惋芷眼中起了雾气,长长的睫毛被打湿,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的夫君知道她心里曾有过别人,那个人还是他嫡嫡亲的侄子,她嫁过来每日都得相见的晚辈,这真的是很荒唐。在她知道自己成了四爷的妻子时,就一直认为,这种关系荒唐到让人恐惧!
可他分明清楚得很,还是要娶了自己,还这样宠着自己……“为什么?”
“四爷,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因为自己嫁了你,因为自己曾喜欢过徐光霁——有多愧疚,有多害怕,甚至恐慌到没有办法面对你!”她攥着他的襟口大声问,积蓄许久的情绪露了缺口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使她压抑不住抵着他胸膛大哭起来。她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
他为什么要娶了她,要她面对这些荒唐的真相!
“惋芷,惋芷!”徐禹谦忙用力的揽紧她,连声的唤的她。小姑娘的过激是把他惊着了,他更不知道她原来那样害怕过。
她一直都过得小心翼翼,心思敏感而又好强,她……肯定是备受煎熬。他以为一个月的时间能缓和,只要宠着她,她就会知道自己的好,原来还是错的。
“惋芷,是我不好,可我就是放不了手。我喜欢你,也不愿意你傻傻的满心欢喜的被人利用,痴心错付。我现在说这些有辩解的嫌疑,可却是事实。”
徐禹谦紧紧搂着她,用下巴轻蹭她的发顶,事情还是要说清楚,虽然有些残忍。
“严阁老对你父亲有拉拢的心思,我大哥早就投靠了过去,要徐光霁娶你的出发点不纯。而你二叔他既想攀上我大哥,又想借由你父亲的权势,便只能在你身上找办法。”说到这,他闭了闭眼。“你二叔一早就想好,给你下绝子药……”
小姑娘能从细枝末节中把玉兰和宋二联系起来,她肯定也能听懂他说的话。
惋芷的抽泣声果然就顿住了,在他怀里几乎没有了声息。
徐禹谦正提着一颗心,下刻却被极大的力道推得往后仰,如若不是他反应得快一把撑住小几,连带推他的惋芷都要跌出怀抱摔到地面。
“惋芷,你可有碰着?”他心有余悸,这么摔下去,身上撞个瘀伤是少不了的。方才那一下他好像看到她腿有撞着小几的尖角。
想逃离他身边的惋芷被再度揽紧,她只能抬眼透过泪光去看他,连唇都在发抖。“绝子药…我被下了绝子药,你还娶我。你到底是了为什么要娶我。”
徐禹谦有些懊恼自己没有把话说得更明白,“惋芷,你先别紧张。你用的药量很轻,郎中说会好的…会好的!”他抱着她往里面挪,怕她再激动做出什么伤了自己。
“我说过,我喜欢你,不管你是怎么样,都只庆幸自己能够娶到你。我只恨自己总是慢一步,没有真正护好你。”
说着,他将她抱坐到小几上,他则半跪在她身前抓着她的手在自己脸颊摩挲,柔声道:“惋芷,我也说不明白,我只是见过你几面,可就是不想放开你了。我也没有你想的那样清贵,我心里有着欲|望,对你,对权势,也有着你不为而知更阴暗的一面。”
“惋芷,这样的徐四爷,你会害怕吗?”
