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前一批先到的人已检查好了衣物,符宴旸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美的闪闪发光的方烛伊,挥着手臂直冲她打招呼。

奈何大美人正眼也不给一个,反将目光射到长陵身上,她走上前来,冷冷道:“想不到你也来了。也好,我倒要看看,你的凌绝拳究竟练到了什么地步,能不能让你度过今日这关。”

周围的考生听到“凌绝拳”都纷纷转过头来,长陵淡淡瞥了她一眼,“可我今天不打算用凌绝拳,恐怕要令王小姐失望了。”

大庭广众之下,方烛伊忍住了脾气,“我姓方。”

“哦,方小姐。”长陵指了指前方,“你该归队了。”

方烛伊:“……”

这时,两个院生将兵器架扛到了比试台边,方才登记名册的青年比了一下脚边的竹编篓筐,咳嗽了一声道:“诸位试子,在下墨川,是副院士座下次徒,今日你们若是有幸过关,以后可唤我二师兄。不过现在,请把你们携带进来的兵器、暗器、扇子以及配饰放到此处,以免考场之上拳脚无眼,折损了诸位的贵重物品……”

众人一听哗然了起来,那墨川又指了指兵器架,客客气气道:“然后,你们可在此选择自己惯用的兵器……”

架上的各色刀枪剑棒倒是齐全,一看和夜市上那种二两银子买一赠一的货色没啥区别,这些王公子弟登时就不乐意了,“那不行,我的宝剑可是我太爷爷就传下来了,别的我用不惯……”

“可不是,这种破铜烂铁劈柴我都嫌硌手……”

“这位师兄,能不能通融一下,为了今天的考试,我这刀都磨了足足一年了……”

这下,士院试子们也顾不得维持儒雅的风度,考场瞬间吵成了菜市场。

墨川抬了抬手,示意大家打住,“可有谁不愿意使用我们清城院提供的兵器?”

“我!”

“我不愿意!”

“我也不!”

符宴旸也想举手,被长陵一瞥,弱弱的缩了回去。

墨川环视了一圈,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散,“不愿意的人取消入试资格,麻烦出门右转,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这位“二师兄”双眼细长,笑起来两眼眯成缝,看起来十分的和蔼好欺,可就这么沉下脸的瞬间,眼睛睁大,露出黑不见底的瞳仁,立时变得煞气腾腾,简直判若两人,站的离他稍近的几个公子哥吓得连连倒退,一时之间场内一片寂静。

“现在,还有谁不愿意使用本院兵器?”

须臾,竹篓里就塞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神兵利器。

待众人放下木牌后,墨川踏上比试台,振了振衣袍道:“本次参加士院生的试子共有五十三名,比试规则大家应该都很清楚,由本院派出主考于试台上一对一过招,过十招者,则算作录取。由于此次入试考生比往届多了三成,故而,本轮主考由在下与王师兄分而担之。”

他说到最后,众试子已经有种不祥的预感,墨川又道:“十三名女试子由王师兄应考,其余人等,皆由在下主考,半柱香后,考核开始,念到名字者,请直接上台。”

在场所有男试子的脸色都青成了黄花菜。

这些前来应试的试子,都是打着来和王大公子对招的准备,现在临时变了卦,之前做的功课岂不是等于都白做了?

符宴旸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拽住长陵的袖口,压低声音道:“南……亭姐姐,这这这可如何是好?这位墨师兄看起来比王师兄凶那么多,我练的孤鹤剑能不能对付得了他啊?”

“我现在也看不出此人的武功是什么路数,”长陵道:“你慌什么,先看几场再说,总不至于一开场就轮到你上吧。”

话音方落,台前负责抽号的人念道:“一号,楚鸿请登台,二号,符宴旸请准备。”

符宴旸:“……”

长陵:“……”

那个叫楚鸿的倒霉蛋选了一把长刀,还没上场就差些被阶梯绊了个趔趄,等站到台上,一看到墨川向前迈步,就下意识的往后一退,举着大刀轻轻颤抖,做出防御的起势。

墨川赤手抱拳,双眼微微一眯,“楚公子先请。”

楚鸿咽了咽口水。大概是秉着“破罐子破摔”“跌入茅坑不怕屎”的理念,但看他空吼一声,刀锋旋身而去,横里劈,竖里刺,一上来就是足够唬人的架势。

底下有人“呀”了一声,“看不出这楚公子还有两下……”

