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听见几声嘲笑声,然后就听见刚才的尖锐声音再次响起:来人啊,给咱家把他的裤子扒了!
桑愿终于反应过来,心里顿时哀嚎一声。
完蛋了!戚宁安这一世要变成一个太监!现在正是他被阉割的血腥场面!
桑愿吓得心肝乱窜,眼见着一声令下,被捆住手脚的戚宁安顿时被人扒了裤子,当场什么都来不及细想,只能大喊一声:等等!
然后,他就如一阵风一样扑了过去。
还挺......那为首的太监还没来得及感叹完,就看见一道身影扑了过来,刚好扑在了戚宁安身上。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谁也没想到这蚕室内竟会出现这么一个人,一身月白广袖与这里格格不入。
还是为首的太监东来认出了他来,吓得跪倒在地,哆嗦着说道:太子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太子殿下?桑愿立马明白过来,这是阵法受到道力干扰后给他安排的身份。
天道法则再次给他窥探到了这一世戚宁安的命运:新帝上位,曾经的丞相被揭露出通敌卖国,全家锒铛入狱,男女皆被充当为奴。而丞相家唯一的嫡孙被曾经相看两厌的死对头,也就是现在的太子殿下,一句戏言之下进行去势阉割,昔日金尊玉贵的丞相嫡孙将在今日过后沦为皇宫内最低贱的奴,谁都可以践踏的那种。
这还不算,在不久的将来,一直以为自家是被冤枉因此甘愿忍辱负重的戚宁安会发现,当初皇帝给的判决竟然没有错处。他一家的遭遇,本来就是罪有应得。
他一直以此坚持下来的忍辱负重顿时成了笑话。
毒,真毒。
桑愿再次在心中破口大骂,恨不得把这个阵法砸碎。
殿下?东来颤颤巍巍地看着直趴在戚宁安身上的太子,简直要被这个祖宗吓哭了。
就算要看死对头的笑话,也没必要这么近距离吧。
桑愿终于从这剧毒无比的既定命运中清醒,手心粗糙的异样让他明白自己在无意间做了什么。
他一低头,果然就看见戚宁安羞愤欲死的眼神,整张脸红白交加,俨然一副被侮辱到极致的模样。
你们别乱看。桑愿佯装镇定地说道。
东来急忙朝身后的人一挥手,大家纷纷低下头。
桑愿淡定地给戚宁安穿上裤子,在对上他愤恨的目光时内心叫苦不迭。他手脚麻利,很快重新站了起来。
孤改变注意了。面对东来诧异的目光,他云淡风轻地说道,这个人,就放在东宫吧,不过不是以宦官的身份,就以我的书童吧,你不用劝阻,我会亲自给父皇说的。
东来知道这位太子向来得皇帝的喜爱,彼时也不敢反驳,一边暗叹戚宁安的好运后,转念又想说不定是这位太子又想出别的法子去折腾他。
于是,桑愿就施施然地把戚宁安从蚕室中带走了,完全不顾其他人震惊的目光。
在回东宫的路上,他感觉到背后的目光,只是没有回头。等回到东宫,他看着被侍卫强压着跪在地上的人,只能先让其他人下去。
人一走,他就急忙起身去扶他,目露关切:戚宁安,你没事吧?
没想到,戚宁安把他一推,目露愤恨地问道:太子殿下又想怎么侮辱我?
侮辱?桑愿震惊了,他没想到这一世的戚宁安竟是个小刺猬。
本来因为他的拒绝有点伤心,却在想到这世轮回给他的设定后又有点心疼。知道现在跟他说任何话他都不会信,干脆眉头一挑,捏着他的下巴说道:就是要侮辱你,你有意见吗?
说完,又随意扫了眼他的下身,语气格外轻佻:还是说,你宁愿做个宦官?那就可惜了这么好的手感。
戚宁安的脸一下爆红,差点羞愧而死。
桑愿语气放缓了一点,轻声说:你不是想给你家翻案吗?孤给你一个机会。
当真?戚宁安定定地看着他,无上荣华的太子不似说慌。
桑愿轻笑一声,靠近他的耳边,说道:当然是真的。
耳朵泛起微微的麻意,戚宁安思虑再三终是同意了太子殿下的建议。毕竟,他现在也无路可走。
于是,不知太子殿下如何让皇帝同意的,先丞相嫡孙戚宁安不仅没有成为太监,反而在东宫做了书童。
起先,戚宁安以为太子放他在身边不过是为了折辱他。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他以太子书童的身份平安成长起来,等真正了解到祖父当真做了通敌卖国之事时,已然在东宫呆了五年之久。
这日,戚宁安怅然若失地坐在东宫书房里,手里拿着戚家的案卷,微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让人有了一种半梦半醒的错觉。
直到着月光金丝广袖的太子殿下出现在窗户边,支着下巴朝他眨眼:戚宁安,你查清楚了吗?
