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着这个玉佩的指示,去营救小姐,记住!凡事以小姐和皇子殿下的安危为先!”广陵王说着,将自己手中不停跳动的玉佩递了出去。也许动手的是皇上的人,但是他顾不了这么多了!为了皇家,他已经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断不能再失去了女儿!
更何况,他的外孙也是皇家的血脉!
“是!”黑衣人领命,带着玉佩出去了。
广陵王这才放下心来,也好似放下了一个巨大的包袱,偏头对着自己从小便青梅竹马的王妃开口:“夫人,现下你放心了吧?”
“放心?我的渃汐到现下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我的子言被他狠心的爹丢给了黑熊,可怜我儿就连尸骨都没有剩下,你叫我放心?哈哈……”广陵王妃仰头大笑了一顿,低头像是看着什么脏东西似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冷喝一声,“放心?上官承德,你未免太幽默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进了佛堂!
广陵王立于原地,苦笑不止。
他是臣子,那是他的责任,他无从选择。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何尝不是日日夜夜都活在愧疚和折磨之中?终他一生,他都不可能忘记子言那时的眼神,那让他心惊心痛的眼神。
往前走了几步,却听见佛堂之内,夫人啜泣的声音传来:“菩萨啊,您要保佑我的女儿。保佑我的渃汐,能安然无恙!保佑我的子言,投胎之后能找到一个好人家……莫要再遇上我们这样的父母!”
这话,像是刀子一样刺进了上官承德的心窝,他是一个好臣子,是一个好将军,却惟独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耳边,又是夫人的啜泣之声,他咬着牙,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
……
北冥边境,城楼之上。
看着远处奔袭而来的那些人,整个城楼瞬间戒严,他们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全城戒备,看着对着他们跑来的那些人!明显的,那些人还都是骑兵,守城的大将衣裤都没穿好,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头盔歪着,手上还在飞快的系着腰带,也来不及穿上自己的盔甲,往远方定睛一眼,顿时睁大眼,颇感不可思议!
地上跑的是人没错,但是天上飞的那是什么?远远的,他就看见一个大型物体,在天空中对着他们这边飞了过来!擦了擦眼睛,自言自语道:“是我眼花了吗?”
“将军,我好像也眼花了,那是什么啊!”太远了,天又很黑,看不清楚,但是他真的好害怕啊!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东西在天上飞!
“快!快,快,快点防守,弓箭手准备,先分清楚是敌是友,快!快点!”守城的大将是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结结巴巴的。这是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而正在软轿上面坐着的南宫锦,悬于半空,对于不会轻功的她来说,有一种晕眩感,但因着意志力坚定,而且确定自己掉下去,也有百里惊鸿接着,方才安稳的坐在上头。
抬着轿子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面色都是悲催的!好不容易教主最近不喜欢出门了,他们还要被借给别人做轿夫,他们是苦力吗?是苦力吗?!好在女人的骨架比较细,也不用在暗格里面放上教主的美酒,不太重,这样想着心下淡定了一些!
待到他们的队伍到了城门口一百多米处,停了下来!
守城的大将这才看清楚了,原来是个轿子!但是有轿子能在天空中飞的吗?即便是这天下间轻功最好的人,也很难发挥成这样吧?这样诡异的眼神,又让青龙白虎等人,在心中留下了几根面条泪!想起了当年,他们伟大而张狂的教主挂着一脸邪肆的笑,对着他们说:“本尊要把你们培养成天下轻功最好的人!”
他们当时那叫一个赶紧涕零,甚至于老泪纵横!可是……早知道被培养成轻功最好的人,是用来飞在天上抬轿子,打死他们也不学!
百里惊鸿这边的队伍停下,并没有半分想要进攻的意思,这般状态,让守城大将吓得颤抖的小心肝,终于是淡定了一些。他扯着嗓子开口:“不知你们是何方的队伍?”
“放肆!我们可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出使秘密任务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知道我们的身份?”南宫锦的冷冷的扫着他,凤眸之中满是冷意。
这眼神,让守城的大将在此等严寒酷暑的日子里,感到一盆冰水从自己的头上兜头浇了下来!那叫一个透心凉,这眼神,就不该是寻常人能有的,但也就是因为不是寻常人能有的,所以他才该更加注意,绝对不能让什么复杂或是动机不纯的人进了。“那你的手上,可有什么证据?”
“这便是证据!”南宫锦说着,便将那一日,在自己的婚宴上从君昊天手上要来的玉佩展示了出来。
这玉佩,是好玉。寻常人不能有,而于皇族来说,登上皇位之后,便应该将自己原本用的东西全部扔掉,改用皇帝应该用的东西,但若是有新君特别喜欢的,就会打上一个龙的标识,这块大陆的所有皇族都这般,所以南宫锦方才会处心积虑的想要从君昊天的身上拿个东西下来。
正是八月中旬,好月正圆,悬于高空。
虽然不足以照清楚南宫锦手上物件上面的标识,但是一见那流光璀璨的玉,还有对方这强硬的态度,他猜这十有八九,就该是真的!
