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是说,这瓶药,是钟千手掉出来的。
那么就是说,钟千手,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到了这条船上,正隐藏在某个角落里,暗中窥视,蓄势待发!!
经过了这一年来在江湖上的历练,云画雨已变得要沉稳许多,心中虽翻江倒海,神色镇静如常,她一手按在剑柄上,一手放在唇角,朝着阿苔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馋嘴的阿苔,却是个聪明机灵的孩子,立刻明白了云画雨的意思,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稳稳地点了下头。
两个人,在酒窖里兜了几个来回,把角角落落都看遍了,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的踪迹。
云画雨又侧着耳朵,屏息细听,也没有听见有什么隐蔽的呼吸之声。
这就意味着钟千手已经溜出了酒窖,又逃到这船上别的某个地方了。
云画雨越想越惊心,带着阿苔回到甲板上,外面已快到了夜幕时分,夜晚的海,更有一种别样的静谧与漆黑。
天幕黑如墨缎,星光黯淡,海面上扬起了一层薄雾,有如一层轻纱,罩在整艘大船上,飘渺如仙境。
但这般的视线,想找到钟千手那样奸诈狡猾的老狐狸,真的是更加难了。
没人能猜到,这个老狐狸会躲在什么地方,他的脑子里,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这件事必须要告诉章羽枫!
大哥聪明绝顶,肯定能想法子找到钟千手!
云画雨忧急如焚,匆忙地往章羽枫的房里跑,刚跑到楼梯口的拐角处,她一头撞上了青砚。
“云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呀,这么着急?”青砚一边呲着牙,一边揉着撞疼了的额头。
青砚是贾正晶的心腹跟班,也是个机灵鬼,云画雨很信任他,于是就把自已的发现说出来了。
“青砚,钟千手已偷偷潜到了这艘船上,我们要赶快把他抓出来,不然咱们的处境会很危险——”
“什么??”青砚不待云画雨说完,已瞪着眼珠子低声地嚷:“钟千手那个老毒虫,他怎么上船来了?如果他在咱们的水缸里下毒怎么办?”
云画雨秀眉紧蹙,急得直搓手,她最怕的也是这个,钟千手善于用毒,如果在食物和水源里做手脚,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这是他掉的金创药,我认识上面的花纹,我可以肯定他上船来了!!”
云画雨拿出自已在酒窖里捡到的那个小瓶子,递给青砚看。
“你快去禀告贾楼主,叫他在暗地里加派人手,一定要把钟千手找出来!”
青砚接过那个小瓶,歪着头,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有了!”他蓦地一拍脑袋,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出来。
楼梯口的墙上,镶嵌着烛台,烛台上燃着几支白烛,光线明亮,云画雨定睛一看,青砚手里把玩的,竟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小老鼠!
“啊!”云画雨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她最怕这种灰不溜秋的脏东西了,“青砚你怎么养老鼠?太脏了,快拿开!”
青砚赶忙把这只小动物护在掌心里,亲热地摸着它油光水滑的毛皮,“这不是老鼠,这是我养的宠物。它叫仓鼠,很乖巧很聪明的,来,小仓鼠,来跟云姑娘问声好。”
灰乎乎的仓鼠睁着一对绿豆小眼,摇着尾巴对云画雨吱吱叫了两声。
“云姑娘,听见了吗?”青砚欢快地说:“它在向你问好呢。”
云画雨啼笑皆非的“哦”了声,“那你代我谢谢它了。”
青砚把仓鼠托在掌心,然后将那个金创药的瓶子放到仓鼠的鼻子下,让它闻了一会儿。
“乖乖,帮我找到那个人。”
青砚似哄着一个孩子般,蹲下来把仓鼠放至地上,仓鼠吱吱地又叫了两声,东张西望了一会,粉粉的鼻头在地上四处的蹭,像是在找些什么。
云画雨盯着地上的这只小灰毛鼠,突然明白了青砚的意思,“我懂了,它嗅觉很灵,可以凭着金创药瓶上的气味,找到钟千手的藏身之处?”
青砚得意地眨了下眼睛,“是的!小仓鼠的鼻子比狗还灵,云姑娘,咱们跟着它的足迹走就行了。”
地上的仓鼠摇了两下尾巴,突然叫了起来,哧溜一下,沿着楼梯,一步步地跳了上去。
看来,钟千手应该是躲在大船的楼上。
“跟着他!!”青砚急忙道。
云画雨提着裙裾,轻手轻脚地跟在仓鼠后面,一面走,一面回头嘱咐,“我来跟着这只仓鼠。青砚,你赶快去通知贾楼主。阿苔,你现在去找章公子,叫他们也上楼来。”
“云姑娘,那你小心点!”青砚小声提醒着,和阿苔一道去了。
仓鼠四肢矫健,跑得很快,云画雨生怕跟丢了,一眨不眨地盯着它,一人一鼠,上了楼梯,到了第二层。
金蛟号是一艘庞大的船,体积巨大,一共有三层,第二层也有许多房间,却比第一层要更加安静和隐蔽。
仿佛是已嗅到那股气味越来越浓烈了,仓鼠很兴奋,四条小短腿跑得飞快,沿着脚下那片浅棕色的地板,拼命地窜。
云画雨紧跟在后面,一刻也不敢松懈。
她也感觉到自已离目标越来越近了,脑子里的那根弦顿时绷得紧紧的。
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得越来越猛烈,钟千手是七阴教的教主,武功不俗,她务必要在对方猝不及防之时,一击得手,把他稳稳地擒住!!
仓鼠站在一个房间门口,突然停住了,吱吱地叫了两声,柔若无骨的身体扭了几下,竟从门下的缝里钻了进去!!
很明显,钟千手就在这个房间里了!!
云画雨来不及多想,生怕错过时机,一脚狠狠地踹开房门,“砰”的一声,房门已被踢开,云画雨一头闯进了屋子,刚想拨出长剑,陡然看见屋里正坐着两个人,正目光灼灼地瞧着她。
云画雨瞬间僵住了,玉面泛红,尴尬地一笑。
这竟是秦啸沙的房间!
吱!吱!吱!
仓鼠的叫声带着几分凄惨,翻着白肚皮在地上打滚,那条细细的尾巴上,被人射进了一根银针,将它牢牢地钉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