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话落,他长叹一声:“不过这人总要变的嘛。”他推了推裴钰安的胳膊,“你就打算这样和她一直过下去?”

裴钰安敛下眸中幽色,淡淡地换了个话题:“你也到了成婚的年龄,舅母可有给你相看合适的名门贵女?”

李淮脸色一变:“你怎么也提起这个来了,我跑你这来客不是听你催婚的。”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说道:“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做点开心的事,明儿个去打猎?”附近好几座深山,又是夏季,猎物一定多。

裴钰安沉吟半晌,扫了眼西侧紧闭的门,点了点头。

既决定进山狩猎,翌日一早,两人骑上骏马,带好护卫弓箭便朝着深山出发。

云郦见裴钰安和李淮狩猎,她眉心微微皱了皱,她可问过昌泰郡主,后日裴钰安便要启程回京。

而即便她跟着她回京,云郦有种直觉,两人相处的时间会更少。

云郦低头看着绣绷,深吸口气,便去了裴意朵那。裴意朵今天摘了凤仙花,张罗着涂指甲,等两人的指甲用纱布包好,天边突然闪过一道惊雷,云郦皱了皱眉:“不会下雨吧?”

这话说了不久,淅淅沥沥的雨声便响起,青瓦朱檐碎雨帘子朦胧视野,昌泰郡主忧心地道:“怎么偏就今儿个下雨?他们今天进山打猎,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王妈妈宽慰道:“能出什么问题,世子去过的地方可比深山恐怖得多。”

昌泰郡主静不下心,想了想,虽是深山,却也不是人烟罕至的荒山,时有猎户进出。单枪匹马的猎户都能全身而退,自己儿子本就身手不凡,还有护卫做陪,想必不会出事。

心里虽这么想,昌泰郡主午膳却没吃几口,只因那狂风大作,雷鸣电闪,屋舍之外,天昏地暗,疾雨狂风叮叮当当拍打门窗,仿佛随时都要破门而入。

眼瞅到了黄昏,昌泰郡主急声问道:“还没回来?”

王妈妈摇头。

云郦看着门外噼里啪啦的暴雨声,皱眉道:“若山里也是这么大的雨,说不准今夜暂时不回来了。”

说着见昌泰郡主脸色微变,云郦补充道,“那山不是也有猎户进出吗?奴婢想躲风避雨的地方不少,何况这样的天气休整总比出山安全。”

王妈妈也连声劝道。

昌泰郡主定了定心:“你们说的有理。”

虽承认有理,但是夜,昌泰郡主躺在床上,听着风雨声,一整夜没睡着。

云郦这一夜也是稍有风吹草动便睁开眼,出意外的概率很少,可她似乎一直都是运气极差的那种人。

天刚擦白,云郦赤脚起身推开窗,雨势渐小,只余稀稀落落,一场微风袭来,带着雨后的湿润和清晰。

云郦略做洗漱,便去了昌泰郡主那,昌泰郡主轻舒一口气道:“这雨终于停了。”

话落,便有仆妇匆匆走来,甚至来不及通传,在院里便急急道:“夫人不好了,昨夜山石滑坡,砸伤了好几人。”

什么?

昌泰郡主和云郦脸色倏地一变。

涂了层墨黑色的天穹又飘起稀稀落落的小雨,滑坡砸伤的两人确是裴家护卫,庆幸的是,里面没有裴钰安。

不过裴钰安的处境似更为艰难,因重伤的侍卫强撑道:“昨日进山后,世子和郡王爷便遇见了一群藏身山间的贼匪,然后便和属下走散。”

昌泰郡主闻言,眼前一花。

她强撑着不敢晕厥,一面让人回京派人来,另又安排剩下的人进山寻人,只庄子上的壮仆加起来也就二十余人,那山大而深,如此数人,不过杯水车薪,于是便又传令,附近的村民,有愿意进山寻人的,必有重赏。

虽发动村民,可天气不好,滑坡泥石流的消息传来,再加上山里还有歹人,进山寻人的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至于回京找人,最早也得等到半夜,而山里的情况,越拖久便越危险,思及此,昌泰郡主恨不得自己亲自进山找人。

云郦哄着心神不宁的裴意朵睡下,望着窗外稀稀拉拉的雨,她起身又坐下,如是几次,她去厨房摸了把刀,又带了些干粮。

她得赌一赌!

