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野整个人呆住了。
他什么时候看过这样的司靳棠?
不,是谁都没有看过这样的他。
有一瞬间,连他都相信了顾想的存在。
如果只是一个幻觉,至于把他打击到这样的地步吗?
可现实是,他怀里什么都没有。
“棠,你再仔细看看。”权野连语气都软了下来。
听到权野的话,司靳棠回过头去,他低头看着怀里满脸是血的顾想,喃喃自语:“对……想想只是睡着了,她还有救,快叫救护车。”
他的手摸着那张还有温度的脸,泪水滴下,语气柔软:“想想,别怕,我带你回家。”
他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司靳棠吗?
看着这样有冲击力的画面,饶是权野都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来,甚至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只能相信,他是因为做了太多梦,以至于在梦里爱上了那个叫顾想的小丫头。
可这听起来荒唐至极。
权野狠下心来:“她死了。”
司靳棠那精壮的体格猛然一颤,声音都颤抖了几分:“没有,想想还有救,叫救护车。”
“她死了!你清醒一点!”
“她没有!”司靳棠也冲他吼,目光凶煞,“叫救护车!”
末了,他的眼神又瞬间软下来,还带着几分惊慌失措,“不是……想想你别怕,我不是凶你,别怕……”
权野闭了闭眼,深呼吸几口,抬高手,冲着他后颈猛地劈了下去。
救护车是围观的路人帮叫的,权野把他劈晕没多久后就到了,他跟着上了车。
医护人员连忙问情况,权野摆了摆手:“应该没有撞到。”
“那这血……”
“多半是急火攻心。”
“他受了什么刺激?”
权野:“……心上人死了?”
“哎……”医护人员听了,免不了唏嘘,“真是可怜人。”
“这是有多爱她啊,太可怜了吧。”
他们连连叹息,权野也叹息,只不过叹的,是好友疯了。
他的身体后靠,这才得空给司家打了个电话,通知去医院。
·
阮秀雅赶到医院的时候,司靳棠刚打了镇定剂,躺在病床上睡着。
“小野!小野靳棠怎么样了!”
“阿姨,别着急,他没什么大碍,只是打了镇定剂。一醒就会沉浸在顾想死了的打击中,所以让他继续睡吧。”
阮秀雅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瘫坐在沙发上,哭泣着:“怎么会这样……真是造孽啊……”
打击来得太快了。
她才发现他病了,他就已经变得那么严重了。
他们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他差点就要出事了!
今天是运气好,没被车撞到,那下次呢?
难道真的要让他强制住院吗?
阮秀雅冷静了一会儿之后,问道:“想想为什么会死呢?她不是应该跟我在一起吗,为什么会跑到他那去?”
权野叹了一口气道:“本来就是幻觉,没有逻辑性的。只要他想看见,他随时随地都能看到她,不用任何理由,也不用任何逻辑合理性。”
“那以后该怎么办?”
“我建议今天就可以送过去了,他现在已经潜意识里不拿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了,像今天那种情况再发生一次,后果都是不可预计的。”
阮秀雅哪里还有主意,流着泪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
这件事,是秘密办的,也只能秘密办。
司靳棠得了精神分裂症的事若是传出去,公司的股票一定会跌。
好在权野不是外人,他办事能力又强,交给他是最放心不过的了。
司老爷子那边情况也不好,阮秀雅本来还打算今天过去跟老爷子说明一切的,谁知道就出了这档子事。
现在有权野接手帮她,她也就决定暂时还是先瞒着老爷子那边了。
精神科主任高医生带着他的徒弟过来,权野看到人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他徒弟竟然就是安白瑾。
当初查他资料,他有印象。
安白瑾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人是司靳棠后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怎么他也……”
所有人看过去,他随后干笑一声:“抱歉。”
司夫人可能以为他要说怎么他也会得精神病之类的话,所以才道歉的。
但权野却知道他想说的其实是怎么两口子病到一块儿去了,而且还都是精神疾病。
一个多重人格障碍,一个精神分裂症……
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到一丝心疼和惋惜。
“情况都已经这么严重了,怎么不早点送医院治疗?”高主任皱眉道,“病人这都已经出现自残症状了。”
权野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他中途醒了一次,在他的情景中,应该是被什么人打了一顿,但实际上,是他一个人在病房里乱撞,身上的伤大多都是磕碰到的。
“高医生,这是为什么啊……”阮秀雅实在是不忍心再看。
“如果出现这种症状,多半是因为负罪感。让自己承受的疼痛得到合理性的解释。”
“负罪感……”阮秀雅喃喃着,看着儿子心疼道,“她一个不存在的人‘死’了,你为什么要有负罪感啊!你这傻孩子……”
安白瑾道:“老师,这是否说明,那个女孩的死是他造成的?所以才会有负罪感。”
“可是这不合理的呀!”阮秀雅着急道,“她根本就不存在!”
高医生疑惑道:“他身边真的没有?会不会是你们家属不知道而已?”
权野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一下后,说道:“……所以不是不知道,而是顾想这个人,本来就不存在。”
“顾想……”安白瑾嘀咕着。
想……?
晏家大小姐的第二人格就叫晏想想,难道只是单纯的巧合吗?名字居然都一样。
“那就奇怪了……”高医生都皱起眉头来,“找到源头才是治病的捷径,如果是心病,就解开心病。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模糊缘由的病例。”
因为做梦爱上梦里面的人物,最后还让“她”在现世成像,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病情的。
“医生,我儿子还有救吗?”
“我们都会尽力的。”
这时,司靳棠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