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初圣旨在龙璟离开之前送到永安,兴许她会高兴一下下。
可是那圣旨明明是在龙璟离开数天之后,才到的永安。
也就是说,南楚的皇帝根本不打算让她平安到京,否则为什么不通过凤奕,直接宣旨。
当然也有其他的可能。
比如皇帝想用她来威胁龙璟,就算不会直接的威胁,找人将沈月萝带走,等同于让龙璟多了一丝顾忌。
多么阴暗的皇家人哪!
“无防,你在我身边就好,永安那边不会有事,我训练出来的人,如果连一个永安都守不住,他们可以以死谢罪了!”龙璟倒是没那么在意。
沈月萝还是觉得心里憋屈,“可是我本来也没打算明着跟你进京,这样会成为你的累赘。”
龙璟低头轻啄了下她翘起的粉唇,“累赘这个词用在这里并不合适,应该是缺少的那一根骨头,还是最重要的一根,在这里。”
他用手按着沈月萝的脊背,摸上脊椎骨。
沈月萝心中一动,“你是说,我是你的脊柱,离开我,你就成了四肢无力,浑身瘫软,动弹不得了吗?可我看你还好好的啊,哪里缺了?”
她坐起来,恶意翻着他的衣服。
龙璟捉住她的小手,气息已有些不均,“你再摸,下船恐怕就得再等一个时辰!”
沈月萝冲他翻了个白眼,举起拳头,捶了下他的胸口,“色狼!哦,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
她故意拖长尾音,顺便观察龙璟的神情。
“何事?”龙璟并不擅长说情话,他做的永远比说的多。说话之时,他已将沈月萝抱了起来,并围上刚才那件披风。
“呃……那个,我,我怀孕了!”
沈月萝半犹豫,半窃喜的说完,就开始眼巴巴的等着他的反应。
龙璟正要抱着她,转身走出去,走了两步,脚步陡然停下,整个人僵在那。
沈月萝窝在他怀里,见他站着不动,立马就不满了,“喂,你怎么都没反应,我说我怀孕了,一个多月,就在你走了没几天,就发现怀上了。”
她用手指戳着龙璟的胸品,顺便观察他的反应。
龙璟抱着她的手,在收紧,再收紧,直到沈月萝忍不住快要发火时,龙璟突然动了。
却不是对她询问什么,而是抱着她脚步飞快的朝外面走。
他走的虽快,可脚步稳健,仿佛一步一个脚印的那种感觉。
“孙下!”还未走到船下,龙瑾就已喊上了。
“王爷,属下在这里,”孙下从他后面走出来。主子走太快,自己根本都没发现,已经下船了。
“速到最近的镇子上寻一个大夫,要快,”龙璟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紧张,紧张到手心里全是汗。
该死的,做了那么多次,现在才告诉他,岂不是一切都晚了。
想到船上的疯狂,龙璟真想一掌拍死自己。
“喂……我没事的……”沈月萝弱弱的,小声的提醒。
“你闭嘴,”龙璟冷眼瞪向她。
沈月萝被他这一吼,又眼泪汪汪的了,“你……你这么凶干什么,我是想提醒你的,可你都不让我说话。”
龙璟慌乱的心,被她温软的话,激的化成了一滩水。
他哪里会责怪怀里的人,他是怪自己,太粗鲁,太急躁。
如果孩子有什么不好,他非得自责死了不可。
跟随龙璟同行的一帮部下,见到了他们一生中,最难得见到的奇景。
哪怕敌军压镜,长剑悬在头顶,王爷也从未这般慌乱过。
孙下被主子这么一吼,急忙点头。
可走了两步,又忽然想起来。
不对啊,秦大夫不是跟船来的吗?那他为什么还要去镇上找大夫。
虽然主子未必待见秦公子,可情况紧急,想必主子不会真的发火。
于是,孙下又折了回来。
龙璟正抱着沈月萝往马车里去,一见孙下折返,差点要拿剑砍了他。
“主子您别急,听我说说完,秦公子也跟来了,就在那边的马车上,”孙下赶紧解释。
他真怕自己说晚了,龙璟的眼神就能把他冻死。
话音刚落,龙瑾的人影已不见了,消失在原地。极致的轻功,用到这里,刚刚好。
孙下还是一头雾水,直到应时元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事关永安繁荣,王爷当然紧张!”
