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只抬眸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还有些低烧,但意识清醒,能撑得住。
药效不会立刻就起,但过段时间,应该就会有所缓解。
晚灵搀扶着太后走向那座金色的轿辇。
自始至终,云初没有再给容随一个目光。
太后的衣角没入了轿辇内,幕帘遮挡了视线。
容随站在阴影中,脸上的情绪看不真切。
他站了会儿,才缓缓乘上轿辇,示意起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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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轿辇内,云初撑着下巴,靠着软垫。
轿辇一晃一晃的,就更晕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云初迷迷瞪瞪睁开眼。
幕帘被晚灵掀开,小姑娘正焦急地看着她。
“怎么了?”
出口是虚弱无力的声音。
晚灵朝内侧伸出手:“娘娘,到了,该下轿了。”
云初抬手支了支额角,弧度很轻地点了下头。
眨了眨眼,白皙的手心就搭在了晚灵的手心。
被搀扶着下了轿辇,这时的天色还是阴沉的,未亮。
只是天边的星辰已经稀疏得几不可见。
其实,已经过了寅时。
此刻的金銮殿内无比寂静。
龙椅上的小皇帝一身明黄色龙袍,垂下的冕旒几乎遮挡了视线。
凤潇软乎乎的小脸上表情绷着,眼皮耷拉着,不时上眼皮和下眼皮打上一架。
好在底下的大臣也都低着头,没有直接盯着他看。
容大人还没来,母后也没有来。
他做不了主,大臣们也不会听他的话。
只有容随来了,早朝才能开始。
但今天有些奇怪。
凤潇趁着大臣们没有注意,单手撑住下巴,荡了荡双脚。
今天容大人迟到了,这是他第一次迟到。
凤潇眨了眨眼,其实,他巴不得容随再迟点来。
这个人,又坏,又可怕。
唉。
凤潇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一言难尽的模样。
外面。
云初提着裙摆,在晚灵搀扶下下了轿辇。
容随在前面,冰冷的背影正对着她们。
云初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迈开了步子。
可刚走了几步,就脚步虚浮,头昏脑涨得厉害。
晚灵关切道:“娘娘,如果撑不住,奴婢再求求容大人……”
话音被打断,云初抬了抬眸,摇头。
“不必。”
晚灵皱着眉,唇瓣紧抿着,心疼地看着云初。
见对方坚持,她只能把怨气撒在容随身上。
在心底问候了下他的十八代祖宗。
早已在金銮殿门口的容随,静默的目光落在柔弱的太后身上。
按理,他该皱眉。
柔弱不是理由,棋子该有自己的自知之明。
就是病入膏肓,也得坐在那帷帐之后。
这该是他,没有情感,没有心。对待棋子,一视同仁地心狠。
薄薄的夜色下,太后的脸蛋微红,那双眸子清澈干净。
很柔弱,却透着一股坚毅,以及他格外熟悉的疏离淡漠。
容随看着对方一点点靠近,垂着的眼睫,始终未抬。
目光不由自主会搜寻着对方的身影。
明黄色的衣角在视野里一晃而过,却没有停留。
她没有留下一句问候。
甚至,连一个目光也不曾给予。
容随的目光微恍了一下,袖下的手指贴着袖口,不安地摩挲了几下,不知道在掩饰什么。
而殿内的大臣和龙椅上的小皇帝,此时几乎没有人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