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歌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口中的咒语戛然而止,连那双手间的淡淡青色薄雾都在一瞬间消散而去。
她回头去看匆匆赶来的芦芽,皱了皱眉头,道:“你怎么不在鸿香院?”这刚问出口,她便反应过来,道:“我道怎么这么些时候你毫无反应,原来是不在里面。”
芦芽笑了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本公子一人在此,着实无趣,便出门逛一逛,看看这上京的繁华。”
陆青歌干笑了几声,上京的繁华,听着倒还有几分浪漫的情怀。可是她却是不信的。初次见他,便是在上京郊外。他那般遭上京女子“追杀”的境地,怕是早已看腻了这上京的繁华了吧。
芦芽眼神飘忽,正思索着对策。在此这般干站着,又需得摆出一副不谙世事的单纯表情,着实有几分不自在。
“青歌,他身上有血腥气。”
小桃一句话,落入了两个人的耳朵里。
芦芽瞬间偏头,眼神犀利地瞧着她,就要斥咄反驳,却忽然瞧见一旁周芷清木讷冷淡的神情,便知那只小精怪应当是旁人瞧不见的。
这便又收了眸子乖巧地站在那处,等着对面的人的质问。
陆青歌一听,随即便皱起了眉头,仔细打量着对面那瞧着十分天真无害的男子。她还有些不习惯这狐狸精的身份,嗅觉还不算灵敏。
“你是去了何处啊?为何身上有血腥气?”
芦芽却不打算隐瞒,直接便说了原委,语气十分轻描淡写:“来福客栈的掌柜叫妖怪杀死了。”
陆青歌眸色一顿,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直干笑了几声:“那你去做什么?”
“这不是闲来无事,便过去瞧了瞧。”芦芽说着,心情还有几分愉悦,似乎是又想起了杀人的快感,“那掌柜死的模样可是像极了中毒。不过也确实是中了毒,不过是人类察觉不到的妖毒罢了。”
“怎么?”陆青歌偏过头去,似乎是怕对方瞧见自己的不自然,“你去大发慈悲,助他们一臂之力了?”
她心中虽然有几分慌张,但还是安稳的感觉要多些。他要是真有心相助,她不会到现在还是安然无恙。
“我原是……”说着说着,芦芽忽然察觉到不对,皱着眉头看着陆青歌,表情有几分让人难以揣测,道,“为何你已然在上京了?你竟恢复得如此之快?”
陆青歌一时语塞,才发觉自己确实回京的有些迅速,苏醒过来后并未有任何休整,便直接往上京来了。
“苏醒过后,觉得身体并未什么异样,便就没再耽搁。”陆青歌低下头,逃避着他的眼神,只顾着让他不怀疑自己,却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芦芽愣了片刻,一时间有些迷茫。
他到达终南山时,她正在昏迷,奄奄一息,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去过,如此一来,她该是以为自己一直在上京才对。
可如今,她却顺着自己的话,未免过于刻意了些。难道,此事真的与她有些关联?
“身体无碍便好。”芦芽并未纠缠过多,毕竟此事他已经决定不再插手,“那你来鸿香院做甚?”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周芷清身上,这个孩童倒是有一份不符合年纪的沉稳,让他觉得十分不舒服。
“再留在终南山已然是没了意义。想着便只能来上京寻你了。”
提起此事,她便觉得心中悲凉。到底是自己的所作所为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如今师傅不愿意见她,师兄也对她感到失望,她竟成了众矢之的。
芦芽没再说什么,只是施法在那破旧的红漆门上开了一扇门,道:“那便进去吧,这里面倒是还能住人。干净得很。”
“三年前不是有一桩灭院惨案吗?怎么会十分干净?”
“你这是在试探本公子?三年前那桩案子是要所为,还请了终南山的弟子来灭妖。难道你全然不知?你那日执意要去终南山,难道是去找死的?”
芦芽不屑地笑了笑,她真当他是傻子不成?
陆青歌愣了一瞬,而后便没再说话。
进了院子,确实觉得不可思议。
院子里真的十分整洁,除了某些地方结了些蜘蛛网,落了些灰,还有那倒在地上的椅子,其他的似乎都是当年的模样。
“大哥哥,”周芷清走在前面,将这院子看了个遍,而后低头站在芦芽的面前,低声道,“妖怪为何要吸人精血?”
“嗯?”芦芽看着面前这个孩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后才缓缓说道,“有的是为了修炼,有的是为了永葆青春,这可说不准。”
周芷清久久不再回应,就在陆青歌准备上前之时,忽然瞧见她的身子颤抖,而后落下一滴泪来。
“你怎么了?”她不解,无措地蹲到她的身边,满眼关切。
“那三百五十二口人的精血,可以长不少功力吧。”周芷清一直低着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芦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眸底幽深,有些阴沉,似乎生了杀意。
陆青歌却眼神发光,立马抓住了她的双肩,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你说什么?你知道当年鸿香院惨案的内幕?”
“是什么妖?”见她不回答,陆青歌连忙追问,满眼希冀。
周芷清却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不愿意说。
“事情都过去这样久了,再说已然是无济于事。”芦芽终于是开了口,瞧着周芷清的眸子越发深沉。
陆青歌抬头看他,却见他径直忘屋内走去;而周芷清依旧站在原地,低着头沉默不语。留她一人在原地十分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觉得,她应该是知晓那件事情的内幕的,只是不愿意说。”小桃适时开口,缓解着陆青歌一个人的无措。
她偏头瞪了一眼一脸认真的小桃,而后起身也离开了。
“贵客今晚就要过来了,切记要将那件屋子打扫干净!”灰暗而看不清人脸的画面中,身着暴露的红衣老鸨对面前低着头的灰衣女子说。
女子唯唯诺诺,一刻也不敢耽搁,便端起身侧的木盆,朝着那个神秘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