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期间,得知陈三便是当初救护自己儿子的陈家二房,范侍郎不免说起当初的情形,再次对陈三表示感激,在一侧旁听的曾四才听得,?????原来当初陈鸣救人之后,范山长不仅免束脩让陈三入学,还另外封了一百两的感恩金给陈家。
“一百两?”张玉郎愣了。
“对,好似陈三也是第一次听说,脸都黑了。”
陈念莞母女仨当时为何被赶出陈家,张二郎是听人说过的,却不知道,原来,当初陈家的人找借口将莞莞母女仨赶出门,背后还存了这么大一个动机。
一百两。
当时若是莞莞跟岳母有即便一半的银子,也无须过得那般辛苦。
死去的岳父用性命换来的银子,莞莞他们竟是一文钱也得不到不止,还被逼得差点丢了性命。
“这事,陈三知道吗?”
“估计是不知道。”曾四回想当时陈念蹇的表情,摇头。
张二郎想起陈家当初不支持陈念蹇进学,他不得已靠抄书赚钱银的事儿,怕是,陈家也将这事瞒着陈念蹇。
陈念蹇带父亲来香桂街亦没看出闹翻的痕迹,所以,陈峯也不知晓这一百两的事?
陈鸣为陈家三房,他出事后,出面处理诸事的应该是陈家老爹跟陈家长子,是陈老爹跟陈大郎将这一百两私吞了?
“这事,你别往外说。”张二郎心里生出了一股怒意,但硬是压了下来。
凭如今莞莞的能干,区区一百两不算得什么,这事应该翻篇了,他不想让莞莞再为这等事伤心,若要算旧账,也该他这个夫君出头。
“放心,我嘴巴严着呢!”曾四表示理解,点点头。
于是两人,啊,不,后来陈念蹇过来后,三个人商量着去范府给范侍郎拜年。
但今日初一,京城人家怕都是抢着到各处庙宇上香祈福去了,于是改在了初三。
*
大佛寺的山脚下,密密麻麻停着许多印着各家家徽的马车跟马夫。
陈念莞等人好不容易找到停靠马车的一个空位,给了看管马车的管事钱银后,带着小佑四丫还有柳风爬山。
大伙儿上一次都来过大佛寺了,所以今儿跟陈念莞来大佛寺拜佛的人不多,都嚷着趁难得的机会,到内城别的寺庙里去逛逛,顺便看看眼界。
所以陈念莞来的,就是护卫她的小佑跟四丫。
至于柳风,嘿,自从在大佛寺得了辣么多好处,自然是要跟过来的。
明海师傅说要送一份厚礼给表姐,指不定,也会送一份给他呢?
柳风喜滋滋地在心里头偷偷地这般想。
平时初一、十五就有不少香客来大佛寺,如今大年初一,来上香的人就更多了,幸而一路上大佛寺的山路石阶修得宽敞,她们也来得时辰也迟,避开了人潮最多的那会儿。
陈念莞一行人注意到有像他们这样慢慢靠自己爬上去的,也有脚夫抬着轿子将香客一直扛到寺庙门口的,香客络绎不绝,不时有身份尊贵的夫人公子们上山时,还会有护卫开路,让寻常百姓让路。
陈念莞一行人且行且停,比平时到大佛寺花的时间还多。
等进了寺庙门口,便瞧见人接踵靠肩的,喧哗得很,哪有平时庙里头的幽静?
并且在庙前的偌大的空地上,还有免费发放素斋的地儿,爬山爬得辛苦的,以及拜完佛上完香的,都自发地到几个摊儿去拿这些吃食。
陈念莞好奇了,也凑过一个地儿看看,才发现摊前竖着吉祥居的招子。
等问过人后,才知道,逢年过节,大佛寺都会许可京城里的酒楼在这里置办素斋供奉,名曰撒福,一为香客提供方便,二为扬寺庙盛名。
还有诸多佛寺自身也会免费供应对外的斋饭点心,来礼佛的香客自然也不会白吃斋饭,拜佛后自然会多添几钱香油钱。
这等既能扬名,又能聚集人气的素斋,向来是京城里有名的酒楼都抢着做的,尤其是在年节期间,能得到许可在佛寺里头供奉素斋,对提升自家酒楼名声大有裨益。
但每个佛寺里允许供奉的素斋名额有限,为此资格,各家酒楼均为夺得名额各显神通,导致愈有名的佛寺供奉素斋的名额愈珍贵,甚至千金难求。
“呵!”