想着,他又开口询问:“可是本将军并未收到要放人进城的消息,若是你们不能说清楚皇上交给你们的任务是什么,本将军是真的不能放你们进去!”
“难道,阁下不知前几日南岳那边的传言,皇子殿下失踪?”百里惊鸿微微抬头,淡淡的开口询问。
这一问,那将军顿时眼神一凝!在心中想着种种难道……莫非……?身为一个将军,他自然知道皇家的那些龌龊的事情,这些人神神秘秘的,半夜才回来,又是皇上派的,这十有八九……想着,看南宫锦等人的眼神就变成了一个讯息——原来如此!
想通了,赶紧开口:“放他们进去!”
“是!”士兵领命,飞也似的跑下去开门。
南宫锦禁不住崇拜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一箭几雕啊?既能取信于人,又能为君昊天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今日之事,若是有人泄露,不多时,整个北冥就会怀疑是君昊天派人去谋害了先皇之子。
城门打开,迎接他们进去。
一行人就凭借着君昊天的玉佩、南宫锦的派头、百里惊鸿的机智,轻轻松松的进入了北冥的国境。就是那一旁半天没说话的洛念熙,也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两万多人就这么进去了?要不要这么浮夸?
进去了之后,那大将自然也发现了不对劲,看着他们这一堆南岳将士的衣服,皱眉开口:“你们这是……”
“蠢货!难道你以为我们穿着北冥的军服,能够潜入南岳吗?”南宫锦扭头喝斥!
光是这派头,就能将人吓得够呛,更何况她讲的话又如此有道理。那大将赶紧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即便是百里惊鸿,也便南宫锦的应变能力惊叹了一下,原本他想的,是先骗的对方将城门打开,而后即便是发现了衣服不对,也是晚了,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能进入北冥,但现下忽然变成了这般态势,真叫他有些哭笑不得。
而南宫锦在轿子上,派头十足的被抬着往前头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回过头,对着那个守城的大将开口:“不该说的话,千万不要多说。今日,你什么都没有看到,否则就小心你的项上人头知道么?”
毕竟他们是以刺杀完君惊澜的名义回来了,这演戏自然要演全套,免得这个蠢货跑去找君昊天上奏询问一番,那他们不是被北冥瓮中捉鳖了?
守城的大将连忙点头,还用自己眼角的余光偷看南宫锦手上的玉佩,确定了上面的标识是真的没有问题,这才完完全全放下心来。那确实是皇上的东西,放他们进来该没什么不对!“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出去多话一句!”
说着他又偏头看着自己的手下,大声开口询问:“你们今日看见什么了?”
“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整齐划一的声音。
南宫锦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一副我是大官的样子,招摇着进去了。
……
邵阳,无战事,风平浪静,但两方人马都保持着戒备。
书房之内,温润如玉的男子,坐在主位上。手上拿着一个光洁莹亮的玉佩,指腹在上面轻轻的摩擦,整个人也都陷入了深思之中。
墨玉般的眼眸看着玉佩,又好似是透过玉佩看着什么久远的东西。抑或,是穿透灵魂的记忆。
眸中,带着一丝冷寂。唇边那抹公式化的笑意,温暖如旧。可,面上却逐渐闪过犹豫、挣扎……
门,被人推开。他一惊,赶紧收了玉佩,抬眸看着门口。
两人见他那样呆呆的坐着,纳闷的开口:“将军,自从听说上官渃汐和君惊澜被抓走了之后,您就经常这样失神,魂不守舍的,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最近经常失神么?
终而,叹了一口气,像是认命了一般,起身开口:“本将军有些私事要处理,邵阳就交给你们了!”
“啊?这,可是,皇上那里……”作为主将,擅离职守可是死罪!
“皇上那边本将军自己会去交代!”
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其实,这也是自己的责任不是么?
责任,责任!还真的泰山般重!
“那……”那人还想说什么,但是面色白光一闪,他已经看不到上官谨睿的身影了。只看见一个乳白色的玉佩,掉落在地,他愣了一下,上去捡起,皱眉看了看,而后将之收入了袖口。
有机会再给上官将军吧!
……
带着君惊澜一路往皇宫而去的队伍,走的都是极为隐秘的地段。却不知道为何,于途中遇上了另外一群黑衣人的截杀,而且看那样子,是想要跟他们抢人!
他们留下一半的人应付,而另外一半人带着上官渃汐和君惊澜飞快的潜逃。这一路上,都觉得十分可疑,总觉得他们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人发现了有点蹊跷,而且刚刚从敌方人的尸首上发现,对方好似是广陵王府的人,想着就往马车里头看了看,怀疑上官渃汐。
上官渃汐从下手摔了玉佩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怀疑,她在马车的车轮又被石头搁的颠簸了一下之后,大声尖叫了一声,而后刻意用力的敲着箱子怒骂:“你们搞什么?赶马车都不会吗?要是撞到我儿子怎么办?”
