澡,身上只裹了一件浴巾。
为了防止上一次的事情再次发生,她换了一件把整个脖颈包裹住的高领毛衣,浑身裹得严严实实才开门出去。
裴堇年堂而皇之的站在客厅中央,眼神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除了童熙意外其余人生活的痕迹,眼角满意的睐出一丝笑意。
童熙防备的盯着他,难掩焦躁的神色:“我要是告你私闯民宅的话,你得进去多少次。”
“童童,你舍不得。”裴堇年神色轻柔,嗓音低哑,混着一丝丝撩动人心的疼宠。
童熙猝不及防的一阵心悸,她哼出一声,冷瞥一眼:“有时候太自信不是一件好事。”
“在你面前多点自信,未尝不是好事。”裴堇年坐进沙发,被头顶水晶灯熠熠的光线笼罩着,眉梢眼角缀着一丝温和,被烟雾熏笼过后的嗓音带着淡淡性感的沙哑:“过来。”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她抱怀依在墙壁上,白眼几乎翻出了天际。
裴堇年缓缓的笑出声,心情丝毫没受影响,问道:“要不要三哥过来抱你?”
童熙怔了许久,然后嘴角缓慢往一侧倾斜,精致细腻的五官划过一丝嘲讽,冷言冷语的回击:“不需要,你的怀抱太冷,我受不住。”
“那你还不自己走过来。”
童熙很想硬气一回,但面前这人是裴堇年,她在他面前没有找回骨气的本钱,一个从骨子里了解着她的男人,哪怕只是一个风轻云淡的眼神,足够让她揣摩出上百种意思,可惜今晚她头脑绷得厉害,太阳穴冲击的有些疼,不想和他多做纠缠,索性迈步朝他走去。
刚一在沙发边角站定,一股力道拽着她的胳膊迅疾的往下拉扯,童熙身子一斜,极速的下坠,半秒后落进一个怀抱,她抬头迎视的目光仓促而慌乱:“你又想做什么啊,裴堇年你这么一次次的,到底累不累。”
裴堇年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在我面前随时准备干架的样子,什么时候你能收敛一点。”
“我收敛有用吗,你裴三爷想拿我当着玩具耍,我再怎么收敛有什么用!”
童熙情绪激动,质问的眼神很无措,说着话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兜头而来的烦躁冲击得脑仁一阵阵抽搐的疼。
“童童。”他很平静的叫着她的名字,“我什么时候把你当过玩具了。”
什么时候?
童熙都懒得去回想。
从她十九岁失去父母,之后五年的人生都和裴堇年捆绑在了一起,整个临城的人都把她当做他的附属品,童熙虽然保留了她从骨子里保留的个性,也一点点的被裴堇年给抹得只剩斑驳的碎影。
他就那么低头看着她,湛黑的眼眸内敛去了一切可见的神色,只剩那一汪幽潭一般寒凉刺骨的凌冽,肃意深沉,似乎搅动起漩涡只为了将她吸进去,将她啃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回答我,什么时候。”
童熙垂下眼目,无措的咬着下唇,一呼一吸间似乎牵扯到了泪腺,她几乎能听见压抑在嗓子眼下氤氲的泣音。
最终也没寻到能站住脚的理由,嗫嚅着说:“没有。”
裴堇年点点头,“知道就好,三哥疼你,但不是把你当玩具。”
童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在他所看不见的角度,杏眸内猝闪过一丝轻嘲。
裴堇年不等她发声,手伸到她两腿的腿弯,手臂使力拢了一下,将她的两腿并拢,双手拥着她的身子往胸腔靠近一些,稳稳的坐在他双腿上。
他很喜欢这么抱着童熙,就像她是一只惹人疼爱的小猫咪,纤瘦小巧的身子整个坐在他身上,也感觉不到多少的重量。
童熙却被他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后背顿时紧绷,一脸的茫然失措:“你可不可以不抱着我。”
裴堇年恍若未闻。
童熙加重了语气:“我今天在更衣室里和你说的话,你一句也没听进去是不是!”
裴堇年低头凝视她的眼神好像回答她“知道还问”。
童熙忽然觉得自己可怜。
不是玩物胜似玩物。
回临城的第一天,从来没想过还会被裴堇年这么疼惜的抱着,只是心里一丝感动或期许也无,就在之前他亲口说过,她童熙已经不是能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了,就算还有肉体上的牵扯,也只能是地下关系。
地下关系,情人。
呵呵,这个称呼像是钉子钉在她身上,怎么也摆脱不了。
就像此刻,他送完未婚妻回家之后,来这里抱着她,让她感觉真的像是偷情一样。
“真是个无赖!”
裴堇年直接下手在她屁股上拧了一把,“小嘴伶牙俐齿,什么时候你见着我能给个好脸色。”
童熙梗着脖子,声音哑哑的:“永远都不会!还有,我永远也不会做你的情人!”
裴堇年的眼里,一霎凝聚开惊涛骇浪,暗影层叠,不悦的神色越来越明显,童熙就是有那个将他气的不轻的本事,他沉着声,板着脸说道:“谁跟你面前说过,你是我的情人?”
“我自己理解的,不可以么!”童熙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喉咙,不这样的话,害怕自己会抽噎出声。
她心里的苦,怎么会是这个男人能理解的了的。
过去能背着“裴堇年情人”这个称号,是因为爱他,而现在,她只觉得脏。
还要把她千疮百孔的心撕扯到什么程度,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