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觉得夫人和三姑娘他们更需要世子的陪伴。”
她果然是离开就想断得干干净净,一点旧情也无,裴钰安绷紧心弦,不知是怒压过伤,还是伤压过怒,他沉着脸起身。云郦低头跟在他背后送他,等到了门口,裴钰安遮住眸里的暗潮汹涌,尽可能声音平静,“你现在过的是你想要的日子吗?”
他稍做停顿:“或者比起国公府你更喜欢现在的日子?”
安静久久,云郦轻轻地笑了笑:“国公府的日子奴婢也会怀念,可府外的日子更自由些。”
“那你更喜欢哪?”
云郦红唇微动,却没有给出个具体答案,从她的欲言又止中,裴钰安心中冰凉,倒是明白她更喜欢后者。
但这时候,裴钰安突然回忆起从前他在宫中给太子伴读的日子,宫中锦衣玉食更胜国公府,美味珍馐应有尽有。皇后陛下也待他好,太子则拿他当亲弟弟。
可不知为何,他对皇宫一直有种淡漠的疏离感,总觉得不够自在,更期待回国公府的日子。
思及此,裴钰安面若寒霜地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裴钰安掀起车帘,云郦低着头,立在门口,不敢看他。
或许国公府好是好,就如皇宫于他,他微阖眸子,她在府外过得快乐,他既喜欢她,是不是要尊重的她的想法?而不是只想自己。
这个念头刚闪过,裴钰安再次心脏抽疼,疼得他五脏六腑开始痉挛。
手掌紧紧扣住车厢厢壁,青筋暴起,他深吸了口气。
接下来几日,扁余依旧每日汇报云郦的近况,然后他头越来越低。
以前云姑娘遇见示好的男子都会果断拒绝,但自从世子去了一趟长顺街后,云姑娘态度热络起来,尤其是对那位孙武。
今儿还请他进门,扁余一边低头禀报,一边琢磨明天要不要让他受个伤,不能继续出现在云郦姑娘跟前。
他抬眸看向世子,可世子神色晦暗不明,仿佛在阴暗交界之处,令人难以捉摸。
半晌后,裴钰安牵了牵唇角,看向乌黑窗外,遗憾地道:“今日太晚了。”
翌日,裴钰安离开官署较早,问完云郦今日情况,他握紧小香囊,缓缓地道:“今日不回国公府,去翡翠阁。”
扁余领命。
裴钰安垂下眸,盯着香囊上的菩萨小像,一字一词地说:“你去告诉云郦,我今日心情不好,请她来陪我。”
扁余立刻应是。
等将裴钰安送去翡翠阁,他便驾车去了长顺街。
开门的是翠丫,他问云姑娘可在。
云郦听见声音,笑着出来,见是扁余,她愣了愣,“扁余公子,你怎么来了?”说着她往他背后望了望,没瞧见还有人,她请他进来。
扁余道:“云姑娘,在下前来,是有事要和你说。”
云郦吩咐翠丫去上茶;“什么事。”
“世子近日心情不好,在下希望你能去劝劝他。”
云郦的笑容微僵,下意识追问:“世子怎么会心情不好?”
见云郦第一反应关心世子爷,扁余松了口气:“这两日刑部又出了些事,世子有事要烦,府里几位姨娘和姑娘又和夫人闹得不可开交,今日世子又被陛下责罚。”
云郦一时没有直接回答,过了片刻,她低头拒绝:“扁余公子,我只是个丫鬟,哪里能劝得动世子。”
扁余黑眉微竖:“云姑娘,属下跟在世子身边十几年,世子其实很喜欢你。”
云郦一僵,愕然地抬起头。
扁余继续道:“得知你要离开,世子心情难过,可最后还是不愿勉强你。”扁余也不想撒谎,但忠心是成为主子心腹的第一要素。
“你去劝劝世子,应是有用的。”
云郦愣愣地:“我……”她似很是踟蹰,最后低头半晌,还是轻声拒绝:“扁余公子怕是高看我了,我什么都不能为世子做。”
“云姑娘!”
云郦垂眸道:“扁余公子请回吧。”
扁余无奈,又劝几句,他见云郦双手都握的泛红了,可始终拒绝,无奈之下,只得离开。
云郦站在门口,目送他上车,马车缓缓离开。云郦转过身,往院子里走,走了几步,马车转动的轱辘声越来越小,云郦猛地一下转过头来:“扁余公子,等一下。”
扁余拧眉停下马车,云郦疾步跑过去,扁余垂眸看她,云郦深吸口气道:“我想去看看世子。”
她低下头,不安地道:“我虽做不了什么,但,但也是尽自己的一点心意。”
翡翠阁是京城有名的雅苑,遍植奇珍异草,
私密性好。
裴钰安坐在包厢内,白皙面颊略带醉红,他拎起银制细口酒瓶,又倒了一杯酒。
门外脚步声渐渐响起,裴钰安听到扁余的声音:“云姑娘,世子就在这间房里。”
裴钰安呼吸一滞,随着推门声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渐近,裴钰安头也不抬,低头给自己倒酒,声音薄带醉意:“出去!”
