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流逝,京城渐渐恢复生息,外城和内城的百姓开始大胆的走出家门,胆小的环顾左右,怯懦而小心翼翼,一步三回头,每每有士兵走过,行人都是紧张的不行,身体绷直,脑袋尽可能的放低,畏惧的后退,根本不敢直视。
眨眼间,已经过去了两天,杨麟的军队还在进行着炮击,子弹翻飞,打得禁卫军蹲在城墙后,内城和外城的秩序渐渐恢复,废墟被清理,地上的血迹也消失不见,一些炮坑和弹孔的存在,都证明着两日之前的激烈战斗。
轰轰轰!
皇城四个城门响起一阵炮声过后,白色的硝烟还未消失,紫禁城内,毓秀宫之中,此刻,只有嘉庆帝和一名武将,虽然宫殿依旧是金碧辉煌,然而,却冷清了许多,嘉庆一脸的颓废之色,似无奈,似绝望,脸色灰白。
冷冷清清的氛围,嘉庆的脊背微微佝偻,金黄的龙袍遮掩不了那丝无助之意,一根根发丝杂乱的钻出发髻,凌乱的萦绕在发辫的周围。
德楞泰的浓眉在抖动,额头皱了又舒展开来,忧忧之色渐渐浓郁,愈发的焦急,声音粗重的说道:“皇上,这两天来,守住城门的禁卫军大量的伤亡,急需补充兵力,皇上,臣的那个主意是否行得通,征调太监充斥到禁卫军中,守住大门。”
“皇上,这两天以来,皇宫里各种谣言疯传,太监和宫女私下议论,传播守不住皇城的消息,想要向那些反贼投降,而且,后宫里的那些娘娘也在....”
说到这里,嘉庆仿佛受到了某种启发,想到了什么,脸色突变,神情阴晴不定,冰冷不已,沉声说道:“德楞泰将军,你去调集一队禁卫军过来,朕有大用。”
德楞泰想要问为什么,可是,看到嘉庆那冷若冰霜的神情,不容拒绝之意,顿时又将到嘴的话语咽了回去,没敢再犹豫,径直答道:“是,皇上,末将这就去调一队禁卫军。”
嘉庆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德楞泰离去了,走出毓秀宫之后,回头看了一眼,旋即迈步离去,无奈地摇了摇头,背影是那么的萧瑟。
德楞泰刚一离去,嘉庆又叫来了一个小太监,低头耳语了一会儿,小太监慌慌张张的离去。不久之后,等到一队禁卫军来之时,径直向坤宁宫而去。
坤宁宫,孝和睿皇后端坐于上,雍容华贵,凤冠高高耸立,各种头饰插满发髻之上,两侧坐着二十几个佳丽,个个都是风姿绰约之人,眉宇之间,散发着风情。
“各位姐妹们,皇上一会儿就要到了,一定要记住了,其他人说什么我不管,但是,那些谣言,我不想听到从你们嘴里说出,否则,如果皇上听到了什么,现在这个敏感时期,你们可要小心了。”孝和睿皇后铿锵的说出,一一扫过每一个妃嫔,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闻听此言,众妃嫔的身体就是没来由的一颤,那份慵懒的气息瞬间消散,变得紧张起来,惶恐不安,隐隐坐不住,就像屁股下面有东西一般。
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队禁卫军出现在坤宁宫的门前,漆黑发亮的铠甲,使得这些人愈发威武,分别站于两侧,嘉庆随之而来,迈步而入,这一刻,嘉庆恢复了帝王的风范,一步一行间,都散发着一股气势。
孝和睿见到嘉庆的那一刻,立即站了起来,协同众妃嫔跪在地上,参拜道:“参见皇上~”
很快,嘉庆来到近前,搀起孝和睿皇后的同时,大手一挥,朗声说道:“各爱妃,都起来吧。”
“谢主隆恩!”众妃嫔回应一声,再次拜了一下,这才各自回到两侧的座位,忐忑而紧张,似乎想到了孝和睿皇后的警告之语,身体就没来由的发寒。
坐定之后,嘉庆一扫之前的隐晦之色,目光直视,徐徐说道:“各位爱妃,这几年来,朕一直有一个想法,和你们相聚一下,正好今天没事儿,实现这个愿望。”
这一刻,下面两侧的妃嫔都在暗自嘀咕,皇上这是怎么了?反贼大军将皇宫团团围住,层层包围,朝不保夕,怎么还有心情聚餐?
尤其是,外面断断续续响起的隆隆炮声,刺激着这些妃嫔的敏感神经,愈发使得她们更加不安,尽管心中惶惶不安,但还是面带妩媚的笑容,迎合着嘉庆。
一个个小太监鱼贯而入,人人手里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行走,跪地弯腰,轻轻地将托盘里酒菜摆放在桌子上,很快,恭恭敬敬的退出坤宁宫,步履匆匆,轻盈几乎无声,目光斜视,直直的看着地面。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眨眼之间,同步进行,小太监刚一走出坤宁宫,砰地一声,坤宁宫的两扇大门紧紧关闭。
哐当!
大门关着的沉闷声,使得众嫔妃愈发忐忑,情不自禁地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嘉庆,随即又收了回来,有意无意的目光四散,游离各处。
虽然嘉庆的面色平静,但早就发现了众妃嫔的神色变化,各种小动作,慌张而忐忑,不时看向自己。似乎沉吟了一下,嘉庆紧接着刚刚的话题,拿起身前的酒杯,朗声说道:“各位爱妃,来,陪朕喝一杯!”
渐渐地,嘉庆今天的举动很是反常,话语很多,总是没话找话,频频举杯。
很快,推杯换盏之后,经过一番寒暄,两侧的妃嫔相继倒下,瘫软无力的趴在酒桌之上,毫无贵妃应有的风范。
“你们~你们~快起来,注意你们的仪表,不要有失体统......”孝和睿喝斥着,可是,责备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声音拉长,也瘫软的趴在酒桌之上,再无生息。
突然之间,嘉庆猛地站起,状若疯癫,皇冠松弛,发髻凌乱,酒液散在龙袍之上,右手拎着酒壶,边喝边疯狂地大叫着:“哈哈...朕的女人只属于朕自己,谁也不可以染指,朕已经是祖宗的罪人,不可以再成为大清的耻辱,哈哈...”
嘉庆摇摇晃晃的走着,向坤宁宫外走去,步伐紊乱,边喝着酒,边吟着诗,声音是那么高亢而夹杂着悲意。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哈哈...虞兮虞兮奈若何....哈哈...奈若何...?”