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幻想过怎样能在这次事件里让自己显得更霸气一些,最简单的就是带上蔡亮直接杀到许先同学的老巢,然后在他自己窝里狠揍他一回,让他在自己地盘自己小弟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我也能使劲装装。
不过俗话说的好,杀人不过头点地,跟他本来就没那么大的仇,我还是更愿意奉行‘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做事准则。
所以我只是让蔡亮跟许先说声,让他以后绝对不可以再惹陈浩北,并且不必提我的名字,就让许先以为蔡亮是直接在帮陈浩北,跟其他人没关系。
我这么做还有三个原因,一方面是我本来就不想掺和到他们这些小混混的破事里;另一方面则是我不想让陈浩北觉得欠我人情,免得大家以后面对面时显得生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还不想让陈浩北知道我认识陈中海。
只是此刻我却忽略了一点,这样一来,关于陈浩北跟陈中海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就变得让不知情的人更加好奇和忌惮,毕竟蔡亮是谁的人,他们道上没人不知道。
蔡亮在确认我只是需要他帮忙口头警告许先一下后,显得有些哭笑不得,似乎他还没这么文雅的处理过这种事,不过这对他来讲毕竟毫无难度,他最终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谢过蔡亮后又客气了几句我俩便挂断了电话,洗漱睡觉。
是夜。
不知睡了多久,我竟然在迷迷糊糊的梦里看见了老王。
周围一片漆黑,面前只有一张床,赤身露体的老王正在那上面,在他身子下是一团人形黑影,看不到相貌,只能看出好像是个女的。
老王兴奋的一边叫一边努力,他努力的对象却始终没发出一点声音,像个死人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那黑影好像有话要对我说,于是我不由自主的朝这俩人走去。
近了,越来越近,老王完全无视我的存在,专注着他自己的事,直到我距离他俩人不到半米,老王依旧没有受到影响的迹象。
梦中的我没羞没臊的把耳朵贴在了那团黑影的嘴边,也就是老王脑袋和黑影脑袋的中间,仔细的听着。
渐渐的我听到了,那黑影确实在说话,不,不是在说话,是在唱戏。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我能确定自己肯定听过,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是谁,她正在唱着百年前的旧版本柳腔。
从我能清晰的听懂她在唱的是什么后,她的声音也就渐渐越来越大,我毫不在意她唱的内容,而是在努力的回忆着这到底是谁的声音。
怎么会如此熟悉又陌生?
到后来她的音量都盖过了老王的喘息,但我就是想不起来,越想不起来心里越着急,越来越急,越来越急,最后…竟然就这么生生把自己给急醒了。
睁开眼看着漆黑房间中洁白的房顶我有些哭笑不得,我这是咋了?咋会梦见老王两口子?
仔细一想,大概是因为明天就是西风的婚礼,而我住进小区后只经历过一场婚礼,就是老王那次。
这就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我有些无奈的起身走向卫生间,放完水后洗手想返回卧室继续睡,忽然,我似乎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我有点好奇的把耳朵贴在声音的源头,也就是通风管道上听着,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之所以为会梦到柳腔原因可能在这儿…真的有人正在唱。
通风管道就像个传话筒一样,尤其在深夜这种特别安静的时刻,能直接听到楼下很远很远。
会是谁在唱呢?楼下是梅家姐俩,不可能是她俩,其他住户?感觉又不太像,因为声音好像有点太远了。
而且谁没事会大半夜的唱戏啊?不嫌瘆的慌?
忽然,我想明白了,十有八九是有人正在排练,给明天西风和萌萌的婚礼做准备。
目前小区的两次聚会都少不了这些戏曲表演,既然西风的婚礼要在小区举行,想必也少不了这老一套。
不过这也太辛苦了,这都几点了?就不怕累过头了耽误了明天的演出?
会不会是明天要唱的曲目跟平时聚会唱的不一样?所以临时抱佛脚加班练习?
想来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唉,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啊。
我自己在心里瞎感慨了一通,想想又觉得有些好笑,我这纯粹是瞎操心啊,还是回屋睡觉吧。
也许是此刻的夜太静了,躺在床上我都还能隐约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戏曲声,不知道是被刚才那个怪梦闹的还是被这些怪声闹的,我竟然没有了一丝睡意,脑袋空灵又清醒,还透着那么股失眠状态特有的亢奋劲儿。
在床上纠结了半天还是睡不着,想想明天除了参加西风萌萌的婚礼也没别的事,干脆不睡了。
打开手机玩了一会儿又觉得有点无聊,思来想去脑内忽然冒出一个充满中国风的想法:要不我下楼去看看他们排练?
有些想法就是这样,一旦成形就很难再打散,如同心里长了草一般,过了没多大会儿我就下定了决心,起床穿衣服出门。
一出门,那戏曲声立刻又大了一些,我原本以为他们会在院子里排练,结果等电梯的间隙我扒着楼道窗户往院子里看,却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难不成他们是在老古的办公室里?
可是办公室看上去也黑着灯呢,应该不是。
正想着电梯已经到了,我坐电梯直达一楼,刚走出电梯就听到了相当清晰的唱腔,看来他们是在院子里。
我赶忙加快脚步走出单元楼,没想到一打开单元楼门,声音竟然变小了一些。
我有些纳闷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小区院子,听着耳边还在回响的戏曲声,一时有些想不通,他们这是在哪儿唱呢?