“子”字音没来得及发出,却见墨川猛地上前一步,左胳膊一抬将大刀格开,右指直点楚鸿握刀的手腕——下一刻,墨川一把握住楚鸿的手腕,毫不留情的将他抛出了场外。

楚公子如同一条咸鱼在空中遛成了半弧,几乎与大刀同时落地,落地的时候还能听到“咔嚓”的声音,他滚了几个跟头,一边嗷嗷直叫一边嚷道:“墨川,你敢打我,我要告我太爷爷去——哎哟——”

符宴旸吓得汗毛都炸了起来,“他他他……一一一招就……”

长陵静静的看着台上的墨川,单看相貌像是个随和无害的老好人,一旦动气武来就气息徒变,比起台下那位“点到即止”的王珣公子,此人身上的江湖气倒更为浓郁。

“符宴旸请登台,三号应昀请准备——”

符宴旸丧着一张“我已经蔫了”的脸,耷着肩就要走向比试台上“慷慨就义”。

“你等一下。”长陵上前叫住,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符宴旸一听,眼睛亮了亮,“这……可行么?”

“符宴旸——请上台——”

台前又一次催促,长陵挑了挑眉,示意符宴旸快去。

符宴旸深吸一口气,拔起剑,一步步踏到了台上。

墨川彬彬有礼的伸出手,“符公子,请先。”

第五十二章: 牵偶

符宴旸右手一翻,身形斜纵,一招灵动地剑招便向前袭去,墨川一看这华而不实的招数便生出两分轻蔑,右掌掀起,便向他腋下探去,带着速战速决的狠劲。

熟料符宴旸身子倏忽往下一挪,手中沛沛洋洋就上一刺,不仅堪堪避开了墨川的一击,剑身还险而又险的探到了对方的衣襟,不等墨川反应过来,符宴旸直身而起,第二招已抢步而出——

众人皆是一惊,这剑招乍一看去虚的像在唱戏,但在墨川扎实厚重的拳脚前居然打出了一种轻松之意,只看他身形东闪西移,上下交鸣,宛若飞鹤盘绕、忽起忽落,叫人一时摸不着北。

符宴旸顺势而发,一招“平沙落雁”引剑而出,墨川虽然从未见过这奇怪的剑招,却丝毫不避,他向前侧挪一步,左手一掌劈向符宴旸腰际,右手食指、中指叉开往前一伸,一把夹住了剑尾——符宴旸腰间中了一掌,连连倒退,险些没把持住剑。

三招。

这位二师兄果然没有善待武林后辈的意识,才第三招就开始下重手。

长陵这时已默不作声的绕到了侧后方,双手抱在胸前,左手比了个一,右手比了个四。

符宴旸余光一瞥,这回他的动作比之前慢了小半拍,宛如小溪流淌,锐气全无,然而墨川长拳挥来,剑锋悄然一转,忽浩荡如飞瀑,逼得墨川一退,愣是又混过了一招。

台下的人一诧,不仅是方烛伊,连一直兴致缺缺的王珣也不禁把身子往前一倾,似乎都对符宴旸这套剑法生出了一点兴趣。

符宴旸表面轻松无比,心中却在默数自己过了几招,一双眼睛既要盯着防止被揪住小辫子,还要分神去看长陵变幻的手势——

孤鹤剑法只有五招,每一招分为五个节点,他耍得虽溜,但具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招数,却毫无概念。

“你上去之后,留心我的手势,左手为大招,右手为小节,不用刻意防御自己的周身要害,清城院断不敢拿你们的性命开玩笑。”

果不其然,这个墨川看去暴力蛮横,真要把喉口心脾这种关键部位摆到跟前,又强行止住,正是这一个又一个刹那,孤鹤剑法才能将他那一套迅猛的攻击缚在当中——此时台上的符宴旸如同一只狡诈的木偶,牵线者站在十数丈之处,冷静的操纵场上局势。

五招、六招……

墨川越打越窝火,好几次他找着机会想把符宴旸踹出局中,又被那套飘忽不定的剑招逼得不得不回护,他心里就纳了闷了——这浑小子不论是上身还是下盘都虚的一塌糊涂,所使的剑法也谈不上有多么高明,怎么自己会被逼到这个份上,浑身力道无处施展呢?