裴钰安内里疏离,界限分明,她若是不能突破那个界限她恐怕得不到他。

再着说,就算没找到裴钰安,找到李淮也不错,心思简单的郡王爷,对救命恩人自然也会不胜感激,说不准回报比裴钰安还早高。

如果运气差,两个都没遇到,只要裴钰安能平安回来,她一介女流不顾安危进山寻她,也能赚印象分。

若运气不好,两人都没了,昌泰郡主瞧她如此尽心尽力的份上,不至于让她给裴钰安殉葬。

想着,云郦深吸口气,如果裴钰安是块好啃的骨头,让她现在揣上了他的崽多好,这样她可以不介意当寡妇。

第24章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坏的结果,他们两人没事,她进山后遇见滑坡落石野熊歹人,一命呜呼,短短片刻时间,云郦脑中掠过数个可能性。

她换好身利落短襦,留了句话后,和最新一批山民进山。

下过小雨的山路泥泞难行,幸好云郦长自乡野,这点困难算不得什么。

“我们走哪?”三个时辰后,进山的村民问最年长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环望一周后:“朝南走,看脚印先进来的人没有往南走的。”

大家自然没有异意,他们都是附近的村民。什么贵人丢了他们不在乎,可谁让人家说了,若是寻到那几个贵人,赏银一千两,若是寻不到也不白跑,进山寻人的山民每人可得五十两白银,这可够五口之家松快用上几年,是以哪怕有危险,有些结实胆大的壮汉妇女不管不顾地进山了。

毕竟若是不幸遇难,还能得几百两抚恤金。

云郦跟着的这群村民两女四男,大家手里拿着棍棒,拎着干粮,一路朝南而去,深山巍峨深广,若是靠脚程,十天十夜都不一定能走完这座山。

她们进山时便已近申时,泥泞不堪的山间寻了一个多时辰,暮色刚来临,带头的那人便道:“快黑了,我们找地方过夜吧。”

云郦瞅了瞅还有两个时辰才黑的天色,眯了眯眼。

翌日,天气阴沉,偶有狂风作祟。

这群人应只想得那几十两进山寻人的苦力费,磨蹭至辰时,才慢吞吞往出发,时不时翻检下附近浓密草丛,万一运气好那几个贵公子就被他们给碰上了呢。

这样就到了下午申时,其中有人叫累,云郦朝男人看去,是个三十岁体格健硕的壮年男子,然后一行人便从善如流地寻干净地方坐下。

云郦深吸口气,拄着木棍朝四周探去,有个妇人叫住她:“妹子,你也歇歇吧。”

“我不累,你们歇吧。”云郦眼神朝前方望去,根据她的经验,这群人一歇便是大半个时辰,有这个时间,她不如多看几个地方,遇上裴钰安或者李淮的机会总要大些。

那妇人听云郦如此说,便也没再劝,和同村几人乐滋滋地聊起天来。

云郦绕过矮山,继续查看,眼瞅着距那几人越来越远,约莫有三刻钟,云郦折身准备返回,只是刚走两步,云郦余光突然不经意地扫到一抹群青色衣角,那衣角藏在一块布满苔藓的山石之后,周围是高大茂盛的灌木丛。

云郦眯了眯眼,握紧腰间镰刀,提步往前:“有人吗?”她轻轻地问了一句。

山石后无人应声,云郦屏气凝神,绕到山石左侧,那群青色的衣角便越发显眼,云郦立在原地鼻子轻嗅,四周是浓郁的青草泥水味,没有任何血腥味和人呼吸的声音,她心间涌过一抹失落,这群青色的布料应该是什么人遗落下的,而不是山石后真的有人。

想着,云郦便走被压倒的灌木从前,然后目光落在山石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山石和山壁之间,倒着一个昏迷的男子,男子脸庞被几颗杂草遮挡,只留出如玉般精雕细琢的下巴。

云郦连忙俯身将他脸上几根杂草抚掉,心脏哐哐哐地狂跳,几乎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世子,世子?”