我打开门返回楼道,声音又大了。
听着声音的源头我忽然明白了,他们在地下车库。
也对,地下车库的长明灯比院子里的路灯要亮多了,他们在车库练习才正常啊。
车库也属于公共场所,那他们肯定不介意多个观众,下去看看吧。
想到这儿我便径直返回电梯,坐电梯下车库。
过后想想,人在半夜失眠的时候千万别瞎想,也千万别做啥决定,更别到处乱跑。
别以为自己是真的清醒,其实在这种状态下,人脑子里是特么少了好几根弦的。
当电梯在负一层打开的那一瞬间,嘹亮的柳腔就让我明白自己猜对了,他们正是在车库里排练。
只是在走出电梯间通道拐进车库后,我瞬间就傻眼了,这…我这是穿越了吗?
地下车库已经完全不是平时的样子了,车很少,只剩下十几辆散落在一些角落里,稀稀拉拉。
但是车库里并不是空的,而且可以说很满,临时搭建起的大红色戏台上有几个演员正在唱戏,台下太师椅和长条凳组成的观众席坐着二三十名观众,十几米的距离,我看不太清他们的相貌,但是他们的穿着我却能看清。
这些观众全都穿着款式非常古老的衣服,像是古装剧里的群众演员,所有人都是宽袍大袖的扮相,而且一看就不是统一发放的戏服,因为所有人的衣服造型都不完全一样。
有的粗布麻衣,甚至还带着补丁,有的穿绸裹缎,隔着老远都透着一股贵气,还有些女装古风更浓,怎么看也比古装剧里那些道具服装要来的正统。
除了戏台外,我还看到了一样让我一阵心惊的东西,就是老王二婚时我从窗户向外偷窥时看到过的那顶黑轿,这轿子此刻正静静地摆放在戏台一旁的地上。
在灯光下我能看清,那顶黑轿并不是纯黑的,在面对着我的那个侧面,用深色的线绣着一朵巨大的花朵,不过这花我完全不认识。
“一千!你怎么下来了?”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把我吓得直接下意识“啊”了一声,我忙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阿三,笑意盈盈的阿三,正在朝我走来。
只是此刻的阿三除了脸上的表情还是我熟悉的以外,整个人的扮相也完全不一样了。
他也穿着古装,一身很干练的‘短打扮’,袖子和裤腿都是七分长,衣服底色是蓝色的,像古代的镖师或者打手一样。
而他的一只手里正拎着一把刀刃沾血的砍刀,也是充满了浓浓的古风,和古时候樵夫们用来砍柴的柴刀有点像。
看着阿三这幅扮相朝我走来,虽然他依旧在笑,我却觉得有些可怕,下意识的连退了好几步,提高十二分警觉得看着他。
阿三到底是练过的,看到我这样子想必他已经反应过来什么了,接着就见他忽然站定脚步哭笑不得的看看我,又顺着我的眼神看了看他自己手里那把刀,忙从自己的古装上衣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刀上的血,这才对我说道:“一千,你干嘛呢?瞅你那眼神,哈哈,我在给西风明天的喜事准备食材呢,刀上是鸡血,哈哈。”
阿三说话声音依旧很响,他说完后我听到了几声若有若无的笑声,扭头一看,刚才还在呆若木鸡一动不动木偶一般看着戏台表演的那些观众,有几个正冲我这边笑着。
这些笑的人里有几个我还有点印象,之前在小区里都见过,是邻居。到这儿我才忽然反应过来,刚才的气氛太诡异,我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挠挠头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阿三哥,晚上…不是,半夜好啊,您…你们这是…”
阿三解释道:“都是给明天的事做准备呀,一千,你还没说呢,你咋下来了?”我答道:“啊,我在屋里听到有人唱戏,就寻思是在排练,一时好奇就下来了。没想到…”
说到这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才继续说道:“阿三哥,你们这衣服都是怎么回事啊?刚才刚下来时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电梯下降速度太快一下超越光速把我穿越到古代了呢。”
阿三大笑两声说道:“哈哈,穿越啥啊?这就是为了显得正式嘛,毕竟是西风的人生大事,咱们换上这些传统衣服,你看,气氛立马不一样了吧?”
我对阿三这话非常认可,点点头说:“是啊,这气氛…简直绝了。不过你们怎么这就换上了?不是得明天吗?对了阿三哥,不是说我跟陈浩北谁的我们也参加嘛?那我们是不是也需要换这样的衣服啊?”
阿三摇摇头说:“不用,你们就穿你们自己的衣服就行,还好区分,呵呵。”
听到不用我临时赶制服装我算放心了,这玩意儿估计得定做,据说定做的东西都不便宜啊。
我点点头有点好奇的问道:“阿三哥,咱们演员们排练到这么晚,不会耽误明天表演吗?还不休息啊?”阿三说道:“不会啊,咱们明天开始的也晚。”
我有点诧异的问:“啊?晚?有多晚?”
阿三没直接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反正一千明天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在家等着,等晚上咱们会通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