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真桐愣住,灵堂管理员唱得歌里反复强调恶魔在寻找他的灵车,这难道不是一件很重的工具?
祈天河说得煞有其事:“灵车要是被其他玩家控制更糟糕。”
血雾就要彻底散去,祈天河给了他一个眼神,章真桐知道两人独处的画面不适合被人看见,迈步离开。
祈天河:“走了么?”
鹦鹉:“走了。”
祈天河摸着口袋里的灵车钥匙,眼神晦涩不明,末了说:“麻烦。”
是真的很麻烦。
一旦恶魔再次联系恶魔助手,自己没有赶过去,那画面一定很喜感。
“不用想得太复杂。”鹦鹉分析:“第一次双方碰面肯定依赖的是游戏,譬如提示音告诉恶魔助手在哪个时间点去哪里见面,但传话筒的工作副本最多做一次。”
现在恶魔误把祈天河当做助手,有事直接出面联系的可能性较大。
以防万一,祈天河万事都会往最严重的地方想:“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心灵感应?”
鹦鹉:“有的话还能被你冒充?”
“……”
第三次血雾没有死人,宋牧是唯一受伤的玩家,摊主重新出来卖花时,祈天河在一个摊位旁碰见他,伤得挺严重。
祈天河:“碰上恶魔了?”
“还要再倒霉一些,”宋牧没什么表情说:“恶魔追杀巫将时,他们刚好跑到我附近,被拿来挡刀了。”
“那是挺惨的。”
宋牧注意力集中在摊位上,忽然说:“给我一盆最贵的。”
摊主递给他一盆万寿菊:“您是第三位达到消费标准的人,本店将免费为您提供一条关于恶魔的信息。”
宋牧居然没有排斥祈天河听,还让他也挑盆贵的。
祈天河瞬间明白这是要拼凑信息,摇头:“我在你之前已经买过了。”
他故意模糊了时间点,给人自己是第二个买花的错觉。宋牧不由对他高看一眼,祈天河轻车熟路道:“巫将让我这么做的。”
宋牧若有所思,看来偶尔也不能忽视会抱大腿人的存在感。
“恶魔擅长伪装,但不擅长编故事。”摊主一开口,宋牧立马竖起耳朵仔细听:“灵堂管理员比恶魔还讨厌,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摊主的话到此结束。
信息水分有些大,后一句听着跟恶魔没太大联系。
宋牧问祈天河:“你得到的信息是什么?”
回想不久前的见面,祈天河说:“恶魔有分身的能力。”
这线索要比摊主说得直观很多,宋牧闻言目光微亮:“越早达到消费额,获得的信息越有用。”
他判断的没错,作为第一个被评为优质客户的人,祈天河得到的线索最为明朗,用得好甚至可以窥破恶魔助手的身份。
两人并肩往前走了一会儿,身后突然响起灵堂管理员的声音,叫今天所有到的宾客去灵堂。
喇叭的传音效果不大好,中间伴随嗡嗡的怪音。
灵堂不知遭遇了什么,好几个花圈摔在地上,白色的纸花上面还有鞋印,好像是什么人踏在上面跑走时留下,巫将最后一个回来,目前活着的玩家仅剩六人。
人一齐,灵堂管理员气急败坏道:“有人冒充宾客偷渡进来,谁先找到他,考验会加分!”
祈天河捧杀:“您这么厉害,亲自出手对方肯定束手就擒。”
灵堂管理员恨得咬牙切齿:“那个混蛋有一把特别厉害的武器,直接划破了我的皮肤。”
说完掀起袖子,露出指甲盖大小的伤口。
“……”
祈天河和宋牧对视一眼,同时想起摊主形容灵堂管理员欺软怕硬,仅仅因为皮肤破了口子就不敢追究‘偷渡者’的责任,如果是恶魔呢?
康杨当初可是乖乖交了三百元罚款,假设恶魔那时候也在玩家当中,哪怕属相是假的亦或是佩戴假胸牌,灵堂管理员估计也不敢站出来指责。
祈天河蹙眉,排除章真桐和自己,恶魔可能是任何一个人,包括新来的宋牧。恶魔擅长伪装,随时能杀掉一个玩家冒名顶替。
这时周枝很现实道:“就算我们有发现,你能把他赶出去么?”
一句话说出众人的心声。
灵堂管理员依次发放了一个小冰锥:“用这个扎进对方的身体里,能使人瞬间失去反应能力。”
周枝笑容讽刺,敢情他们不但得找贼,还得帮抓贼。
灵堂管理员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我只要冒牌宾客的命,找到的人可以得到他身上的钱财。”
边说脸上全是幸灾乐祸:“这雾气可还有好几轮呢。”
大部分玩家身上的钱已经耗得差不多,别说真正的幸运花,现在买盆替代品都难。真要再遇到恶魔,只有束手就擒的命运。
灵堂管理员:“趁着血雾尚未降临,请各位抓紧时间。”
祈天河拿着小冰锥在市场上晃悠,或许和强行进来的宾客有关,第四次血雾迟迟没有降临,副本留足了时间让他们找人。
周枝从后面走来,看见还有心情和卖花老板侃大山的祈天河,不解问:“不去找人?”