戚宁安坐在原地,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殿下,我查清楚了。
哦。太子殿下对昔日的案件并不在意,似乎也不在意他是先丞相之嫡孙。
自那日从蚕食带走他之后,太子殿下对自己的态度始终如一。
发什么呆呢,这不是好事吗?桑愿不知何时来到他面前,凑近着看他,戚宁安,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了。
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戚宁安突然有些迷茫,他的存在,一开始本来就是想给戚家查明真相,至于后来的,他从来都没想过。
桑愿趴在书桌一侧看着他,纳闷道:怎么了?
难道是被自家祖父的真面目打击到了?但这旧案是他从很久之前就查起的,随着蛛丝马迹的出现,怕是早已接受这个真相。
他肤若白玉,漂亮得不似凡人,曾有大臣以太子殿下容貌过于昳丽为由,说他难堪大统。虽然那时知道消息的太子殿下只能笑了笑,可戚宁安却暗地里气不过,转眼间就拿着太子殿下给他查询旧案的人手,把那位大臣的老底扒了个干干净净。
用太子殿下的人,自然瞒不过他,戚宁安也不想瞒。
桑愿对此并不生气,也不在意有人借此事说他心胸狭隘。
桑愿见他不说话,自己嘴巴却没停,自顾自地说道:戚宁安,从今日开始我就不是太子殿下啦。
在对方震惊的神色中,他语气欢快:我要去求道了!
戚宁安双目圆睁。
桑愿继续说道:这世界太无聊,就好像我生来就合该是太子,一切的命运像是被注定了一般。听闻海外有仙山,我已跟父皇禀明不去做这太子。
戚宁安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何时太子之位如此草率,竟然说辞就辞?
戚宁安脑子钝钝的疼,特别是桑愿又说:戚宁安,我已经跟父皇说明你的情况,他很欣赏你的才干,等我走后,你就去参加科举,定会成为状元的!
话音刚落,戚宁安心头一阵震动,此时,他哪里想什么科举,什么状元,满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桑愿他要抛下自己!
我......他话还没说完,脑中就传来一阵阵的眩晕感。
偏偏桑愿用一种事情已定局的语气还在说:此去一别,我们恐再难相见,那我就提前祝你金榜......
不!戚宁安猛地站起来,他一把拽过桑愿的衣襟,眼尾都泛着愤怒的红晕,不可以抛下我!
桑愿并没有因为他的以下犯上而生气,只是无奈地摇头:没办法呀,我要去求道,你又去不了。
我怎么去不了!像是有什么力量在阻止他一样,戚宁安的话说得很艰难,明明我...明明我是......
一抹狡黠的笑容出现在桑愿的眼底,在这世耗费多年的相处终于起了作用,他眨眨眼,天真地问道:明明你是什么?
带着草木味道的气息萦绕在戚宁安身边,五年来,他一直以为这是太子殿下所用香薰的味道。
可直到今日,明明脑子里是一片混乱的难受,可他却觉得这种味道格外熟悉。
不是相处五年的熟悉,而是来自很远时光中,两个灵魂终于相遇的熟悉感。
埋藏在最深底的记忆急欲破土而出,可偏偏有某种力量对这些记忆进行压制。
桑愿看着他眼底的迷茫和挣扎,心下喜悦非常。
他进来阵法时就知道自己无法改变阵**回给戚宁安定下的结局,但他却可以顺着轮回的痕迹陪伴他,以另一种不会让他绝望的方式告诉他无法改变的真相。
甚至在这过程中一点一点地引导着他,最后让他产生对这个世界的怀疑。
从目前来看,自己应该是成功了。
你不能丢下我。习惯了他的陪伴,戚宁安心中是无法言喻的恐慌。
桑愿再接再厉,继续刺激:别想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昔日温和可亲的太子殿下一夕之内变成了一个冷漠的求道之人,断然拒绝了戚宁安要他继续陪伴的继续要求。
这话一出,不亚于跟他说不要痴心妄想一样。
半开的窗户突然被风关起,满室的光亮遮挡一半,在桑愿的一声惊呼中,他整个人被压在书桌上。
戚宁安的唇离他很近,声音微微颤抖: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
他是说过,但说那些就是为了这一刻刺激他。
桑愿现在当然不承认,义正言辞地反悔:都说了,我要去求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
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后,笔墨纸砚散落一地,桑愿还未说出的话被堵住。
第52章 殿下放心,戚公子保证
戚宁安你!桑愿没想到还没把他的记忆给刺激出来, 倒是把人给刺激得不轻。
双手被人束缚住,背部压在冰凉的书桌上,地上到处都是撒开的物品, 一片狼藉。
戚宁安的双眸深邃无比,里面散着两团跳跃的火焰。他的思绪被刚才品尝到的美好滋味占据,着魔般地盯着他看。