现在天空只剩下一抹余辉,厢房内烛光通明,云郦眼神微眯,缓缓走近那个男子。
裴钰安似是有些不耐,他抬起头:“让你……云郦?”他捏了捏鼻骨,目光有些朦胧:“你怎么……来了?”
说着,他又拿起酒壶,却并未倒出酒来,索性旁边还有几瓶酒壶,另拿一壶,双手摇晃斟满酒杯,一饮而尽。
接着,又去倒酒。
几次之后,见他又要倒酒,云郦快步过去,先他一步拿起酒壶。
裴钰安摇了摇头,朝她看去,吐出的声音都带着酒意:“郦郦,你……你怎么还在?”
云郦握紧酒壶,看了裴钰安片刻,收回眸道:“我来陪世子喝酒。”
说罢,她直接给裴钰安斟满酒,又另拿了个酒杯给自己倒满,一口饮下。
裴钰安眸光微深,旋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云郦便继续倒酒。
不过片刻,一壶酒空,云郦伸手去拿另一瓶,可她手始终碰不到酒壶,云郦站起身去够,裴钰安就看着她的手摇摇晃晃地偏离酒壶,再看她的脸,满是酡红,双眼迷离。
她醉了。
想着间,就见云郦立不稳,忽地往旁边倒去,裴钰安眼疾手快的拉住她。
云郦柔软馨香的身体顺势向他倒来,裴钰安也有些醉意,但理智尚存,他搂住她腰,跌坐在交椅上。
他甩了甩略微混沌的脑子,叫她一声:“郦郦……”
云郦眨了眨湿漉漉的杏眸,茫然道:“世子……”
云郦此时眼若春水,双颊嫣红,整个人都散发一股醉人的桃香,裴钰安喉结上下滚动。
云郦似是被它吸引,傻乎乎地伸出手,天真地道:“世子,它,它……竟然会动。”
当熟悉的触感传来,裴钰安垂下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突然笑了下。其实如果她不来,他或许真的会让她离开,过自己想过日子。
可现在,醉的可不止她,他也醉得厉害。
橘红烛光轻摇,夜风吹响门扉。
一道醉意盎然的男声问:“腰带……腰带怎么解不开?”
随之响起的是另一道醉醺醺的声音:“我,我来帮你。”
一刻钟后。
“郦郦,闭上眼。”
“嗯,好。”
第67章 避子汤
房间内没有床,但有美人榻,榻不比床宽敞,两人使用更是扁窄,几乎是肌肤相贴地睡去。
云郦第二天睁开眼,遍地狼藉,衣裳洒落一地,她抬眸,隐约可见窗外的鱼肚白,云郦小心翼翼地拉开裴钰安横在她腰间的手,昨夜裴钰安要的太狠,几个动作又考验身体柔软程度,云郦双腿发软,起身去捡地上的衣裳。
许是昨日两人醉酒,不曾擦洗,一走动腿间就有粘腻涌出。幸好的是,这些日子已经很习惯这种体验,除了不太方便,倒也还好。
思及此,云郦微微摇头,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裴钰安微张开眼,看着云郦的背影,及至云郦穿好里衣,他方才起身,叫了她一声:“郦郦。”
云郦僵硬片刻,低声应道:“世子。”
裴钰安揉了揉额头,歉意道:“昨夜是我不好,酒后乱性。”
云郦身体微僵,捡起地上中裳穿好:“我也喝多了,怪不得世子。”
裴钰安唇微动,正欲出声,云郦补充道:“我回去就喝避子汤,不会给世子添麻烦的。”
双拳顿时紧握,裴钰安薄唇微抿:“避子汤?”
“是啊。”云郦笑了笑,仿佛说避子汤是极为正常的事。
裴钰安目光微沉,她就真的对他一点情意也无?
云郦缓缓地穿好外裳,之后笑吟吟地转过头道:“还有,我觉得世子已经很厉害,世子聪明睿智,文武双全,仪表不凡,京城里九成的男子都比不上你。”
“怎么说起这些来?”裴钰安压抑心头各种复杂情绪。
其实心里有些明白,怕是昨日常余说他心思不好,她今日变着法夸赞她。
云郦道:“就是想说啊,世子在奴婢心里是个很好很厉害的人。”
可你还是迫不及待想离开,裴钰安心里像是被利刃穿过,又像是兵刃刮过,留下满地的血骨肉脏。
但很快,那些情绪被更汹涌的欲望控制,既然做不到放她离开,那就绞尽脑汁,想一个万全之策。
云郦跟着道:“世子,天亮了,我……我就先回去了。”
裴钰安看她半晌,沉声道:“我让人送你回去。”
云郦没推辞,裴钰安让扁余送她回去,等
扁余归来,裴钰安已回国公府,他立在书房里,写着平心静气四个字。
扁余想着今日云姑娘干的事,脑壳发疼,低声道:“云姑娘已经到长顺街了。”
裴钰安盯着那副字,问:“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