惋芷双眸灼痛难忍,泪如雨落。
四爷问自己害不害怕,她答不出来,她只是觉得四爷不必放低到这样的姿态。
他什么都哄着她顾着她,事情确实也是很荒唐,可是细细的想,如果不是四爷娶了她,她是不会重生吧。是因为四爷娶了她,所以她才没有死在花轿上,怪力乱神的事情解释不清楚,但她能活着却就是因为四爷。
她先前还那样怪责的质问他……如若不是四爷,她这世就算活着也只是沦为一颗棋子。
若说阴暗,徐光霁就不阴暗吗?连身为她至亲的二叔,都不论她的死活。
她最后死在花轿上是因为二叔发现不能把控局势了?绝子药都下了,会杀了自己也合情理,还能让父亲与侯府反目,于他也是有利的。
惋芷怔然的想着,控制不住掉落的泪水。
其实她就不荒唐吗?她不顾礼教礼法,与男子曾无媒相许……
惋芷心头被揪住一样,钝钝生疼,苦涩的开口道:“四爷,你就不介意吗?我罔顾礼法…”
“介意。”徐禹谦将她的手拉到腰间,打断道。“可如今你是我的妻子了,你眼里看到的就只有我,我会对你好,好到足够抹去你对他的任何回忆与曾经的心动。”
惋芷心怦然一跳,泪眼里的他似乎在笑,那笑如同熹微的晨光,温柔而明净。
她想细看,泪却更汹涌,温热的唇贴在了她眼角,轻轻允吻。
“惋芷…我很开心,你问我介不介意,其实你是怕我介意的吧。”徐禹谦吻去她眼角的泪,近乎呓语。
惋芷不知道说什么去回应,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腰。
她只觉得他的唇很烫,他每落下一吻,就会惹得她整颗心也跟着滚烫,然后颤抖。而她奇怪的,对他落在眉眼间若即若离的吻有些不满足,身子便又紧贴他一分。
她的动作点燃了徐禹谦身上的火苗,低头含住了她微张的柔嫩红唇。
惋芷从他热情中回神的时候,是被他横抱着往拔步床,身子陷在柔软的被褥间,看着他撩自己的裙子。
她猛然惊醒,瑟缩身子要按住裙摆。“四爷!”哭过的嗓音略微沙哑,娇柔无力。
徐禹谦手顿住,眸光深黯。
小姑娘眼角还带着泪光,缩着身子,楚楚可怜,引得他心里的野兽就那么跑了出来。他有几天没有好好抱她。
他想欺负她了。
“刚才你好像碰到了桌角。”他说着人就半压在了她身上,手自有主张顺着她的腿一点点往上揉按。“可是我没看清楚,是哪里撞着了?这儿,还是这儿?疼吗?”
他的手到哪儿就会引得她的一阵轻颤,惋芷浑身发软,红唇微张喘息着。她心里想,这真的是在看她伤在哪里吗,怎么他的手总让她感到带有撩拨的意味,却又提不起力气来阻止他的动作。
徐禹谦低头盯着她,为她乖乖的被自己‘检查’而翘起了唇角。当手来到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上时,他微微一顿,然后没有犹豫直接挑开了她的衣襟,高大的身躯轻轻覆在她身上。
他去吻她小巧精致的耳垂,低声轻语:“可是撞到身上了?惋芷,乖乖,我找不到你伤在哪里了怎么办。”
惋芷也感觉到了攀附上来的手掌,呼吸都短了几息,颤得更厉害了,她怎么可能撞到那里。
她脸涨得通红,终于反应过来。“四爷…”
只是才开口,声音就被对方的唇给吞没。
到后来,拔步床上有衣物被解开的悉嗦声,惋芷娇娇又惶然的低求,徐四爷只一声又一声的温柔低哄。
“别怕,你还服着药呢,我不会乱来的。”
“衣服遮住了,我找不到你的伤,乖乖……我好好看看。”
惋芷羞得身上都泛着粉色,根本敌不过他的诱哄,当温热湿意隔着绣鸳鸯戏水的兜肚透到肌肤上时,她的意识便也不清晰了。
……
最后一丝霞光消失在天际,徐禹谦拉着惋芷的手,缓步到颐鹤院。
老人家满心欢喜的摆了宴,连隔着院墙都能听到里面的笑声。
惋芷脚步有些浮虚,她只要走一步,摩挲着肚兜的那片起伏就刺刺的疼,让她羞得连步伐都不敢迈大。
四爷总是喜欢拉着她这样胡闹,可她明明知道该阻止,最后也总是依了……别的夫妻也这样吗,惋芷在羞赧中又觉得其实她与四爷都有共通点,明知荒唐还是任意为之。
她偷偷侧眼去打量他。
清隽儒雅,昏暗的光线都掩盖不了他眉宇间的风华,总是从容得让人心安。
徐禹谦亦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侧过头温柔微笑,眼眸在一这瞬便有着最耀眼的辉芒。
