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打一顿?那明明就是毒打好吧?”宁溪月拍拍额头,接着正色道:“素云,你记着,咱们照月轩,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虽是基本原则,但也要适可而止,似是什么太阳下站着这种罚,绝不允许,你是不知道,中暑也可能死人的。”
“是,奴婢记下了。”素云又好气又好笑,为宁溪月换了杯热茶:“很好,凭着娘娘这份心慈手软,就等着这帮奴才造反吧。还有啊,不是咱们照月轩了,以后娘娘应该说,咱们永庆宫了。”
“对啊,我们就要搬家了,我现在是妃子了。所以以后我说话,是不是可以自称本宫了?”
宁溪月立刻挺胸抬头,就见素云点头笑道:“当然,娘娘以后是一宫之主,自然可以称本宫。”
“对了,我是不是还可以把薛妹妹陈妹妹接到永庆宫?”
宁溪月立刻想起,既然封妃,成了一宫之主,永庆宫那么大,完全可以多住几个主子。洛嫔悦嫔是嫔位,都是独门独院,倒不好让她们屈居永庆宫,但薛陈二人就不一样了,都是常在,在别人的屋檐下,那还不如把她们收到永庆宫,也省得在别处受气。
“这倒是没错。只是……薛陈二人一个在舒妃那里,一个在姚妃那里,娘娘要是接她们过来,总该有个名目,不然岂不让人猜疑议论?姚妃和舒妃面上也不好看。”
“这倒是。我知道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能贸然而行。”
“是,娘娘英明。”素云微笑点头:“当务之急,咱们还是赶紧准备搬家吧。”
“好,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宁溪月伸了个懒腰:“我这会子困劲儿上来,先猫一觉再说。唉!春困秋乏啊,诚不欺我。”
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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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太太,大喜事,老爷让您赶紧收拾装扮,立刻去宫中谢恩。”
管家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吓了楚夫人一跳,连忙站起身亲自出门,就见管家跪在台阶下,身板却挺得笔直,她不由纳闷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跪什么?青石板不冷么?有什么话起来说,去宫中谢恩?非年非节的,进宫做什么?”
“太太,大喜事,咱们家大小姐晋封萱德妃,老爷已经在养心殿谢过皇上了,这会儿被皇上留下说话,于公公打发人出来报信,叫奴才回来告诉太太,赶紧进宫谢恩。”
“什么?你说……你说小溪封了萱德妃?她……她何德何能啊?这消息可是准的?”
管家:…… 什么叫何德何能?我们太太真是,这是萱妃娘娘的亲妈吗?
心里腹诽着,嘴上可不敢这么说,还得陪笑道:“太太这话说的,这么天大的好消息,奴才哪敢撒谎?那可不成了欺君之罪?真的不能再真了,太太赶紧收拾收拾进宫去吧。”
楚夫人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不由也是喜上眉梢,连声道:“好好好,我这就赶紧准备,进宫谢恩。”
不到片刻,这消息就传遍了宁府,眼看着楚夫人郑重地穿戴了诰命服饰,带着管家丫头婆子们坐了马车前往皇宫谢恩。阖府上下的仆役丫头也都喜气洋洋起来,走路都带着风,说话也比平日里高声大气。
也不怪他们高兴,当日新皇登基,人人都知道宁风起站错队,说不定就要抄家杀头,那会儿人心惶惶之时,谁能想到还会有今日风光。都说自家大小姐在后宫中万千宠爱在一身,如今看来,这话当真不假,不过三年时光,又没为皇帝生下龙子公主,竟然就封妃了,说出去谁能信?
第二百六十一章 闹了个大乌龙
消息很快就传遍宁氏全族。真是人人称颂个个欢喜,独有一处府邸的后院绣楼里,传来了苦苦哀求之声:“姑娘,您就饶了奴婢吧,若是让老爷太太知道,保准打死我,奴婢实在不敢陪着您胡闹。”
“胡闹什么?今天大姐姐封妃的消息传来,爹娘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大伯那边等着贺喜呢。俗话说得好,上门即是客,别说是亲近的堂兄弟,就是寻常亲戚朋友,大老远的诚心贺喜,总得留晚饭吧?咱们就是出去溜达一趟,晚饭之前保准回来,绝对神不知鬼不觉。”
三姑娘宁红英一边往身上比着件男装,一边头也不抬地给小丫头吃宽心丸:“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事儿露馅了,本姑娘一人做事一人当,到时候就说是我对你以死相逼,绝不让你受牵连,如何?”
