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千寻回答,司靳棠自己笑了一下:“我开玩笑的,千寻怎么舍得我死——”
说到这,司靳棠忽然顿了一下。
——活下来吧司靳棠,我回来,不是为了让你那么干脆地死掉的……
这句话,骤然又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明明是梦,却让人觉得很真实。
但可能吗?
晏千寻那么喜欢他,会对他说这种话?
即便是司靳棠,去鬼门关走了一圈后,脸色也是苍白的,所以笑起来的样子看起来也有些惨。
千寻依然是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看着看着,身体突然一软。
晏明达时刻注意着女儿,眼疾手快地从后面扶住了她,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
“千千!千千!医生!”
司靳棠醒了,医生刚好赶来看看他情况,一进门就听见人喊,赶紧过去看了看。
司靳棠强撑着身体起来一点点,看着不远处的千寻。
她真的好奇怪。
刚刚那样盯着他,竟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放心,她没事,许是累了,好好休息休息就行了。”
司夫人也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这是?”去给大家买早餐的晏司阳一回来,就发现大家围着的不是司靳棠,“小妹怎么了?”
“靳棠醒了,千千紧绷的弦就松了下来,扛不住了吧……”晏明达心疼地道,“司阳,你来得正好,带千千回家吧。”
司夫人一怔:“我刚好也要回去休息,我跟千千一道回去。”
“不用了亲家母,你们家还要照顾靳棠,我就不让千千给你们添麻烦了。”
“怎么是添麻烦呢——”
“就这样吧,今天我们就先带千千回晏家,回头她醒了要是想回去,我们不会拦着她的。”
晏明达很强势,司夫人也看出来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爸,等我出院,我就去接千寻回家。”司靳棠表了态。
晏明达点点头:“你好好休养吧,就别担心千千了。”
晏司阳把早餐放下,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抱着千寻出去了。
病房里一下子只剩下司靳棠和司夫人两人。
“你跟我说老实话,你跟千寻到底怎么了?”司夫人严肃地问,“你……是不是对不起千寻了?”
“没有……”
“没有?没有千寻为什么跟你吵架?她向来是像个小跟屁虫似的天天追着你,你要是没对不起她,她会跟你闹脾气?”
“……”这话说得他无言以对,“我就是失约了。”
“失约?真的?”司夫人还是怀疑。
毕竟千寻对司靳棠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
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主,在晏家那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只有她使唤别人的份。
到了司家,成天就念着自家儿子,快把她这个妈都念叨烦了,他们的房间她要亲自收拾,他的衣服她要亲自准备,前些天还要跟兰姐学厨艺。
要说千寻突然闹脾气要回娘家,那除了是他的错,还能是什么?
“真的。”
司夫人没有逼问得太紧,就是说了一句:“儿子啊,外面的野花看看就行了,可别乱摘!”
“……”司靳棠……“我真的没有。”
“难道是……”司夫人想了想,欲言又止,“儿子啊……反正在医院,要不,让医生给你检查检查?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
两人结婚一年了,千寻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司夫人不是瞎子,看得出来千寻有多喜欢他,再加上平时婆媳俩出去逛街,看见宝宝的东西时,千寻是那个喜欢呀……
所以在司夫人看来,不存在千寻不愿意跟他造小人的情况,这样一来,问题不就出在自家儿子身上吗?
是不愿意,还是……不行?
指不定就是……
不然千寻为什么就是不肯说为什么,非要闹着回娘家?
司夫人越想越不对劲。
“妈?”司靳棠满脸问号,“亲妈吗?”
司靳棠心烦意乱。
难道她们聊了什么,晏千寻实话实说了?
司夫人缓和了笑脸:“亲妈才提醒你啊,如果有什么病,趁早治,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我没病!”
“好好好,没病,我儿子棒着呢!”
“……”
·
安静的病房,门轻轻地被人推开,一道身影来到病床前,双手伸向了司靳棠的脖子……
“啪”的一声,那手被他挥开了。
“你没睡着啊。”来人偷袭失败,笑道。
“你进来我就醒了。”司靳棠睁开眼。
“真是,警惕性也太高了!”来人随意地拉了张凳子坐下来,“我来看看你死没死。”
“让你失望了。”
来人推了推镜框,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瞧着他笑道:“还不错嘛,看起来挺精神的。我听司阿姨说的,还以为你半死不活了,赶紧来看你最后一眼。啧,怪遗憾的。”
玩笑开完了,来人瞧了瞧他,才又问:“真没事啊?听说中途都断气儿了?”
“我命硬,阎王爷都不敢收我。”
“不愧是棠爷!牛批!”
司靳棠的性格,交不了多少真朋友,过命交情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人——权野了。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秘密。
“阿野,她有些奇怪。”司靳棠蹙眉道。
“谁啊?”权野明知故问。
司靳棠懒得理他,直接道:“她说要跟我离婚。”
“咳咳……”权野干呛住,“你说什么?晏家小丫头要跟你离婚?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你被甩了吗!恭喜恭喜!离婚宴记得请我啊。”
司靳棠白了他一眼:“我不会同意的。”
笑够了,权野收敛了些:“说真的,你就放了她吧,小丫头挺可爱的,就一单纯的孩子,拉她下水干嘛。”
司靳棠没说话。
权野又道:“她只是喜欢你而已,她没错,当年的事和她无关,你掂量清楚了。”
司靳棠的表情毫无波澜,冷漠至极:“要怪就怪,她姓晏。”
权野也没再劝:“阿棠,你要么就一直冷血下去,别哪天把血捂热了,开始后悔莫及。到时候,做兄弟的也帮不了你什么,就在旁边说句活该庆祝庆祝吧——哎呀!”
一个枕头砸到了权野脸上。
权野把枕头挥走,看着病床上的人,无奈一笑。
他是他见过的最冷血的人没有之一。
他也想知道,当雪崩来临时,他会不会有一丝愧疚。
就是可惜了晏家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