惋芷与他对视,心情似随风荡漾的柳枝,亦如被放飞的风筝,喜悦的笑意便就那么从眼中溢了出来。
该庆幸的人是她,让她在阴暗中迎来了春日暖阳一般的他。
“四爷…”惋芷笑着轻轻拽了拽他的手。
徐禹谦疑惑着停下步子,低头看她。
小姑娘就掂起脚尖,附在他耳边低语一句,旋即挣脱了他的手,提着裙摆走得飞快。
待他从她的话震惊回神时,小姑娘已进了院门,只让他来得急瞥见如蝴蝶翩飞的裙摆。他低笑出声,拾步去寻那害羞逃离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撒糖甜不甜~~!谢谢小天使20405177的两个火箭炮~么么哒~
☆、第40章 试探[捉虫]
晚间很热闹。
侯府四房都凑到了一块,英俊的公子哥儿,个个如娇似玉的小姑娘,要让人看花了眼。
惋芷发现侯府的主子们都是长了副好面容,便是庶出的亦要比别家都出众些。
江氏为了讨徐老夫人欢喜也是用了心,才刚春初的天,半日不到寻了好几样野味,让下人就在院中围了地方现烤现用。其中的山鸡肉被烤得金黄酥香,平时不怎么吃肉食的惋芷都吃了一只腿。
用过饭,丫鬟们上了温热的帕子给净手,惋芷本想服侍徐禹谦的,哪知抓了帕子反倒被他捧了手一根根指头的细细擦拭。
一边帮她净手,唇角还带着有些坏坏的笑,惋芷看着他那弯起的弧度,就想到下午在屋里旖旎的一幕幕。脸很不争气的直冒热气。
徐老夫人瞥了眼小夫妻俩,又装做什么都没有看见,眼里的笑意满得都要溢出来。
喝过一回茶,屋里的小姑娘们可是坐不住了。
今天本就高兴,早前又和惋芷有过接触,便都围到了她跟前,出小主意。
“四婶娘,我们想要玩烟火。”长房庶出的徐婧雪双眼亮晶晶看着她说。
惋芷怔了怔,“烟火,也太危险了些,而且这时候哪里还会有烟火。”已过了年节,何况一般人家年节也未必就会备下。
徐婧茹立即接话,拉着她手小声道:“有的有的,四叔父在年节的时候托人买了一批,小簇小簇的能在院子里放那种。四叔父那肯定还有。”
她听着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敢情这侄女们是有预谋才围上来的啊,惋芷有些哭笑不得往徐禹谦那看。
他正微笑着听徐老夫人与几位兄长说什么。
徐婧茹两姐妹就交换了个兴奋的眼神——四叔父很疼四婶娘,肯定会应的!
“婧茹,你年纪小些性子不定,可婧雪你不到半个月就及笄了,怎么能带着妹妹要玩烟火。哪就有别家的小姐玩那烟熏火燎的东西!”江氏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大不小,将将好是惋芷这边能听见。
惋芷正想着要怎么和徐禹谦开口,听到江氏的责难忙去看徐婧雪,只见她已涨了红脸,委屈得手脚都不知要放哪里。徐婧茹立在边上垂头不敢说话。
不过是小姑娘家开心玩闹,哪里就有江氏说得那样,仿佛烟火是什么下作之物。
她及笄了,父亲兄长不也一样带着她放烟火?!
惋芷有些生气,想到江氏质问四爷时的嘴脸,觉得她真的不可理喻。江氏这样落了自己庶女的面子,还把一同提义的女儿摘了出来,不也是在给她女儿找难堪嘛?就算婧茹为嫡,以后总还得要和姐妹来往的,倒是白白要闹得两人生分起来。
可惋芷又知不能跟江氏理论,她是训斥她的女儿们,她说什么都显得越俎代庖。
她心思转一圈,径直走到了徐禹谦面前。
“四爷,今儿那么热闹,我们家可还有烟火?”她笑吟吟的问,可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婆婆在跟前,她虽说为了侄女,张口问了却臊得慌——会不会让婆婆觉得自己太过幼稚了。
徐禹谦抬头看她,疑惑着道:“怎么想起烟火来了?”
“四,四叔父,是我想要玩烟火!”徐婧茹在一边闭着眼大声说了出来。
江氏险些被她气得翻白眼。
她的女儿这算帮着外人给她拆台?!
惋芷诧异,刚才还怕极了的婧茹居然这时候挺身而出,旋即却又露了笑。这样敢做敢当的性子,一点也不像长房的人,果然她在闺阁里就喜欢她想和她亲近,可见不是没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