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量着窗外的乌云,用手逗着六牙玩。
好在机组‘不必惊慌’的提示并不只是安慰, 飞机没过两分钟就穿过了雷云层,抖动的机身重新回归平稳。
乘务员推着餐车重新服务了起来。
直到下飞机时, 白文姍还在感慨, 有钱真好。
fc头等舱的服务水平果然不是其他舱位能比的。上机是他们先上, 下机也是他们先下,一般机舱的乘客甚至都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
省时还隐私。
从机场出来,正值晌午。
白文姍抬手遮挡住眼前的烈日。
这霓虹的光盛比起旌阳市来说, 更加灼人。
齐木楷隔着远远得, 就朝着等在接机口的青年女子挥着手。
“姐, 你还亲自来呢。”
女子戴着墨镜, 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利落地扎在脑后,皮肤远超普通的白皙,白得有些带血色。
身着精简的小西装, 低着头正浏览着手机。
听见齐木的声音,她抬着头,咧出一个艳丽的笑容。
“我弟难得回来一次,我可不得亲自来吗?”
看样子,两姐弟的关系很是亲昵。
说完一把抱上奔来的齐木楷, 两手捧着对方的小圆脸左瞧右看。“怎么感觉有些瘦了?”
能不瘦吗?天天在半仙铺子里吃的清汤寡水, 没瘦成竹竿就已经不错了。
“姐, 你别闹了, ”齐木将脸从对方手中抽了出来,“这是我姐齐木绫子。”
说完又指了指身后介绍道:“师伯、文姍姐、梅子姐。”
齐木绫子摘下墨镜,笑着对众人打着招呼:“欢迎大家来到霓虹,ようこそ。”
她眼神挨个从众人身上落下,最终落在了白文姍身上。
白文姍心头一惊,对方的瞳孔是浅红色。
是白化病?
她刚才飞机上下来,还没来得及附身在玉石上。
现在还是魂魄状态。
一般的人根本看不见她。
但齐木绫子显然并不是一般人。
齐木楷在飞机上就说过,他亲姐是天生的阴阳眼。看来果然如此。
但对方却并没有大惊小怪,只是多看了两眼就正常招呼起来。
“绫子姐你的中文可真好,”梅初有些诧异,“齐木这天天生活在国内就不说了,您这常年在国外还能保持流利的语言,佩服。”
齐木绫子笑道:“我和弟弟本来就是混血,家里时常都是两种语言混用,不会生疏的。”
她和齐木楷的母亲是国人,父亲却是传统的霓虹人。
除了齐木楷,一家人都常年生活在霓虹。只是母亲东北味口音传染性太强了,他们就算想生疏都疏不起来。
“大家一路上都累了吧,请上车吧。我带大家去吉原,家父已经在那边等候了。”
一辆墨绿色的高档越野车应声驶了过来,旁边的小轿车在它的跟前就像遇见坦克般凌弱。
刚上车,齐木楷就迫不及待地攀上他姐的桌椅。
“姐你说的灵异事件到底是什么啊,电话里又没怎么说清楚。”
“到了你就知道了。”齐木绫子并没有直接回答。
齐木楷抱怨起:“还藏着掖着,你知不知道那通电话差点害死我。”
“不是还活着吗?”齐木绫子打趣着对方。
趁着乘车的功夫,纪释也将玉石重新取了出来。
让白文姍重新附身了上去。
恢复人身的感觉果然比魂魄状态要真切得多。
白文姍扭动了下脖颈,舒展着关节。
魂魄状态下一切都稍显飘忽不定,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才稍微踏实些。
车后座突然出现个人。
齐木绫子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但那司机就差点方向盘都甩了出去。
他最近因为花柳街的事情都不敢跑夜路了,哪想到大白天还能碰见活见鬼的事。
“别怕别怕,”齐木绫子用霓虹语安抚着司机,“是我们请来的。”
说完还朝着后排表示歉意。
纪释道:“绫子小姐似乎并不害怕?”
“习惯了,”齐木绫子说,“我小时候就见得多了,发现也没什么好怕的,它们除了会捉弄人外,和我们并无不同。”
就连白文姍都有些佩服对方的心态了。
从小就能看见这些诡秘莫测的‘东西’,但却还能始终保持心态平稳。
不像齐木楷……明明有着接近一米九的身材,胆子却只有一粒米那么大。
一个妈生出来的差别还挺大。
“那歌舞伎町里,也有很多常人看不见的‘东西’?”白文姍发问。
“有,而且不少。”齐木绫子点了点头:“但能影响到现实的却微乎其微。”
“而且,平日里我们也有专门的团队在处理。”
在霓虹这锅碗瓢盆都能成精的地方,鬼魑出现概率比其他地方要高上一点也完全可以理解。
“团队?”梅初发出了询问。
“没错,”齐木楷解释道,“在霓虹,也有以神社巫女为主的通灵者,她们也会帮着平民们祭祀祈福,驱鬼辟邪。”
“我姐其中一个身份就是浅间神社的巫女。”齐木楷说,“她天生阴阳眼,资质颇高,在神社被誉为最年轻的女命。”
白文姍突然觉得齐木他们这个家庭组合有些好笑。
姐姐在霓虹当巫女,弟弟在国内拜师龙虎山。
更奇妙的是,他们家族所经营的,还是歌舞伎町。
“平日里的小事件我们都能着手处理,”齐木绫子说,“但这次不一样。”
说完齐木绫子声音放得稍微低了些:“这次,花柳街来了只大鬼。”
大鬼?!
众人听了片刻没有说话。
还好司机师傅并不能听懂中文,不然听了这句话定是不想再往歌舞伎町跑了。
“姐,你确定?”齐木楷稍微有些发怵。
齐木绫子点了点头,“那是我们从来没见过的种类,我们试了很多种方法,但都没有起色。甚至……我们都没对它造成任何的威胁,它像是在戏谑、取笑我们似的,不现身、也没有大开杀戒。”
“只有时不时的几具尸体透露出它存在的痕迹。”
齐木绫子本来是想等到了吉原再跟众人说的,但此时话匣子却关不上了。
“花柳街的客人、游女,接连遇害。我一再恳求父亲大人把歌舞伎町暂时关闭,可是他……”
齐木绫子内心看起来远没有外表那么强硬。
她不愿看见人们在歌舞伎町接连丧命,可是又无能为力。
“所以……我只有找到你了,弟さん。”
齐木楷沉默了。
他也最清楚父亲大人的态度。
歌舞伎町这个庞大的产业可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且不说停业一天损失的金额夸张得离谱。
那些前来消费的客人也并不会就是打住。
一个歌舞伎町倒下去了,不论在什么地方,另一个歌舞伎町肯定会重新被捧出来。
如果歌舞伎町停业了,亦或是命案再次发生引人瞩目了。
想必定然会对此产生毁灭性的打击。
“姐,你放心,”齐木楷说,“我们既然来了,不管那是什么大鬼大妖,保证不会让它继续祸乱下去。”
白文姍不知道对方这是哪来的信心。
要是真见到那大鬼,他怕不是第一个吓昏过去。
果然,齐木楷转头望向她:“你说是吧,文姍姐。”
“……”白文姍不语。
见白文姍不答,他又转向梅初:“你说是吧,梅子姐。”
“滚。”梅初头都没抬。
“……”
齐木楷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师伯……?”
“嗯。”纪释言语温润。
“还是师伯最好了。”齐木楷扑在对方的膝上,恶狠狠地盯着梅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