祈天河叹道:“就算找到了我能打得赢?”
“……”
都怪菜鸟活得太久,周枝差点忘了这是原本游戏投放进来的炮灰。不禁感慨道:“说不准你最后还真会一一把我们这些老油条送走。”
祈天河识趣地跳过这个话题:“宾客应该是游戏新投放的玩家,要致伤不致死,太难了。”
稍不注意就会摊上杀死玩家的处罚,何况进双s副本的人各个不是善茬,谁会傻站在那里任人捅。对于周枝这样实打实的高级玩家来说,有能力搏一搏,祈天河就算了,没那心思。
还是专注找幸运花实在的多。
血雾快降临前,空气像是蒙了一层纱,四周全是淡淡苍白的雾气,玩家几乎都去往了雾气深处,只余祈天河一人还在逛灵堂附近的花铺。
“客人想买什么,童叟无欺。”
祈天河头疼:“怎么又是你?”
一脸微笑的青年自顾自介绍起花种。
祈天河:“我只对幸运花感兴趣。”
自从升级为优质客户,青年对他的称呼都变成尊称:“您可以考虑买一盆幸运花的替代品。”
npc的话就是一个模板的复制粘贴,祈天河之前交流的几家店老板,差不多是一样的说辞。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开,忽然脚步一顿,祈天河换了种措辞:“你这里有没有真正的幸运花售卖?”
青年来来回回还是那么几句话:“选对一盆幸运花并不容易,建议考虑替代品。”
这一次祈天河没有不耐烦,反而饶有兴味地挑了下眉……竟然没有否认。
证明是有了?
青年能面不改色卖假货,完全可以搬出一盆假花哄骗说是幸运花诱惑自己买,可他并没有那么做,只是一个劲推销替代品。要么是想薄利多销,要么……就是对方觉得自己根本买不起。
祈天河记得曾经在商场逛名表时,正好有一对穿着普通的父女经过,父亲一看便是干体力活的,皮肤黝黑,手上还有不少伤口,女孩觉得表挺好看的,路过时随口问了句价格,售货员的态度十分敷衍,干巴巴说了句‘十万多,’就转头和别人聊天。
抛去成见等尖锐的世俗问题,究其根本在于售货员觉得这对父女根本不可能成为目标客户,类似的关系套用在青年和自己身上或许也一样。
为了证实猜测,祈天河故意语气嚣张说:“赝品我看不上,拿真正的幸运花出来,有几盆我买几盆。”
青年一动不动,微笑着回应:“客人明明就没剩多少钱,请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呢。”
“……”
鹦鹉:“这些npc能看到你身上的余额。”
祈天河嘴角一抽:“为什么不早点说?”
鹦鹉:“锻炼你的心理素质。”
能把看好戏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估计他是第一人。
当务之急是赚钱买花,祈天河无缝切换成低三下四的态度:“如果我在这里打工,一小时能赚多少?”
青年伸出一根指头:“十元。”
虽然不知道幸运花价值多少,但绝对是这个价格的几十倍,甚至几百倍。
祈天河又问:“你知道有什么其他门路能赚到钱么?”
青年点头:“宰客。”
祈天河无话可说。
他现在十分怀疑先前凉的一批玩家是死在相互算计中,自己能想到的,肯定有高级玩家也能想到。来钱最迅速的法子毫无疑问是在血雾来临时,主动找恶魔说出同伴所在的地点,然后悄悄跟在后面摸尸。
出于现实的残酷,祈天河不得不得重新考虑帮灵堂管理员找人。一旦抓到这位硬闯入f区的新玩家,买幸运花的钱或许就有着落。
“每个人都在往雾气深处找人……”祈天河望向前方眯了眯眼。
成功在灵堂管理员眼皮子底下潜入的玩家势必很大胆,按照一般的思维逻辑,进来后自然是离灵堂管理员越远越好,但古人常说灯下黑,如果那人再放肆一些,未尝没可能就躲在灵堂附近。
左右环顾,祈天河想看看周围除了卖花的,有没有其他人的踪迹。
“在找我?”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祈天河身体僵了一下,暗叹对方果然就躲在附近。
“只是想看看摊位上有什么花……”心平气和说着话,他清楚必须掌握先机,转身的瞬间拿起冰锥朝来人肩头刺去。
此刻雾还是白的,这人也是白的,准确得讲,是那一身白色的绷带很瞩目。
……确认过眼神,是打不过的人。
鹦鹉曾经提起过冬日先生的绷带,据说是一件一定时间内可以保护主人水火不侵的道具,连烈火都烧不透,更何况这小冰锥,刺过去产生的效果估计可以忽略不计。
绷带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躲闪的意思都没有,语气颇为玩味:“准备用它搞偷袭?”
祈天河及时收手:“恰恰相反,是想把它当见面礼送出去。”
绷带男还真得从祈天河手中拿走小冰锥,祈天河注意到他挂着牌子的图案是一只小雪豹,愣了下:“你不是挂了牌子?”
“来路不太正规,靠撕毁导游的点名册强迫npc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