他说的很隐晦,孙下起初没想明白,可是脑筋一转,就明白了。
“你……你是说……”
“自己知道就行,别在这里说,”应时元以眼色示意他。
孙下朝四周看了看,点头:“我明白了。”
秦玉风的马车,是被龙璟踹开的,他正在换衣服,差点当众走光。
“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匆忙穿好衣服,跳下马车,就看见龙璟一脸阴沉的盯着他。
眼神叫人看着发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再看沈月萝,双颊飞红,整个身子都缩在龙璟怀里。
龙璟嫌他的啰嗦,“你给她把个脉,看看孩子是否安全。”
“孩子?你们干什么了,”秦玉风一边问,一边伸手探向沈月萝的手腕。
龙璟死死盯着秦玉风的手,那犀利的眼神,弄的秦玉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你不用这样看我,哪个大夫看病不把脉?难不成你还要砍了我的手不成!”
“正有此意,”龙璟已恢复了一些些理智,这才想到另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他的情报上,并没有提及秦玉风为何会出现。
那么,这个男人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要来?
秦玉风何等的聪明,龙璟现在这个眼神,他心知肚明。
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秦公子淡定的迎向他魔鬼般的目光,“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顺道,你肯定不相信,我要说别有居心,你是不是就要拿剑砍了我,所以呢,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既然如此,本公子什么都不用说,你自己猜去吧!”
“噗!”沈月萝一时没忍住笑。
这个秦玉风,一见着龙璟,火力全开,再听听他说的那些话,模棱两可,这是存心不让龙璟好过呀!
果然,龙璟怒极反笑,只不过这笑容很诡异,“你先告诉我,孩子怎么样!”
秦玉风瞄了眼他的下半身,语气不咸不淡,“现在很好,你若不节制,以后怎么样,我可说不准,要不要本公子给你配点药,不举药。”
龙璟脸黑的能滴下墨来,只送了他一个字,“滚!”
秦玉风当然不会滚了,而是当前他的面,仰天大笑,一个潇洒的转身,回了乘坐的马车。
江岸的码头又重新流动起来。
看完了热闹,当然就得干活了。
于诗诗坐在轿子里,看的真切,心里又妒忌,又不甘。
她知道自己肯定不是那位公子的菜,可她实在很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占据他的心。
龙璟将沈月萝放进马车,又急忙吩啥孙下,再弄几床被子来。
沈月萝觉得有点过了,“我不要紧,从永安出来的时候,还是一路快马加鞭的赶路呢!”
龙璟的俊脸,黑的超难看,探身进来,掐了把她的脸,“你这个冒失鬼,怀了身孕,为何不在永安待着,你以为自己是铁做的?”
沈月萝脸上没表现什么,可心里老甜蜜了,“我底子好,又不是那些娇弱的千金小姐,有什么好担心的,乡下的农妇,怀了娃还不照样干农活,能一直做到临盆呢!我娘说,孕妇万不能娇贵的养着,否则临盆的时候,超痛苦!”
这绝不是吹牛,而是真真发生过的事。
农家妇人生娃,往往比那些贵妇人要来的容易。
龙璟现在根本不会相信她,“就会逞强,待到了地方,我再收拾你!”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凤奕还在原地等他,本来应该赶路去跟他汇合的。
但因为夫人有了身孕,龙璟才不会鸟他,就让他等着去吧!
等到所有人都上了马车,孙下跟应时元在前面领路。
加上凤灵羽跟刀疤王等人,以及沈月萝带来的两百人队伍,整个行军大队,浩浩荡荡的朝着事先定好的村庄而去。
杨树村江岸边并不远,坐马车,两柱香的时间就能到。
因为事先有安排,所以马车一到村子,便朝着村长家而去。
安排的午饭跟休息的地方就在村长家中。
另外,村长家还腾出了几间屋子,以供他们休息。
现在是中午时分,等吃过午饭,再稍事休息,下午应该可以赶到最近的城镇住宿。
为了顾及沈月萝的身子,龙璟是一点都不着急跟凤奕会合。
老实巴交的老村长,本以为是接待几个外乡客,哪里知道竟突然来了这么大一波子人,还有几位身份不凡的贵客,弄的他又慌又乱,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有龙璟在身边,沈月萝啥也不用管,更不用去操心。
谁叫下了马车之后,她又被龙璟抱在怀里,连路都不让她走。
尽管她也抗议了,可是人家现在正在气头上,对她的反对置之不理,也装作看不见她,淡定的下着命令。
老村长这一行贵人迎进简陋的院子,“几位远道而来,实在是对不住,我们村子穷的很,没什么可招待的,只有些山野小菜,还望诸位不要嫌弃。”
龙璟已经抱着沈月萝径直走进,早已为他们准备好的屋子。
秦玉风跟在后面,礼貌的道谢,“是我们打扰了才对,老人家不必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