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怜眸子一怔。
“看来,本王还是低估了你。”
凤怜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温润、随和。
即使身陷囹圄,也不会让自己落下一丝狼狈。
也许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但唯独有一点,凤怜从来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
容随对云初动了心。
凤怜承认,他有野心,是的,一直有。
他隐藏得很深,甚至骗过了自己。
但唯独对云初,他付了真心。
他可以为她放下野心,放下一切,可他还是错过了。
当初他想过带云初走。
计划好了一切,决心放弃所有,只要她。
可十几年前柔贵妃的惨案,让他迟疑、退步。
逃了又如何,还会被追到,被当场处死。
凤怜赌不起。
他也做不到拿阿初的命来赌。
可如今,无论他怎样后悔,怎样努力,都回不去了。
凤怜不蠢,不会蠢到,得不到,就毁灭。
他希望云初能幸福,能快乐,能过得更好。
而这些,他已经给不了了。
那容随呢?
他能给得了吗?
他是宦官,已经失去了先天的一部分。
这么多年,他得罪过多少人,又有多少仇家,根本数不过来。
云初和他在一起,不会安稳,只会无休止地没有安全感。
只需要以上两点,凤怜就不会给容随一丝机会。
白衣男子抬了抬眼,淡淡勾唇:“容随,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阿初。”
容随听到这里,攥紧了袖下的手,指骨因用力而显得苍白。
“你可知道,她胸前有一颗痣?”
话音落下,藤椅上的男人身体微僵。
没一会,浑身冰凉,气息低迷下来。
他眯着眼,唇瓣失了血色。
对面的人,凤眸里餍足而甜蜜,似乎陷入了回想。
唇角翘着,没有狼狈,而是浑然的胜利者的姿态。
“我猜,你不知道。”
凤怜压下眼底的情绪,淡然随和地开口。
“你是宦官,是太监,她怎么会让你碰她呢?”
“你没有资格。”
“你配不上她。”
“你……”
又一根银针刺入骨肉,凤怜皱了下眉头。
笑了。
“恼羞成怒,也改变不了事实。”
…
容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出的刑房。
出来的时候,失魂落魄,目光呆滞。
暗卫担忧:“大人,要不要去请太医?”
垂着眼帘的青年抬了抬眼,目光怔怔然,无助极了。
“不用。”
他嗓音低低的,步伐凌乱,没有力气。
暗卫看着,也于心不忍,一路护着他回到房间。
紧接着,大人要了一坛酒。
醇厚的酒一杯一杯斟满,一杯一杯下肚。
青年的眸,越来越迷离,越来越恍惚。
他眨了眨眼,试图清醒看着这个世界。
忽然又愣住。
为什么喝酒?
喝酒就是为了让自己不清醒,不去想。
可是,好像反而更想了。
好像有很多小虫在啃着心脏,麻麻的,不时还很疼。
容随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他的娘亲被追杀到天涯海角,也不恨那个男人,到死都是满心欢喜。
他一直不明白。
直到那天,那个女人用簪子贴着他的侧颈。
他忽然就觉得,如果死在她的手中,好像也很好。
于是,他找到了答案。
他也承认,他对那个女人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