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老夫人的手抖了一下,差点儿将茶杯摔在地上,不过她还是稳住了,果然不愧是周家的当家人,这份定力就不是平常人能比的,如果是我听到这个消息,肯定马上就沉不住气了。
“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老夫人绷着的脸问孙管家。
“不知道,只说人死了,详细情况恐怕得过去的人回来才知道。”孙管家摇头。
老夫人冷笑一声:“看来是蓄谋已久啊,谁跟我们周家有如此深仇大恨,非得害死阿湛才甘心,这次的事情不查个水落石出,以后我们睡觉都得睁着眼了。”
老夫人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脸色都变了变,只有孙管家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似乎比老夫人更见惯了风浪。然而他太过平静,我忍不住起了疑心,他是管家,在这个周家祖宅里,除了老夫人和平常不露面的周湛,他应该是最大的那个,如果他是内奸,那么所有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都散了吧,时间也不早了,准备午饭,小薇,你跟我去书房。”老夫人站了起来。
我扶着老夫人的手臂,和她一起去了二楼书房,书房很大,相当于周湛的卧室一个半那么大,书柜都是可着墙做的,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而且可以看出,这些书不是摆在这里好看的,有些书明显有年头了,书脊的颜色都有些发黄,我甚至还看到了一些线装的书本,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留下来的旧东西。
红木的宽大书桌和一张单人床差不多大,老夫人坐在书桌后面,虽然她个头并不高,气势却完全镇得住,只不过她此时看起来精神有些萎靡,远不如刚才在客厅的时候那样从容。
“唉,我的日子不多了,恐怕是有人忍不住要对我们周家下手了。”老夫人扶着额头,手肘撑在书桌上,“小薇啊,周家现在就阿湛这么一根独苗,我真是怕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又安慰了一遍老夫人,老夫人却摆了摆手,从书桌的抽屉里,拿了份文件出来。
“这是我的遗嘱。”老夫人的手慢慢从文件夹上滑过去,“小薇,只要你能保住阿湛,我就把你的名字也加进去。”
我愣了,虽然我对周家到底有多么有钱有势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但是看看周家祖宅这气势,就知道周家的财产绝对超出我的想象,哪怕老夫人手指缝里漏出一点来,恐怕都够我吃一辈子了。
然而我没有丝毫的欣喜,我也不知道老夫人对我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我只是个不入流的阴阳师,难不成就因为我是周湛的什么贵人吗?可是接连几次遇事,我都没有解决掉,不是墨子骁出手,就是那个张先生善后,我觉得我根本担不起老夫人的期冀。
“小薇,我知道你现在还有怀疑,那个贵人之说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绝对是阿湛的贵人,老婆子活了一把年纪,别的不行,看人还是很准的,只要你诚心帮阿湛,他一定会逢凶化吉。”老夫人的语气非常坚定,“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如果不是你率先发现了那盆花,我和阿湛迟早会出事,而且你已经将那花和花盆里的头骨毁了,及时救治了阿湛,如果换做其他人,阿湛这会儿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说不定都等不到张先生来。”
我垂下脑袋,没有说话,帮了周湛的根本不是我,而是墨子骁,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我找来墨子骁,墨子骁就算知道周湛出事,也不会帮他的。
“小薇,老婆子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以前我并不打算让阿湛娶你,我们会好吃好喝的把你养着,给你钱让你生活的很富足,但是我现在已经决定了,我们家阿湛除了你之外,谁都不能娶,你是我周家认准的媳妇,等后天阿湛生日的时候,我就会当众宣布这件事情,过完年,就开始着手准备你和阿湛的婚事。”
我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就说起婚事来了,我只是假扮周湛的女朋友而已啊,老夫人这是要闹哪儿样啊!
我赶紧给老夫人说,周湛体质有问题,结婚不是小事,还是请马婆婆看过再决定,万一我们俩今年不适合结婚呢,关系到性命和运程,还是小心谨慎为上才好啊!
老夫人听完我的话,觉得很有道理,立刻点了下头:“对,还是你心细,也知道为阿湛考虑。”
我简直是有苦说不出,不行,等周湛醒了,我得赶紧跟他商量对策,我才不要嫁给他,我喜欢的根本不是周湛,而是墨子骁啊!
忽然,书房的门响了,老夫人叫了声进来,张先生推开门走了进来。
“周少爷的情况这次有些复杂,他应该是被下了降头,所以才昏迷不醒,我暂时已经稳定住了他的情况,但是必须得找到下降头的物品,才能把这咒术破解了。”张先生的眉头微微皱着。
下降头?降头属于南洋巫术,就算国内有些阴阳师也专攻这个方向,可澜城并不算靠南的城市,怎么会有人给周湛下了降头?
老夫人立刻问是不是花房的那盆花,可是那花已经被我弄烂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张先生立刻摇头,说这降头术必须是用周湛的贴身物品施咒的,那盆花最多算个引子。
贴身物品?周湛的贴身物品,算起来也只有那个阴阳血玉了,可是阴阳血玉之前锁在他的书房里,如今他又给了我,总不能是我给周湛下的降头吧。
张先生又解释道,所谓贴身物品,并不一定是每天都贴身携带的,比如常用的毛巾,常穿的衣服,甚至床单枕巾什么的,都可以拿来下降头,如果还能弄到周湛的指甲头发甚至血液,更是事半功倍。不过周湛久不回祖宅,这下降头的东西,多半是从小别墅里取的。
小别墅除了我和周湛,就只有吴妈经常进出,司机一般都不进屋子的门。
“不可能是吴妈,她是看着阿湛长大的,几乎把阿湛当亲儿子。”老夫人立刻摇头。
张先生立刻把目光投向了我,虽然没说话,那表情,分明是再说,暗算周湛的凶手,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