裴钰安双眸紧闭,并无应答,云郦赶紧摸了摸他的脉搏,有力而稳,她又检查他的身体,除了裸露在外的皮肤有被锐利野草藤蔓割出的细碎口子,没有别的外伤。

她松了口气,正准备继续叫醒裴钰安时,云郦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收了声。她踟蹰片刻,最终轻轻放下裴钰安,将他遮挡好后,疾步往回走。

一刻多钟后,云郦瞧见还在有滋有味闲聊的几人,那几人见她回来,准备起身往前走,毕竟已休息大半个时辰。

可没等他们说话,却见云郦咬了咬牙,黑着脸道:“你们到底是来游玩的还是来找人的?大半天都不动一下!”

云郦口气不太好,村民间有个暴脾气人闻言便怒道:“游玩能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那你们就是进山来骗银子的?”云郦冷笑一声道。

她们进山是为几十两苦力费,可什么叫骗银子?他们货真价实地进山了好吗?最爆脾气地那人吼道:“我们没找人吗?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脾气最好的妇女想打原场,刚说了一个字,便被云郦打断,“走半个时辰休息一个时辰,也好说找人!进山快两天,才走这么一点路!”

“我们怎么找关你什么事?”暴脾气怒道,“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啊!别跟着我们啊?你自己不敢一个人我们好心让你跟着我们,还对我们指手画脚。”

云郦似是被这句话气急了,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稀罕跟着你们!我现在就自己走!”

她话罢便转气汹汹转身,似乎真的要和他们分道扬镳,这时背后响起带头那人的声音,“大妹子,你一个人不安全,还是一起走吧。”

云郦顿了顿脚,回眸说:“那你们可同意天一亮便出发,找两个时辰休息一刻钟,暮色渐黑才能停?”

那人一愣,其余人也立刻缄默不语。

见她们不吭声,云郦转过头,再度自己往前走去,有妇人见状看向其余人,“真让她自己走啊?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暴脾气冷哼一声:“你不放心你跟着她走呗。”

中年男子扫了扫大家,发话道:“是她自己要走的。”能轻轻松松挣几十两银子,也不想在山里累成老黄牛,“我们朝这边走。”

云郦躲在石头后,见他们果然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她转过身匆匆赶向裴钰安所在之地,等瞧见裴钰安依旧双眸紧闭躺在草丛中时,云郦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她没急着去叫醒他,而是先低下头,抹了些泥巴在脸和衣裳上,又将发髻和衣裳弄得凌乱。最后心一横,寻了些尖锐的草叶在自己手背上划出几条红痕。

等确定自己整个人都落魄不堪后,她才凑到裴钰安跟前红着眼眶急道:“世子!”

刚叫两声,天空稀稀拉拉地掉下碎雨,云郦心里又是一喜,脸上神色越发忧虑:“世子,世子!你醒醒!”

裴钰安的脑子一片混沌,茫然中似听到有人急切的叫声,他艰难地动了动眼睫。

第25章 欲迎还拒的第二十五天

然后迷蒙时便瞧见了一个人。

一个衣裳凌乱,眼尾泛红声音哽咽的的姑娘,那姑娘见他睁开眼,灰暗的眸子登时亮起光,好像是……云郦。

他意识刚刚回笼,便见云郦猛地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他。

从没和女子靠的这么近过,裴钰安浑身一僵。

“世子,你总算醒了,你吓死奴婢了。”她仿佛在哭,声音都带着哭腔。

裴钰安定了定神,看着她的肩道:“云……”

云郦不知想到什么,这时猛地拉开两人的距离,她的头发扫过他的脖颈,那股轻飘飘的酥麻感传来,裴钰安其余的话卡在喉头。

云郦却似乎陷在极度关心中,眼睛往下看去:“世子,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没有。”裴钰安吸了口气道。

话罢,他黑眸望向云郦,“你怎么在这?”

“奴婢来找你啊。”云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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