“奴婢信姑娘有这个心,只是老爷和太太怕没那么容易放过我。”
“哎呀你个胆小鬼。”宁红英不由分说将丫头拉起,语重心长道:“平日里我也不敢说这大话,但今天,你放心,我绝对护得住你。嘿嘿!大姐姐在家的时候,最疼惜我的,如今她做了萱妃娘娘,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爹娘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会对我网开一面,只要我牢牢护在你身前,保你毫发无伤。”
依照小丫头的心思,大姑娘就是做了皇后娘娘,她也不想陪着小姐胡闹,可惜啊,谁让她只是个丫头呢?最后还是不得不屈服于主子的“威逼利诱”,嘟着嘴巴委委屈屈地跟着宁红英偷偷溜出府去。
“哇!果然如今是太平盛世,这街道上比起三年前,竟是又繁华了许多。可怜我从大姐姐进宫后,便没人再带着我偷溜出去,从前那段日子,想想都觉得美好,真是怀念啊。”
宁家三姑娘一副怅然若失的口气,忽听身旁小丫头小声道:“那是,奴婢听姐姐们说,那时候大小姐带着姑娘淘气,一旦被抓包,都是她冲在前头,替你顶缸。如今没人帮你担责,姑娘可是比往日乖巧许多呢。阿弥陀佛,奴婢幸亏是这两年才服侍姑娘的,不然魂儿怕不要吓掉几回。”
宁红英:……
“我当日怎么就选了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做贴身丫头?不说为你这可怜的足不出户的主子委屈难过,倒还幸灾乐祸。你等着,如今我大了,就算没有大姐姐,姑娘我也敢淘气,不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吗?你以为我就没有大姐姐那份气魄?”
小丫头素日里和小姐笑闹惯了,此时忍不住低头一笑,小声道:“姑娘说的对,不一人做事一人当也不行了,如今可不就姑娘一个人呢。”
宁红英气得牙痒痒,又没有办法,只得没好气道:“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卖了,咱们走,我记得长胜桥边有个卖干果的铺子,他家糖炒栗子是一绝,咱们去买点儿。”
小丫头险些跪倒:“我的姑娘,您出来就是为了买糖炒栗子?这事儿您吩咐谁不行?还要自己跑出来一趟。”
“胡说,糖炒栗子只是顺便,我出来就是为了散心的。”宁红英瞪了小丫头一眼:“再说了,我都说过,让那些下人们买,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随便买回来糊弄我的?”
小丫头:…… 说到底,这不还是为了糖炒栗子吗?
主仆两个一前一后往长胜桥走去,直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这才看到远处的长胜桥。
正是半上午时分,太阳十分毒辣,路上几乎没几个行人。连宁红英和小丫头也把带出来的纸伞撑起,遮着阳光。不用说,这自然是宁溪月教的,虽说古代的纸伞未必有遮挡紫外线的功能,但总归能遮一点是一点,挡个阳光也好嘛。
来到桥边,就见桥上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呆呆站着,正看着下面的长胜河发呆。
“我只道我和小姐已经够傻的了,没想到这还有个比我们更傻的。”小丫头忍不住“扑哧”一笑:“咱们撑着伞,路人纷纷侧目,好歹挡着太阳,不用暴晒。这位倒好,就那么直愣愣站在大太阳下看河水,河水有什么好看?这大热天儿,怕是鱼儿们都不肯出来透气呢。”
“你懂什么?”
宁红英一把将小丫头扯到身后,满脸严肃道:“你看看那人面无表情的模样,分明就是生无可恋,他这是要寻短见啊。”
“啊?”
小丫头吓了一跳,忍不住失声惊叫,不等叫出声,就被宁红英捂住嘴巴,只听她郑重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不过是这一时冲动罢了。咱们悄悄儿过去,若他想跳河,就立刻拦住了,哪怕苦口婆心一回,将他劝的回心转意,胜过他此时寻死。”
“不……不至于吧?就像姑娘说的,他可是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至于到寻死的地步?姑娘,您可别冒失。”
宁红英道:“男人怎么了?男人也有难心事儿。再说了,人命关天,就算是我冒失,也是值得。”
“可咱们怎么拦呢?我们都是女儿家……这要是传出去……老爷会剥了我的皮。”小丫头怎么想,都觉着这事儿太不靠谱,因此苦苦相劝。
“顾不得那么多,反正咱们现在是男装,你不说我不说,便只有天知地知,怎么可能传出去?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