不可以走。微凉的气息扑在他的脖子上,戚宁安执拗地盯着他看,语气沉沉, 你不可以丢下我。
他是太子殿下从蚕室带回的,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除了查明戚家真相后,就能一直呆在东宫里, 以后不过是从太子东宫换到皇宫里去呆着。
他不在意别人如何说,也不管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存在。
总之,再差的情况也没有在蚕身等待净身的时候差。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一直对他温和可亲的太子殿下有一天会弃自己而去。
戚宁安脑中一阵恍惚, 他总觉得这种让人心焦难耐的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
戚宁安。桑愿努力撑起头,试图跟他讲道理,你先放开我。
戚宁安只以为他就要走, 当即顾不得两人的身份, 冷下脸:我不让。
这狗崽子, 进了轮回还以为性格温和了一点,没想到偏执冰冷的样子还在。
桑愿能感觉到因为这次情绪波动的原因, 阵法轮回对戚宁安记忆压制弱了一些。
不行,要再添一把火才行。
他忍住背面被书桌咯着的不适,没有再推开压制着自己的人,昳丽的脸上笑容绽放,语气轻柔:戚宁安, 吻我。
戚宁安大惊失色,可面前的人当真仰着脖子凑了过来。封闭书房里的光线并不明亮,瓷白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玉色,宛如一块滑腻香甜的牛乳糕。
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他此时脑海里已经没法去想更多的思绪,像受到蛊惑一般,只想倾身品尝糕点的甜美。
旖旎暧昧的气息包围着两人,就在戚宁安的唇即将噙住那片莹润柔软声,桑愿如叹息般地开口:剑君。
果然,他如愿地看到戚宁安动作一僵,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迷茫不解。
剑君?太子殿下口中的是谁?
这个充满着奇异气息的字眼,听起来跟太子点下所说的求道有关。
戚宁安很聪明,聪明得只从这两个字中就联想一出尊贵的太子殿下为了海外仙山中的剑君,不惜舍去令人艳羡的身份,甘愿孤身一人远赴仙山求道。
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这个猜测宛如兜头而来的冰水,让戚宁安的脸在一瞬间失了血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冷冰冰的戚宁安出现了?
桑愿心中暗喜,诧异之下继续轻声试探:剑君?
自己跟那位剑君肯定长得很像!
看着他唤这两个字后眼底明显的柔色,戚宁安压着他的小臂都在发抖。
太子殿下对他的好是因为这个吗?就是因为他跟那位剑君长得很像?
在东宫呆着的这五年,他对以前的事情都有点模糊,曾经旁人说他之前跟太子点下不对付之事很多时候听起来像是在说别人一般。
如果,他现在从太子殿下那里获得的好,其实是因为另外一个人呢?
不然的话,怎么太子殿下就要这样扔下自己呢。
我不准你去找他。戚宁安眼底一片寒霜,捆着他手腕的手收紧。
啥?桑愿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感情这人压根没有想起?
他正欲细说,可铺天盖地的吻袭来,接着整个人被苍松气息包裹。
这个吻不带一丝怜惜,毫无章法的啃咬之后,是长驱直入的掠夺。
就在桑愿以为自己会窒息时,戚宁安终于放过了他。
月白金丝广袖在两人的折腾下起了褶皱,嫩红的双唇宛如上了上好的胭脂,艳丽无比,上面泛着可疑的水渍。
叩叩......有侍卫在书房外面敲门,语气恭敬:殿下,皇上让您一同去进晚膳。
现在离晚膳时间还有一个时辰,桑愿并不着急,只瞪了一眼戚宁安,让他不要出声。
好,孤在书房有事,不要打扰。他努力平息气息,作势就要起身。
侍卫没有怀疑,尽职尽责地站在书房外面,并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处理东宫杂事的管事习惯地找戚公子拿主意时,却没有找到人。
桑愿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再次推人时,手腕上已是一松,他反手撑着书桌借力起来,可下一息却瞪大了眼睛。
混蛋,你在做什么!他咬牙切齿地低头看着那人。
戚宁安停下动作,仰着头看他,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泛着红晕,格外蛊惑人心,出声时却是嗓音沙哑:殿下,你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