陈念莞明白了,这可不就是趁年节时候,在人流最旺盛的地儿,给自己酒楼做宣传吗?
她居然不知道还有这一招,真是太失策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瞧见除了吉祥居,还有凌云阁的摊子,等再进主殿的时候,宽敞的甬道上也有两三家发放素斋的,而主殿门口,居然是御风楼的招子。
嘿,京城里前三甲酒楼,就有二甲在大佛寺的供奉素斋了。
看来大佛寺的名气不可谓不大啊!
“那月满楼怎地没见呢?”
按说京城第一的酒楼,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吧?
“表姐,我都打听过了,那月满楼没争今儿在大佛寺供奉的名额,而是去了京城内城里的大寺庙里,”柳风积极发挥这些日子以来,在大佛寺攒下的好人脉,问过寺庙里的沙弥后,这般跟表姐解释,“不过他们在年十五元宵那一日,打算来大佛寺撒福。”
年十五啊?
初一错过了,可不能错过年十五啊!
年十五恰好是他们陈家酒楼开业的第一日,要是他们在那一日的大佛寺撒福,那夜里头出来看花灯的食客,可不就能将他们吸引过去了?
陈念莞决定了,不管明海大师送她的什么厚礼都不要,她单单就想要年十五在大佛寺撒福摆素斋的资格。
主意打定,想着要去见明海大师,却被告知,明海大师今日行程已满,未有预约者恕不接见。
陈念莞丧气了,既大师今日没空,何苦叫自己来这一趟呢?
正惆怅,见明海大师身边的小师傅了心匆匆跑了过来。
“了心啊!”柳风笑嘻嘻地跟了心打招呼。
“柳小郎君!”了心也憨憨冲柳风笑了笑,这才看向陈念莞,作了一揖:“陈施主。”
“了心小师傅。”陈念莞赶紧回礼。
了心将一个小小的匣子递给了陈念莞:“师傅没料到今儿如此之忙,怕是没时间招待陈施主,所以特意遣我来给陈施主送这个。”
陈念莞打开了那个木匣子,发现是一块木牌。
“这是?”
“这是年十五那一日,到我们大佛寺安置素斋供奉的凭证。”了心小师傅解释,“届时庙里的师兄会凭这木牌给你安排素斋位置。”
陈念莞一听,惊喜了,她才正想要找明海师傅说这事,请求给一个名额呢,没想到明海师傅给她的厚礼,就是这个?
看来,平时的糖衣炮弹,还是会奏效的嘛!
亲眼见到庙门口的素斋的盛况,柳风也一阵兴奋,嘿嘿笑过之后就搔头了,“表姐,表姐,那咱年十五那日,还开店吗?”
“开,怎么不开?”
“可你要来大佛寺,那酒楼开业,谁主持啊?”
是啊,陈念莞可是最大的东家,不得在酒楼主持大局?
“慌什么?咱这叫双管齐下。”如今人手充足,陈念莞可不怕分一拨人专门到大佛寺来做这个素斋供奉。
手里拿着凭证,陈念莞倒是明白为何明海师傅让自己初一一定要过来的原因了。
是想让她亲眼看看这些素斋供奉,瞧瞧人家是咋做的,自己好画葫芦依瓢呢。
这明海师傅算是对自己真不错了。
陈念莞将匣子递给了小佑,让他好好收起来,决定来都来了,先看看人家供奉的素斋是啥品种的,等香客稍微人少了,再去庙里头拜佛捐香油钱,求平安符。
于是陈念莞带着柳风等人每个素斋的摊子都去瞅瞅,发现有直接供奉糕点的,也有当即现场即做的,更有带来的自家店里头招牌菜的,真是耍出了十八般武艺。
陈念莞边看,已经边在心里考虑,届时陈家酒楼供奉的素斋得做些什么吃食,怎么安排了。
然后就被柳风撞了撞胳膊。
“小表弟?”
