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当即回过神,连忙走到白玉婵的身侧,担忧道:“侧妃娘娘,您怎么了?”
她没有答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流着血的指尖——方才的力度用得过大,不小心划破了指甲。她只是冷眼看着自己的伤口,仿佛眼前的受伤并不是自己。
小月就瞧着她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到地上的毯子,绽放了一朵血色的花朵。她大气不敢出,只是怯生生地瞧着白玉婵的反应。
她却只是冷笑一声,十分平静地说了一句:“果真是十指连心,划破的那一瞬当真是钻心的疼。”
小月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颤抖着声音道:“侧妃娘娘,您受伤了,可要请大夫?”
白玉婵只是扫了她一眼,轻笑出声,不屑道:“本妃自幼跟随威武大统领在军营长大,这些小伤还要劳烦那些大夫?还未曾那样娇气!”
说着,她抽出别在胸前的白色丝绢,十分随意的将流血的指尖包裹,而后抬起小臂,道:“罢了,扶本妃回自己的屋子。”
小月不敢多言,只将她说得尽数照做。她忍不住去瞄看她指尖的伤口——那似乎是个不小的口子,如今鲜血已经染红了小半个帕子。
她抿了抿唇,还是不敢开口提醒。不知为何,她总会十分害怕面对白玉婵。
“小月,”两人走在黑夜中,只有连廊上挂着的灯笼给予了她们一丝光亮。方才也有挑灯丫鬟上前,要为白玉婵掌灯,却被她十分轻易地挥挥手遣走了。
她们走在夜里,不时还能听见四下有窸窣的声音,不知是心中所想导致耳中出现了幻想,还是这周围当真藏着什么东西。
忽然听见白玉婵的呼喊时,小月心下一惊,手上力度也不禁跟着重了几分。
她当即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可瞧着身侧的人竟没有什么反应时,她的心才稍稍放下,轻声道:“侧妃娘娘,奴婢在。”
白玉婵自然是感受到了她忽然捏了自己一下,心中也能猜到是自己忽然开口唤她,惊到了她。这丫头瞧着便是个胆小的。
想着,她也不想计较这些琐事。如今她的皮肤再是没有松弛过,便也磨了些她杀人的心思。
彼时她的杀念都是为了抱住她这张脸面,而今倒是不需要了。她也该好好伴在穆衍燃身边了。
当日她煞费苦心的变成人的模样,便是为了能与穆衍燃当一对平凡的夫妻。
“小月,”她忽然开口,语气不再如往常一般刻薄,倒还有几分温柔,“你可有什么想得到却未曾得到的东西?”
心跳极快的小丫头听到身侧这一直高高在上的侧妃娘娘,今日用着如同在与姐妹谈话一般的语气与自己交谈时,心中确实有着几分受宠若惊。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阴森,这靠近广陵王侧妃的人大抵都知晓,这位娘娘何曾对旁人有过好脸色?多是藏着一把沾了蜜的剑!
今日她这样寻问自己,不知道又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若是自己答得不随她的心意,可会惹来什么祸端……
想着,小月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脸色也跟着不自然起来。好在灯笼的光亮微弱,并不能瞧清楚她煞白的脸色。
“侧妃娘娘这是什么样的话,奴婢自知身份卑贱,一直以来都是本本分分,从不敢去奢望些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怎么会有什么想要却得不到呢?”
白玉婵只是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而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她心中清楚,她这看似滴水不漏的话语中夹杂些许颤抖,再瞧瞧她平日对自己那般唯唯诺诺,生怕说错一个字的模样,便知她此番说得定然不是什么真心话。
她也不想自讨没趣,便也不再与之深谈。
又走了几步,白玉婵心中觉得空落落的。又有夜风侵怀,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她抬头看向星罗棋布的夜空,却觉得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曼陀前往鸿香院已经许久了。她分明是让她去跟着穆衍燃的,可是现在他都回来许久了,她却丝毫不见要回来的迹象。
自从变成没有法力的凡人之后,只见便少了许多感应。她如今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她一无所知。
如今她的身侧似乎只有她这么一个知心的人。
想到此处,白玉婵不禁勾唇轻笑,她在人间这十年都得到了些什么呢?她唯一在意的便是穆衍燃,可是到头来仍是一无所获。
后花园。
穆衍燃本是无意赏花,只是想着躲避白玉婵,如今瞧着时候差不多了,也该是回厢房了。
“九戒,你说侧妃现在可离开了本王的屋子?”
走到连廊处,他还是忍不住的发问。虽然她并未明确会留在他的屋子,但是随着她的性子定然是要等他回去的。
卫九戒垂眸思索片刻,而后低声开口:“属下觉得,侧妃娘娘应当已经离开了。您在这后花园耽搁的时间甚长,侧妃娘娘觉得无趣,自然会离开。”
“嗯。”穆衍燃没再说话,但却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白玉婵虽然总是不愿与他分开,事事都要与自己一同,但是性子也算是烈,若是有一处不合心意,或是觉得不值得,她也不会再纠缠。
如今他让她一人在那处等的如此之久,怕是早就让她生厌了,此番回房该是见不到她的。
穆衍燃回到厢房之时,瞧见屋内有点点烛火,不禁皱了皱眉头;再瞧那守在门边的掌灯丫头,更是心情不悦起来。
“你在此处做什么?”
还未靠近,他便使了眼色让卫九戒先行上前询问。
丫鬟听见声音,抬眸一看竟然是广陵王同广陵王府的暗卫统领,便慌忙放下手中的灯笼,躬身行礼,道:“奴婢不知王爷大驾,耽误了礼数,还望王爷恕罪。”
顿了顿,她又开口回答了方才的问题:“奴婢本是跟着侧妃娘娘的掌灯丫鬟,可方才娘娘离去之时并未带上奴婢。”
穆衍燃勾了勾唇角,他猜的果然没错。那白玉婵觉得干等着无趣,便就离开了。
“那这屋内的灯呢?”这次是他亲自开了口,语气中还有几分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