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身上擦伤碰伤的地方不少。
宋逸尘坐到病床边,掀开她的衣袖,果然能够看到从手腕到手臂,一整块白皙的肌肤全都红肿一片。
眸光微微一暗。
他这才将药酒拿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在伤口上擦拭着。
大概是因为男人的动作太过温柔,宁夏的情绪也渐渐的稳定下来。
眼底原本的恐惧迷茫,也渐渐的恢复成之前的平静。
直到宋逸尘碰到她肩膀处的伤,正要擦药,宁夏突然往后退了一下。
宋逸尘只以为是自己的力气重了,赶紧温声安抚:“别怕,我会小心一些,不要害怕……”
说着手底下的动作放得越发细致温柔。
宁夏有那么一瞬间的忡怔。
脑海里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他的眼神突然一冷,下一秒就直接将自己的手从宋逸尘的手中抽了出来。
唇角一勾,脸上露出一抹极其刻薄的笑容来。
“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些什么?我这样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宋逸尘的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来,目光落到宁夏的脸上,眉头顿时拧了起来:“宁夏……”
“难道我说错了?”宁夏嘲讽道,“宋先生,你千万不要做出这种样子来给我看,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当初在监狱里,不是你让那些狱卒好好的关照关照我吗?”想到监狱里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她的浑身又克制不住的一抖。
在抬头看宋逸尘的时候,眼底充满了仇恨。
“我受的伤害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宋逸尘猛地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宁夏。
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懂——可正是因为懂,才会觉得太过奇怪,也太过莫名其妙。
什么叫吩咐那些狱卒好好的关照她?
当初宁夏进了监狱之后,即便人都快要被愤怒给冲昏了头脑,可是宋逸尘依旧什么都没有做过。
他冷冷道:“我从来没有吩咐过监狱的狱卒对你做过什么。”
宁夏冷冷一下。
当年明明就是那些狱卒亲口说的,他们是受了宋逸尘的吩咐,才会对自己特别照顾的。
怎么会?
可……
可疑宋逸尘的性格,倘若真的是他做的话,他不会不承认,也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即便对宋逸尘失望透顶,可是对于他的性格,宁夏自认为还是了解的。
他说没有,那就真的是没有。
可这样的话,当初吩咐那些狱卒的人又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打着宋逸尘的旗号来做这件事情?
宁夏心里一时之间充满了疑惑。
看着宋逸尘抿着唇沉着,一张脸沉默不语的样子,又心想要道歉,可是话又说不出口。
病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只有墙壁上的挂钟不断的发出滴滴嗒嗒的声响。
气氛变得极为尴尬。
过了不知有多久,宁夏终于受不了,轻轻的咳了咳:“我……”
才刚刚说了一个字,外头响起一阵笃笃的敲门声。
她迅速的坐直了身体,就之前准备好的话给咽了回去:“进来。”
病房的门这才被推开。
顾霖宇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目光落到病床上,看到宁夏完好无损地靠坐在床上,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
宁夏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意来:“你怎么也来了?”
他还不怎么清楚,宋逸尘之前跟顾霖宇联系过的事情,离开小木屋的时候,人又埋在宋逸尘的怀里,所以压根没有注意到顾霖宇也在。
“知道你住院了,所以过来看看。”顾霖宇走上前,目光温和地在她脸上逡巡了一圈,“身体还好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宁夏摇了摇头:“没什么大问题。”
与他而言最大的问题大概就是心理上再一次遭受到的创伤。
她已经想不起来,离开监狱后,自己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直到最近一段时间,才终于慢慢的将那段痛苦的记忆淡忘。
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觉得犹如梦魇重现。
顾霖宇又嘘寒问暖了一番,左一句右一句都是对宁夏身体的关切。
一旁的宋逸尘听得眉峰拢得紧紧的,浑身的气压肉眼可见的变得低起来。
终于,在他快要不耐烦爆发之际,顾霖宇话锋一转:“宁夏,那些绑匪是怎么回事?你认识他们吗?”
绑匪已经全数落网,但是那些人收了钱,目前为止依旧不肯开口,什么都不肯交代。
“我并不认得他们。”话说了一半,宁夏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
“我是接到了他们的一个匿名短信,所以才会离开医院的。”说着忍不住悄悄的看了宋逸尘一眼,到底是觉得有些心虚。
若不是他执意的欺瞒了那些保镖,逃出了医院后头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可即便是再重来一次,宁夏也依旧会这样选择。
宋卿尘的死对他造成了太大的影响,哪怕仅仅只有一丁点的机会,能够调查清楚当年的真相,他也绝对不会放弃。
“短信?”顾霖宇追问道,“上面写的什么?”
“他们给了我一个梁安路的自来水厂的地址告诉我,如果我想要知道当年卿尘车祸的真相,就去那里找他们。”
那个时候宁夏也的确怀疑过,这是那些人的诡计。
可依旧是那句话事关当年事情的真相,哪怕仅仅只有一丝希望,他也绝对不能够放弃。
“又是这个?”顾霖宇目光一凝。
他是知道之前宁夏被梁笑笑用这个借口给骗了的事情的,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故伎重施。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立马就联想到了梁笑笑的身上。
宁夏却飞快的摇了摇头,示意他暂时不要说。
毕竟没有任何的证据,只是一个猜测。
宁夏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解锁之后翻开之前收到的那条短信,递给了顾霖宇:“这就是之前我收到的那条短信。”
顾霖宇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十分不好看。
倒是一旁宋逸尘,依旧坐在椅子上半侧着身体,眼睑微垂,神色微敛,面无表情的,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