于是,原本对她动了些杀机的人,瞬间也就没有杀意了!这么愚蠢的女人,几乎都不知道自己现下落在他们的手中,还大声的对着他们呵斥,怎么可能有这般聪明机智将人引过来?
刚刚想透没多久,却看见他们的马车前方,高处,一个墨衣男子立于树尖,负手于身后,淡淡的扫着他们!
他们一惊,抬起头看着那个男子,只见他一张鬼斧神工般的俊颜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而眼底的神色却叫人看不懂,整个人就如同一株午夜魔兰,绽放于正午、烈日之下。
他诡秘而厚重的声音响起:“人留下,你们可以滚!”
强者的压迫之感,压住了下面的这些人。黑衣人们面面相觑,都感觉这个人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但是让他们就这么将人放下直接走?他们恐怕办不到!
“不知道阁下是?”黑衣人首领拱手开口,语气尽可能的平和,前有虎狼,后有追兵,他们接下的这个任务真是让人忧伤又难过!
“墨冠华!”来者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
这话一出,黑衣人们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睁大双眼看着他,墨冠华,天下第一谋士,不容小觑!但却没听说过他有多高的武功,也许……
可,这也许很快的就被他们推翻,要是没有很高的武功,那几十米高的大树,他是怎么爬上去的?
“墨城……不,墨先生,这件事情并不关您的事,还请您不要插手!”黑衣人首领很是恭敬的道,若是可以,他是几百个不愿意和这个人对上!
“若是别人出手,确实是不关我的事,但是君昊天,可是答应过我一些事的。墨冠华,从来不喜欢有人失信于我!”做了这么多年城主而未曾向任何人低过头,墨冠华自然是有一股旁人无法企及的威严,说出来的话,让人听来也有千斤般重,压迫感十足!
今日,出手。并非是师父的意思,而是他自己的决定。这个君昊天,本事没多少,胆子倒是不小,日前对着自己作下承诺,就这般轻而易举反悔,他是当他只是对着自己放了一个屁吗?还是墨冠华可以任这些人戏耍?
“那墨先生,是一定不让了?”攥紧了自己手中的剑,已经准备好了奋力一击。
墨冠华不甚在意的看着他们:“你们不是我的对手,现下可以回去告诉君昊天,人是我带走了!若是有什么不满意,便来找我,墨冠华随时恭候!”
说着,扬手一挥,一股强大的气流从他的手上涌出,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一个巨大的球体。
黑衣人们睁眼看着,一时间只觉得胆战心惊,那个球要是打到他们的身上,他们的这条小命可就玩完了!
墨冠华勾唇,含着一抹慑人的笑,看着他们:“要试吗?”
黑衣人们犹豫了半天,终于决定了放弃!现下回去找皇上,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但留在这里做斗争,那是必死无疑!
等他们飞快的离开了,墨冠华才收了内力,自高空飞跃而下。一把掀开车帘,而后用内力将那把锁震开,随即,转身便走:“自求多福!”
他只是不喜欢别人把他傻子耍,所以才来救人,以毁了君昊天的打算。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喜欢多管闲事,救了人还要护人周全!
上官渃汐在箱子里头听着车外的声音,就知道是墨冠华出手,而这个男人已经救了他们两次了!故而在箱子上的锁被拿掉之后,她赶紧掀开盖子,对着对方的背影大声开口:“多谢先生两次相救,上官渃汐感激不尽!”
“嗯,那就好好的记着,说不定哪天要你们报答我!”墨冠华头也不回。
留下上官渃汐看着他的背影,这个人还真是有趣,两次帮了他们说的都是同样的话,半分的都不客气的应下人情!但,她也知道现下不是惊叹的时候,她必须带着孩子马上走,不然那群黑衣人要是回来,他们就跑不掉了!
想着赶紧抱着惊澜起身,想要出去。暮然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她刚刚抱着君惊澜自马车的门口探出了半个头,就怔住了,看着面前的人,奇怪的开口:“沐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那一身侠女装扮的人,也正是沐月琪无疑!
她点头笑道:“从听说你们被抓了,我便一直在想办法找你们,也是凑巧,正好路经此处,叫我遇见了!你们快走吧!”
“那你……”难道沐姑娘不跟着他们一起吗?
沐月琪跳上马车,执起马鞭,开口道:“那些人过不了多久,就会找到帮手回来,若是我们一起,一定会被他们抓住,所以只能分头走!记住,你带着孩子往南边跑,走隐蔽些的地方,南宫锦和百里惊鸿正带着兵马招摇过市,速度快些两天就可以找到他们!我驾着马车走,引开他们!”只恨自己没有带信号弹,不然就可以方便很多!
“可是沐姑娘,这样你的安全……”上官渃汐不放心,这马车是那些人的,他们自然认得。所以肯定会去追马车,若是沐姑娘被抓了,即便不死也讨不得好!
“不必管我,你们只管逃就是了!”沐月琪点头,示意她赶紧带着孩子离开。
可这么大的恩情,上官渃汐却不敢承下:“沐姑娘,你我并无多大的交情,你……”
“姑娘可是广陵王之女?”沐月琪开口询问。
上官渃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