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的瓢泼大雨,使得广东府人们凉爽的同时,也觉得憋闷不已,待在家里很是心烦,带来诸多的行事不便,尤其是平常百姓人家,一些出海打渔、农事,根本无法进行。
当第四天的晴朗天空出现在广州府之时,清晨一大早,全城的人们都按耐不住心里的那份躁动,纷纷地出门,呼吸新鲜的空气,散步而行,一副悠悠然之意,凉爽的天气更是平添了几分舒服,就连平时慵懒的贵族子弟,也心情不错的游走于繁华街道之中。
广州府的西城门,一队赶路人渐渐接近,或骑马徐徐而行,或待于马车之中,一行人的面部流露出掩饰不住的舟车劳顿的疲倦之意,马上之人依然披着防雨的蓑衣,戴着斗笠,可见这些人一直连续赶路,不避风雨,兼程而来。
从这些人面露的轻松之色来看,可以判断,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广州府。
这时,一个靠近马车的骑马之人,驱马靠近马车,行走之中,隔着小窗口,在外轻声禀报:“长老,我们到广州城了,就要进入西城门。”
不久,一个胡须虚白的四十岁左右之人探头而出,撑开帘子,站在马车最前方,任由马车继续行驶,无限感慨的叹息道:“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没想到再次回到广州府,城没变,我却已老,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那个骑马之人依然在侧,寻声问道:“长老,咱们是先去堂主那里,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整一番?”
胡须虚白之人收起无限沧桑感慨之意,神情变得冷峻起来,不怒自威,目露幽幽之意,明灭开阖着,命令道:“先回我以前的住处,低调进城,尽量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一切都等到打听好消息之后,弄清堂内之事,再去见堂主那个老匹夫!”
猛地甩手,瞬间将帘子闭上,退回马车之内。
随着这声命令之音,这队行人缓缓驶向广州府西城门,马上之人纷纷下马,牵着马匹,慢慢前行,环绕于马车四周,隐隐看去,呈现拱卫保护之势,这些人保持着低调之态,不再有那种傲然之意,慑人气息。
尽管如此,每个人都在努力的保持低调之姿,还是被有心人看到,被人留意。只见城门不远处的一个旮旯地,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之中,两个年轻人站起的同时,也在小声的商议。
“你快去通知堂主,长老比预期早到了两天,我去盯着他们,看看他们住在哪里?”
“好,我这就去,你也要小心一点,别被他们发现了。”
接着,一人慢步而行,不停地走走停停,借助沿路之侧的摊档掩饰,或藏身于角落之中,一路跟随一行人。另一人先是漫布缓缓而走,徐徐加快速度,等超过那一行人,看不见时,飞快地跑起来,狂奔向某个方向。
这一天,注定是广州府地下势力不平静的一日,各方悸动,纷纷而行,暗中派出自己的得力手下,秘密打探消息。
广州府的青帮分部,某个堂口之中,大门前两个人守卫着,大厅里有十几个人,或分布在两侧,侍立而站,一人坐于正堂之上,还有一人位于其下,回禀着消息。
“师父,根据其他弟子来报,聋哑堂的徐长老已经进城了,现在正住在一个不显眼的四合院之中,一行不过二十几人,看他们的身材、把式,不像以往的情报人员,个个都透露着一股强烈的气息,显然伸手不凡。”
“恩,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些年来,这个徐长老一直不愿屈居人下,想要掌控聋哑堂,当上堂主之位,更是不惜和洪门那些人眉来眼去。”
“那师父,咱们该怎么做?总部一直让咱们争取,希望获得聋哑堂的归顺,不惜在四庵六部中增设一部,专门为聋哑堂而准备。根据现在的情势看来,总部的心思白费了,为了一个日渐衰微的聋哑堂,如此的大费周章,值得吗?”