“看看,表姐,那不是韩小妹妹吗?”
陈念莞顺着柳风的视线望过去,巧了,还真是!
看着像是一家子来上香的,刚刚从主殿里头出来,依然是有一群护卫围着,出了韩氏姊妹,还有一位夫人,看来就是韩氏姊妹的母亲了,她们身后还有两位年纪稍长的两位公子。
陈念莞略一思忖,便带着柳风朝他们走了过去。
那韩瑾芊正被韩夫人牵着手四处张望呢,瞧见陈念莞,欣喜得叫了起来:“陈姐姐,是陈姐姐!”
“小芊妹妹。”陈念莞笑着跟韩瑾芊打招呼。
那韩瑾缳也惊讶今日居然这么巧,又遇见陈念莞了。
“阿娘阿娘,她就是那位陈姐姐,坐船的时候请我吃了好多好吃的陈姐姐。”
没等陈念莞自我介绍,韩瑾芊就跟自家父母嚷开了。
“是的,阿娘,这位就是陈娘子!”韩瑾缳也赶紧介绍,看了一眼身后的柳风,才犹豫着要不要介绍,韩瑾芊早一步指着柳风笑:“阿娘,他就是柳风哥哥!”
“哎!”柳风笑嘻嘻地,瞅了韩大小姐一眼,又赶紧挪开视线,跟着陈念莞给韩夫人见礼。
“韩夫人?????。”
韩氏夫人应是早听过一双女儿说过客船上的事,这个时候也对那时候陈念莞等人照看自家小女儿表示感激。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而已。”陈念莞笑着客气。
韩夫人的夫君韩大人可是京兆府府尹哪,相当于京城的市长,官儿可大啦!
“陈姐姐你是不是打算在京城开酒楼啊?”
对船上吃过的美食念念不忘,韩瑾芊听韩瑾缳提过一嘴陈念莞会开酒楼后,马上问了起来,“是在哪儿?什么时候可以去吃席啊?”
“是在素川路。”韩瑾缳提醒自家妹妹,而后看向陈念莞:“不知道陈娘子可定下了酒楼开业的日子?”
陈念莞觉得意外。
在船上这韩瑾缳向来不与他们来往,便是上一次教训杨季山时偶然遇见,她也不过是打过招呼,泛泛而过罢了,本以为随口一提,她会不甚在意,却不曾想,这韩瑾缳居然将自己开酒楼的事告诉了自家小妹。
“已经定下了,就在年十五,上元节,要是诸位有兴趣,届时欢迎捧个场。”陈念莞笑眯眯道。
“好,陈姐姐我们那天就去你的酒楼吃席。”韩瑾芊说着,仰头看着自家阿娘:“阿娘阿娘,我们元宵夜就在陈姐姐家的酒楼吃嘛,陈姐姐做的东西都好好吃。”
“好吃是好吃,可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徒手拈食啊。”一旁的韩大公子亦听说过陈念莞等人是如何在客船上吃海错的,这般笑道,“陈娘子开的酒楼,怕不会也如此离经叛道吧?”
“衡儿!”韩夫人唤了一句自家大郎,笑着跟陈念莞道,“陈娘子勿怪!”
“哪里哪里,是韩公子有所误会了。”陈念莞连连摆手,“其实,不瞒韩夫人说,上元节那一日,陈家酒楼不仅会开业,还会在这大佛寺供奉素斋,若大伙儿不放心咱们酒楼的吃食,那日可以到我们素斋摊子试吃亦可。”
“你们陈家酒楼,还未开业,就取得了在大佛寺供奉素斋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