就仿佛……对招的人并不是眼前这个人,而是更为高深莫测的高手——不声不响的在看不到的地方画地为牢。

到了第七招的时候,墨川终于忍无可忍,发狠的程度从“不打残就好”上升到了“不打死就好,”长陵不由往前跨出一步,眼神紧紧盯着场上,双手飞快的变化指尖——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冷不丁地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摁住了她的肩头。

长陵心头一跳,一转头,看那人冲自己和善一笑,“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其他人都在那儿呢。”

正是刚才那个看上去好像睡着的老头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到的身后,居然没听到脚步声。

“那边阴凉,我想在这儿晒晒太阳。”

只差三招,长陵顾不上会不会被察觉,她回过身瞄了一眼台上战局,正要再次出手,却被老头儿挡住了视线,嘿嘿笑了两声,“这位置站站无妨,一直站下去,怕是不妥吧。”

长陵斜睨了他一眼。

这话外之意是说: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两眼一抹黑随你们作弊,没门儿!

也就是这么两三句话的功夫,场上的符宴旸已经乱了阵脚,没了提示的孤鹤剑真成了一只难鸣的孤鹤,撞上墨川这头被逼出真火的野鹰,一个刹那就被逼到了绝处。

墨川出手之快,落手之重,哪是他能招架的住的?眼看长陵帮不上忙,符宴旸只得改变策略,满台子的抱头鼠窜,溜之大吉——

所有人傻眼了,见过扮猪吃老虎的,没见过老虎变成猪的,前一刻还“大有看头”的符二少爷在众目睽睽之下耍起了无赖,就连冰山美人方烛伊也不觉开口道:“符宴旸,你在搞什么鬼!”

话音方落,长剑脱手向空中飞去,符宴旸被一脚踹下了比试台,滚出了一身尘土。

台旁拿笔记录的院生朗声道:“九招——”

符宴旸:“……”

就差一招。

身为“临时佛脚”的长陵略表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上天注定要谁白折腾,就绝不会网开一面,给了希望,纯粹逗着玩罢了。

可能经过方才那一轮跌宕起伏的比试,墨川不敢再小觑这一帮年轻的试子,接下来几场几乎卯足了劲儿,是以,本来以为只是来走过场的公子哥儿们个个都被揍的嗷嗷直叫,难得有一两个勉强过关的也都逃不过鼻青脸肿的狼狈下场。

老头儿大概也觉得有些太过,中场歇息的时候,他找来墨川隐晦提醒道:“咱们院内的士院生原本就人才凋零,身为主考,首要的任务便是为朝廷挑选可造之材,至于规则,不必时时苛守。”

墨川点点头,十分理解并明白道:“老师说得对,墨川一定竭尽全力,将那些滥竽充数的人统统踢出清城院。”

“……”

结果,经过点拨后的二师兄武力全开,成功的在士院生的比试台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个人武功秀。

负责登记考核结果的院生看着满页纸的红圈,不由咳嗽了几声:“男试子过关人数,共计六名——”

四十进六,可以说是非常惨烈了。

围观了一上午挨打姿势的女试子们都在暗暗庆幸自己的主考是王大公子。

谁曾想,等到墨川气喘吁吁的走下台时,看到王珣淡定的站起身,从兵器架上抽出了一根铁铸的长、枪。

墨川用袖子擦了一把热汗,不解道:“大师兄,你拿枪干嘛?”

王珣默默将视线往前一扫,理所当然道:“以防遇上有恃无恐的,不如携带武器,让她们知道自撞枪口的恕不负责。”

尚未来得及开口相劝的老头儿被这句话崴了一个踉跄。

如果说,上半场主考官不放水因而生生考成了受刑场,那么下半场带兵器的这位大师兄……简直可以说是把比试台当成了钓鱼台。

有正耍着前把式的,被一枪指喉;有罗袖挥起欲要一展凤武九天的,被一枪指喉;还有跟陀螺似的满场乱转那种姑娘,王珣多一个步骤——绊倒她,然后一枪指喉。

此刻的王主考与开云楼那个“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王公子简直判若两人。

眼瞅着一个个刚上台就下台的姑娘们,因淘汰而聚众批、斗的男试子总算安静了下来。

……要说狠,贵院院生果然是论资排辈的。

王珣不带歇的连打十二场,除了以二十六招过关的方烛伊之外,其余十一个女试子没有一个能在他手上过上五招。

十二进一……比男试子的比试结果更为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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