“徒儿,你刚入门,还不懂。尽管咱们青帮也有情报部门,但无法和聋哑堂相比,他可是跟咱们青帮、洪门(三合会)、哥老会,都是从天地会演化而来。”
“虽然日渐式微,但不可小觑,如果获得聋哑堂的归顺,咱们青帮将如虎添翼,实力更胜一筹,这也是为什么洪门也想拉拢聋哑堂的原因。”
那个弟子还想说什么之时,却被上座之人挥手制止了,吩咐之声随之响起。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立马派人密切关注,徐长老都和那些人接触,尽最大的努力尝试,看看能不能和徐长老搭上线,商谈聋哑堂归顺的问题。”
“是,师父,徒弟这就去,安排各个师兄师弟去办,我也去沟通徐长老的手下。”
“去吧,一旦有什么动静,随时向我禀报!”
洪门分支洪顺堂,洪顺堂主管广东广西地区的成员,发展部众,负责人方惠成。
“堂主,徐长老已经到了广州城,聋哑堂即将换任,新堂主不是他,咱们真的要帮助他夺取帮主之位吗?”
堂主方惠成坐在上座,明眸不断闪烁,听着来自手下之人的禀报,也是自己的心腹之人,完全可以相信之人,叹息一声,回应起来。
“我也知道这样做不适合,一旦行动不力,徐长老坐不上聋哑堂堂主之位,咱们洪门在聋哑堂的多年经营将会付之一炬,太过冒险。”
“可是,我也没办法,这件事情是由龙头、副龙头以及坐堂三位最顶层人士做的决定,作为外八堂之人,我们听命,按指令执行。否则,将会以叛帮之罪论处!”
“所以,现在咱们能做的就是细化行动方案,确保计划顺利进行,让徐长老登上聋哑堂堂主之位。同时,也要尽一切努力,摸清聋哑堂此次换任仪式一切事情,无论是老堂主翟大坤一干顽固人马,还是其他人员,或是新堂主,或是其他中间派,都要和徐长老沟通,弄清这一切。”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方惠成有些口渴,喉咙发干,挣了挣衣领,缓口气,随后吩咐道:“距离仪式的日期只有七天了,留给咱们的时间没有多少,你去密会一下徐长老,看他什么时候合适与我相见,商量当日的行动?”
“好的,堂主,我这就去,看看能不能见到徐长老。”
哥老会的聚集密会点,称之为码头之处,大厅之内。
“舵把子,根据兄弟们来报,今天一早,聋哑堂的那个徐长老就到了广州,秘密住在一个普通院落房屋。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什么反应,他的一干众手下,都老实的待在那里。”
虽然在沿海一带,哥老会又称之为红帮,多是一些纤夫、水手聚众形成的帮会。可是,身为哥老会的老大,舵把子,坐在正前方的男子不能一言不语,必须对聋哑堂即将的变局有个决策。
“周兄弟,作为三大帮派之一,其中最弱的一个,咱们哥老会要慎重而行,还是先看看青帮和洪门都是什么行动,然后再做决定。”
“不过,有一点必须做,那就是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性,密切注意聋哑堂的内部情况,让混入其中的兄弟随时传递消息回来,一旦时机成熟,咱们哥老会也不是不可以博一下?”
“只要获得了聋哑堂这个情报势力,咱们哥老会就可以真正与青帮、洪门并驾齐驱,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
坐在一侧的周姓男子,先是被舵把子一开始的态度弄得情绪有些失落,毕竟三大势力之一居然如此表现,看其他两帮的脸色行事,实在有失身份。
可是,听到后面之言,顿时又来了精神,自己的舵把子还是有些枭雄之气,不是那么懦弱、怕事。
接着,周姓男子随之站起,拱了拱手,阔步而去。
不错,广州府西城门,早上进入的一行之人,为首的正是徐长老,聋哑堂之中能够与堂主翟大坤分庭抗礼的唯一一人。
随着徐长老的到来,刚刚一进入广州城,才是半天多一点的时间,地下势力已经蠢蠢欲动,各方开始暗中竞相角逐,一股风起云涌之势在慢慢形成,缓缓酝酿,若有如无的硝烟味夹杂其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